“劉先生果真是神機妙算,此次可謂大敗陳硯!”
寧王大喜。
劉先生恭敬道:“王爺氣運加身,方才有此大勝?!?/p>
此話甚得寧王的心,又是對劉先生好一番夸贊。
從今日起,海寇島便成了孤島,不足為慮。
“可惜,并未將那陳硯捉拿?!?/p>
劉先生道:“陳硯此人極善蠱惑人心,想要活捉陳硯,必要將將海寇島上的人盡數(shù)剿滅才可,眼下朝廷軍已進入寧淮,王爺需嚴陣以待,等平定朝廷軍,再絞殺陳硯不遲。”
寧王深感劉先生所言在理。
“且容那陳硯多活數(shù)日!”
劉先生垂下頭,嘴角勾起,露出一抹欣慰的笑,眼中卻是戰(zhàn)意漸濃。
陳三元果然如他所想般化解了危機,接下來,陳三元又能否破他設(shè)下的戰(zhàn)局?
兩人商討間,有人來報,大批朝廷軍朝松奉而來,距離此地只百里。
寧王立刻打起精神,下令:“傳令下去,關(guān)閉松奉三座城門,艦船盡數(shù)出海,護送物資從南門運送至松奉城內(nèi)?!?/p>
一聲令下,三座城門在沉重的嘆息聲中緩緩關(guān)上,寧王私兵邁動整齊的步伐攀上城墻,無數(shù)巨石、熱油、火炮彈藥等,均往城墻上搬。
潛龍島與松奉南門之間的海面上,被炮船連接出一條通道,糧食、藥材、炮彈等沿著這條通道,從潛龍島上源源不斷地往松奉城運。
火炮、火銃等均已準備妥當,從松奉到潛龍島,均是一片肅殺之氣。
兩日后,南山上燃起狼煙,朝廷大軍越過南山,兵臨松奉城五里處扎寨。
裴筠立于沙盤前,左手邊站著的,乃是錦衣衛(wèi)副千戶薛正,右邊站著的乃是總兵蘭劍榮,再過去便是副將、參將等人。
總兵蘭劍榮食指與中指并攏,在沙盤上的松奉城位置畫了一圈:“寧王在松奉城內(nèi)駐扎了大量軍隊,光是北門城墻之上就有十二門大炮,我等一旦攻城,必會遭受猛烈炮擊?!?/p>
“若強攻,你有幾成把握破城?”
裴筠雙眼盯著沙盤,話卻是問蘭劍榮。
“寧王的火炮均在城墻之上,占據(jù)地利優(yōu)勢,而我等的炮位于下方,火力上必定比不過寧王,想要頂著炮火強攻,會損失慘重。”
此時說有十足把握,若未打下,就是大敗,蘭劍榮深諳此道,絕不會輕易給自已挖坑。
裴筠便明白,強攻之下,破城的把握極低。
“圍而不攻,可減少傷亡?!?/p>
副將提議。
總督裴筠道:“我軍糧草不足以支撐長久圍城。”
他們離京時,兵部尚書還在宮里關(guān)著,等他們被放出來,再籌集銀兩調(diào)動糧草過來。他從附近三省征調(diào)來的糧草早該消耗空了。
此次不可久戰(zhàn)。
眾人商議之際,派出大量斥侯。
待斥侯歸來,帶回來的消息更是讓眾人心中一沉。
松奉城各個城樓上皆有火炮,南門附近的海域更是有百艘以上炮船。
眾人不解,寧王究竟是從何處弄來如此多火炮與大船。
這塊硬骨頭只能靠堆人命硬啃下來。
是夜,朝廷軍開始進攻。
號炮聲響,參將毛承杰領(lǐng)兩千人立于北門之下,士兵們并不朝城墻沖去,反倒隔得遠遠的,而他們身后逐漸顯露的,是一門門大炮。
城墻之上,寧王軍的副將李開宸雖立于城墻,卻并不在意。
他們手中也是弗朗機炮,又占據(jù)高位,比之朝廷軍的大炮更占優(yōu),何況他們手中的還是從弗朗機人手里買的大炮,比之朝廷仿制的定然更強。
明朝時,在一次海戰(zhàn)中,明軍打敗弗朗機人后,繳獲了弗朗機炮。
帶回國內(nèi)后,明朝就進行了研究仿制,又加以改裝,成了后來的弗朗機炮。
此炮比之原本的弗朗機炮已小了不少,且更易瞄準,殺傷力更大。
到了大梁,此炮更是進行了多次改造,此時大梁的改裝版弗朗機炮在原始的弗朗機炮面前顯得頗為袖珍,在未了解的人看來,此炮更像是閹割后的版本。
正因此,寧王軍副將李開宸在看到如此小炮時,只覺朝廷軍實在窮酸。
伴隨一陣響徹天際的響聲,朝廷軍的大炮齊齊發(fā)射,一顆顆炮彈無視高度,飛射上城墻,無數(shù)碎石嘩啦啦往下掉落。
城墻上的不少士兵或被直接打死,或流石所傷,竟是哀嚎聲不絕于耳。
副將李開宸反應(yīng)過來,便大喊:“放炮!”
士兵們紛紛爬起來,點燃引線,L型碩大的弗朗機炮便往底下轟炸。
朝廷軍頓時被打得趴下躲避,待到城樓上裝彈之際,立刻起身發(fā)射炮彈。
如此一來,雙方便陷入大炮對轟。
朝廷軍的大炮雖更先進,卻在地利上處于劣勢,雙方打得極為膠著。
而在此戰(zhàn)場之后,幾百人的隊伍從遠處繞過城墻,想要從松奉南門攻入,卻被海上炮船發(fā)現(xiàn),密集的火力下被打得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只能放棄。
震耳欲聾的炮聲一直持續(xù)到拂曉時分方才停歇,朝廷軍的第一次攻城以失敗告終。
至此,眾人明了,那炮船的火力比城墻上更猛,想攻入南門,簡直是天方夜譚。
可若切不斷海上這條通道,寧王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補給,就算耗也能耗死朝廷軍。
至此總督裴筠與總兵蘭劍榮等人在大帳中商量了兩日,得出的結(jié)論,是必須切斷海上通道。
唯有如此,方可將寧王圍困住,否則即便他們付出慘重代價破城,寧王也大可從海上逃離。
他們領(lǐng)如此多兵來攻打?qū)幫?,若讓寧王跑了,他們這群人就等著擔責。
接下來三日,朝廷軍原地駐扎,并未再攻城,雙方將士得以停歇。
城內(nèi)百姓卻是提心吊膽,不知何時會再攻打,也不知會不會波及他們。
就連松奉知府胡德運都焦躁不安。
一邊擔心自已被寧王發(fā)現(xiàn),一邊又擔心朝廷軍兵敗。
如此焦躁之下,他便忍不住在心里罵朝廷軍無能。
寧王才五萬將士,聽聞朝廷軍足有十萬,如此人數(shù)懸殊,他本以為朝廷軍輕易就能將寧王擊敗,誰知雙方打的有來有回,寧王完全沒有顯露頹勢。
這朝廷軍不打仗,守在城外干什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