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一覺后,寧凡整個人神清氣爽,精神飽滿如初升朝陽,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通透感,精力再度充沛到了極致。
他緩緩坐起身,目光掃過身旁仍在熟睡的云清瑤,見她睡得香甜,唇角還掛著一抹天真無邪的笑意,不由微微一笑,動作輕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,這才悄無聲息地起身,走到洞府中央的石凳上坐下,開始復盤昨日的戰(zhàn)斗。
“天人意……”
寧凡低聲喃喃,眼神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。
昨日一戰(zhàn),天人意所帶來的優(yōu)勢實在太過明顯,那種近乎預知般的洞察力,讓他總能在電光火石之間捕捉到對手的意圖與破綻,從而做出最精準的應對。
可以說,天人意幾乎令寧凡立于不敗之地,無論崔烈的劍招如何凌厲狠辣,彩靈的毒功如何詭譎難防,在他天人意的籠罩下,都仿佛慢了一拍,露出了可乘之機。
然而,寧凡心中卻并無絲毫自得之意。他清楚地知道,自己能斬殺崔烈,逼退彩靈,甚至在三名強敵的圍攻下反殺一人,靠的絕不僅僅是天人意這一樣東西。
天人意固然玄妙,能讓武者心神與天地相融,感知到周遭一切細微的變化,甚至預判對手的下一步動作。
但感知到是一回事,能否做出有效的應對又是另一回事。
這就好比一個孩童即便能看清壯漢揮拳的軌跡,若自身力氣不夠、速度不快,也根本無力招架,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落下。
倘若是天極境武者和寧凡對壘,對方速度、力量完全在寧凡之上,就算依仗著‘天人意’知道對方意圖。
也只是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而已。
寧凡能將來敵的殺招一一化解,甚至借力打力,根本原因在于他擁有遠超同階的雄厚根基——
黃極境與玄極境的雙重大圓滿!
寧凡的速度、力量、體魄等等,在同境界武者,甚至高寧凡幾個小層次的武者面前,都幾乎是無可匹敵的。
這才是寧凡真正的強大所在。
還有一點——
天人意想要發(fā)揮到極致其實也并不容易,擂臺賽幾乎是天人意最適合發(fā)揮的場所。
換句話說。
如果是爭奪天材地寶,或者其余復雜的環(huán)境,天人意所能達到的效果未必很好。
甚至對手不戀戰(zhàn),直接逃走,天人意似乎也沒有多大用。
“天人意,更像是一面無比堅固的盾,而非無堅不摧的矛。”
寧凡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。
想到這里,寧凡對自身實力的認知更加清晰,也對外宗的天才們生出了更深的忌憚。
“外宗的武者,根基確實扎實的可怕?!?/p>
他回憶起與崔烈搏殺的細節(jié),對方靈力之凝練,氣勢之雄渾,遠超陰陽神宗同境界的弟子。
彩靈的毒功刁鉆狠辣,炁宗弟子的‘氣’磅礴厚重,無不顯示出其扎實無比的修煉根基和千錘百煉的戰(zhàn)斗技藝。
若是正面力敵,寧凡幾乎不可能獲勝那幾位外宗高手。
在他自己和彩靈、兩名炁宗弟子一對三的打斗中,寧凡就體會到疲軟,非得是將那名施展玄級武技的炁宗弟子當突破口,才逃出生天。
當時的寧凡。
在手段齊出的情況下,甚至無法突破彩靈的武技……
“陰陽神宗以雙修之道聞名,修煉速度固然遠超其余宗門,但這份速成,終究是付出了一些代價?!?/p>
寧凡喃喃自語。
“怪不得外宗之人,提起我陰陽神宗弟子,總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蔑?!?/p>
寧凡此刻才深切體會到,那種輕蔑并非空穴來風。
同境界,同天賦下,過于依賴雙修速成的陰陽神宗弟子,實戰(zhàn)能力恐怕真的遜于那些一步一個腳印苦修上來的外宗天才。
“地榜……”
寧凡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。
“清流域傳聞中的地榜,收錄的皆是地極境中最頂尖的妖孽人物?!?/p>
“崔烈據(jù)說已是地榜的有力競爭者,其實力便已如此難纏,那些真正位列地榜之上,甚至排名靠前的家伙,又該擁有何等驚天動地的手段?”
“是何等驚才絕艷的天資?”
“……”
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強烈的向往和緊迫感。
外面的世界很大,強者如云,絕不能因為一時勝利而沾沾自喜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就在這時,洞府石門被敲響,聲音急促,同時一道熟悉而帶著明顯亢奮情緒的呼喊聲穿透石門傳來。
“寧師弟,寧師弟!快出來!有大事!”
寧凡從聲音上聽出來,來人是李云起。
寧凡眉頭微挑。
何事令李云起這般急躁?按理說,諸峰會武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,各個主峰都將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休養(yǎng)生息。
應該無事才對。
他與剛剛被驚醒、揉著眼睛坐起的云清瑤對視一眼,兩人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,便一同向洞府外走去。
剛推開石門,便見李云起滿臉紅光,手中高高舉著一頁質(zhì)地特殊的紙張,正用力地甩動著,激動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李師兄,何事如此著急?”
寧凡開口問道。
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天空中的景象吸引。
只見蔚藍的天幕下,竟有數(shù)十只巴掌大小、形似飛鳥的物件正在低空盤旋。它們動作靈敏,軌跡飄忽,陽光照射在其軀體上,反射出非血肉般的金屬和木質(zhì)光澤。
翅膀扇動間竟無一絲生命氣息,反而發(fā)出極其細微的機括轉(zhuǎn)動聲。
明顯是機關(guān)造物啊。
“咦?”
寧凡對這東西感到十分奇怪。
下一刻。
其中一只機關(guān)鳥似乎鎖定了他,一個靈巧的俯沖,飛臨他頭頂上方丈許高處,而后鐵爪一松,一疊紙張便飄飄蕩蕩地落下,精準地朝著寧凡所在的位置墜來。
寧凡下意識地抬手一抓,將那幾頁紙穩(wěn)穩(wěn)接在手中。
紙張觸手微涼,質(zhì)地堅韌,顯然并非凡品。
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一頁的抬頭上,兩個蒼勁有力,仿佛蘊含著一股撲面而來的凜冽意境的大字瞬間映入眼簾,讓他不由得微微一怔,脫口念出。
“地榜?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