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方勢力,其中更有洞明境巔峰強者,擠在這庫房內(nèi)外,身邊還有價值百萬紋銀的礦石。
此時三方的平衡都在張遠手中短刀之上。
短刀一扭,唐其廖死,大戰(zhàn)再起,鎮(zhèn)撫司二十人都要陪葬。
云松劍門的幾位洞明境不會好過,便是活著回去,往后也不可能在宗門中有好的機會。
而九林劍派更是斷了依附云松劍門的可能。
“鄭陽郡第一劍派?!碧破淞屋p輕出聲。
云松劍門能算鄭陽郡前五劍派,但想再進一步都無比艱難。
這等與強大勢力間的差距,別說去追趕,便是不被拉大差距,已經(jīng)是幾代人殫精竭慮。
“超越青云劍宗啊,”張遠面上露出幾分感慨,輕聲道,“我可是聽說,青云劍宗有仙道傳承,存留劍仙手段。”
鄭陽郡第一劍道宗門,青云劍宗之名,便是張遠這樣的皂衣衛(wèi)也是從小就聽說過的。
“哼,劍仙之名也沒那么不值錢,不過是些……”唐其廖沒有再說下去,輕輕咳嗽。
這讓周圍的那些洞明境看著肝顫。
張遠倒是無事人一般,握緊刀柄不動。
等唐其廖咳嗽過,他又是開口:“唐少宗主可娶妻生子了?”
唐其廖看他,淡淡道:“功行未成,何談娶妻生子這等俗事?”
“女人,只會阻礙我拔劍的速度?!?/p>
張遠點點頭,低聲道:“我倒是娶妻,我家小娘可漂亮呢?!?/p>
“我家世代皂衣衛(wèi),總要留血脈,不能斷了香火?!?/p>
“皂衣衛(wèi)嘛,誰知道什么時候死?!?/p>
他的話讓唐其廖沉默。
周圍,也是靜寂。
宋奇等人跌坐在地,都是低頭。
他們這些皂衣衛(wèi),誰又能不同?
那些云松劍門洞明境神色也微微變化。
其實身在江湖,并不比皂衣衛(wèi)真的安生多少。
若不然,唐其廖也不會這般拼殺,親自來九林山,他們也不會在這里。
此生執(zhí)刀劍,便將生死看輕。
“對了,唐少宗主剛才那一劍當真厲害,我全力應對都避不開,可是已經(jīng)掌握此劍法意境?”
張遠再開口,已經(jīng)換了話題。
這話倒是讓唐其廖眼中透出幾分晶亮。
他最引以為傲的,就是自己的修行天賦。
“云松劍意,以松無定,云無痕為根基?!?/p>
“此劍招在分毫之間變幻,百變根基不動,劍鋒只在方寸?!?/p>
唐其廖的聲音清朗幾分。
張遠點頭:“怪不得,原來是虛實變幻,終究還是以實為根基,我想岔了?!?/p>
“我們修軍伍戰(zhàn)法,對于虛實之間的變化確實輕視許多?!?/p>
他一邊說著,一邊手握住插在自己肩窩的長劍劍鋒,緩緩往外拔。
這一幕讓所有人都是心頭顫動。
長劍之上鮮血不斷灑落,直到整個劍鋒拔出身軀,鮮血順著傷口再次涌出。
張遠面色慘白,卻好似無事一般,將長劍遞給唐其廖。
“少宗主,我看你剛才那劍招其實未使盡,這一招若是變招,是攻還是守?”
唐其廖接過劍。
這一幕,讓周圍所有人都心臟突突跳。
張遠的短刀釘在唐其廖的心脈上,稍微動作大些都可能心脈斷裂。
這兩人真的不想活了?
“你說的不錯,松風迎客之后本該是接掃榻積雪,退劍泄力?!?/p>
“不過今日觀你之刀,我有了不一樣的感悟?!?/p>
“劍道,本是殺人技,爭斗之間,生死游走,退那一劍,便已經(jīng)輸了?!?/p>
唐其廖將長劍往前探,劍鋒定定刺出。
“松風迎客,風雪送客。”
“我云松劍門的劍招若是變?nèi)蔀闅⒄?,?zhàn)力至少提升三倍!”
他面上露出幾分潮紅,雙目之中透出遺憾之色。
他的嘴角,有鮮血溢出。
“少宗主!”
四位洞明境想上前,卻被唐其廖抬手止住。
“生死罷了,沒什么大不了?!?/p>
“有張兄這等英才相伴同死,我唐其廖也不虧?!?/p>
看向張遠,唐其廖面上露出笑意。
張遠展現(xiàn)出的武道天賦,讓他多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。
張遠笑一聲,手掌握著短刀刀柄緊了緊。
“嗚——”
“嗚——”
遠處,號角聲響起。
鎮(zhèn)撫司大軍,到九林山了!
此時,不過起更。
比張遠他們料想的早了大半夜。
而且,號角聲起,分明是要趁夜強攻九林山!
透過破碎的庫房門庭,所有人能看遠處山林輪廓。
“嘭——”
一道撐天的血色光柱升起,好似熾烈朝陽!
開陽境!
“廬陽府,蘇啟雄,今日剿滅九林劍派,負隅頑抗者,殺?!?/p>
聲音如雷霆,震動十里,百里可聞。
這聲音傳到庫房,依然清晰,好似在耳畔。
唐其廖面色再凝重幾分。
前方的趙云成等九林劍派之人則是神色透出慌亂。
“我九林劍派經(jīng)營山門百年,門中弟子千余,我大哥修為不比蘇啟雄差多少,哼,九林劍派沒那么快敗。”
趙云成看向唐其廖方向,低聲道:“這里的財富帶去云松劍門,還有我大哥手上的天陽果,云松劍門有機會出一位超越開陽的強者?!?/p>
這才是九林劍派的真正籌碼。
一位超越開陽境的強者,真的能讓云松劍門有機會成為鄭陽郡第一劍宗。
唐其廖咧嘴,嘴角鮮血滴落。
“嗡——”
遠處,轟鳴之聲響徹。
一道沉穩(wěn)厚重的聲音響起
“詔令——”
“廬陽府府學何木文敬告。”
“仙秦天地,莫非王土?!?/p>
“九林之地,封禁十里。”
“風,來——”
儒道手段,借仙秦氣運,號令天地風云!
十里之地,風云激蕩!
呼嘯的狂風,好似要將山林樹木吹倒。
“風!”
“風——”
“大風——”
長喝之聲響起,血色的氣血光柱照徹,弓弩攢射之聲便是在庫房之中都能聽到。
借天地之力,儒道加持,引大風助弓弩齊射。
巡衛(wèi)營弓箭覆蓋,十輪連射!
這等加持天地力量的弩箭,可破三丈城樓!
十輪射箭之后,一聲長嘯,血色煙柱直上九林山之巔。
從開始鎮(zhèn)撫司大軍強攻到?jīng)_上九林山,總共不過三百息!
一家江湖大宗門的山門,阻不住鎮(zhèn)撫司大軍三百息!
“轟——”
炸裂之聲再次響起。
“趙繼陽,連本點司一刀都接不住也敢反叛?”
九絕劍客,九林劍派最強者,有機會踏入開陽境的劍道強者趙繼陽,竟然接不住廬陽府鎮(zhèn)撫司武威司點司蘇啟雄的一刀!
九林山上血色煙柱震蕩,礦場前方,也有道道血色云煙奔踏而來。
鎮(zhèn)撫司援軍到來。
趙云成等人慌亂往外退,又不敢去阻擊鎮(zhèn)撫司援軍。
張遠看向身邊的唐其廖。
那四位云松劍門的洞明境強者相視一眼,神色中透出絕望。
“韓長老,你們走吧?!?/p>
“讓我爹守住云松劍門基業(yè),別想其他的了?!?/p>
唐其廖輕嘆,聲音多幾分微弱。
他看著張遠,低低出聲:“張遠,你活著吧,能走多遠走多遠?!?/p>
“你要是死了,你家小娘要守寡的。”
“仙秦很大,很大,你去看看?!?/p>
“也替我,看看……”
他說著,伸出手,將張遠握著刀柄的手掌握住,然后緩緩抽離。
鮮血順著刀鋒飆濺。
若是此刀不離,以特殊手法處理傷口,他能活著。
刀鋒此時離體時候,他便不能活了。
那四位云松劍門洞明境強者手中劍抬起,身上殺意凝聚。
刀鋒抽離,唐其廖死,他們會全力拼殺,能殺多少皂衣衛(wèi)就殺多少皂衣衛(wèi),為自家少宗主陪葬。
“你真的不想活?”張遠手掌頓住,忽然出聲。
他的話讓唐其廖雙目中透出一絲暗淡光暈。
唐其廖搖搖頭,輕聲低語:“誰不想活?可惜,這都是命……”
他話還未說完,便看張遠松開手中刀柄,從衣甲中間夾層掏出一個小玉瓶。
“特奶奶的,這一顆養(yǎng)玉丹據(jù)說價值十萬兩紋銀,你記得欠我十萬紋銀,還有,一條命?!?/p>
張遠將丹塞進唐其廖的嘴里,一把拍入喉頭,然后轉(zhuǎn)頭看向那四位云松劍門洞明境。
“還不帶他走?”
“真要一塊去我廬陽府司獄里吃牢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