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頭看著青白旗幟,許云禾目中閃爍淚花。
三艘大船上,一位位年過四旬的大漢抬頭,面上脹紅。
這旗幟,曾帶領(lǐng)他們在大江之上橫行,曾讓他們在江湖上聚起威名。
從浪里白條許繼不再親自領(lǐng)船隊行商,這白浪旗就再未掛起。
“鼓浪——”
“沖——”
三艘商船開始轉(zhuǎn)向。
大船之下,水浪開始翻涌。
原本已經(jīng)追到五十丈外的玉和堂大船,直接被甩開。
張遠手按雙刀,立在白浪旗旁邊,目光掃過大河上,高喝一聲:“擺尾。”
“分水。”
擺尾,分水。
隨著他的話音落下,三艘大船全都右轉(zhuǎn),然后后方兩艘穿各自動蕩。
“呼——”
大河之上,水浪再次翻涌。
本追在后面的玉和堂大船速度再被降低。
那些船上武者身軀壓不住,隨著水浪激蕩,大船晃蕩而開始動蕩起來。
對方的船速度被壓低,前方的三艘商船速度則是再提速。
“放箭,放箭,蠢貨,就算是許繼還活著,今日也不可能逃脫。”
后方大船上的陶竹武憤怒高呼。
“滿舷。”
“沖尾?!?/p>
張遠的聲音傳出。
三艘大船滿舷沖出,速度快到極致,在大河之上拉出一條條白線。
這白線,像極了翻浪的白條。
三艘船帶起的水浪,讓那些追殺來的大船晃蕩,船上人根本穩(wěn)不住。
這等水浪在外人看來都以為是大船帶起,是當(dāng)年許繼的拿手本事。
其實,光是大船沖浪是不可能有這等手段的,這是借了水妖紅玉之力。
“轟——”
水浪激蕩,當(dāng)先追來的大船直接傾覆。
大船之上的那些武者慌亂跳入水中,卻感覺似乎有大手將他們壓住,根本難以抬頭。
那水中的慌亂呼喊,讓其他船上的人有些不安。
“放箭?!?/p>
“沖過去接舷戰(zhàn)!”
陶竹武怒吼。
他怎么也沒想到,十倍之兵圍殺,竟然讓對方這般戲耍。
“沖不過去,這是當(dāng)年許繼橫行大江之上的手段?!?/p>
陶竹武身側(cè),一位黑須五旬大漢搖頭,雙目微微瞇起,深邃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驚異。
“許繼已經(jīng)死了,許云禾從未展現(xiàn)這等手段,這次……”
目光落在桅桿之巔的張遠身上,那黑須老者身上氣血翻騰。
“應(yīng)該就是此子。”
“我玉和堂要統(tǒng)御千里大江,這等人,要么收為己用,要么,一定要除去!”
老者面上露出殺意,伸手一揮。
他身后,數(shù)道身影飛落,投入大河水中。
既然是江河之上勢力,自然是有水中搏殺的本事。
這幾位明顯是擅長水中搏殺的高手。
已經(jīng)繞到那些玉和堂大船之后的三艘商船,涌蕩水浪,讓水波激蕩,那十多艘大船別說轉(zhuǎn)身,便是穩(wěn)住都難。
“真的是老爺當(dāng)年手段。”
“這就是翻浪白條!”
許云禾身邊那些當(dāng)年追隨許繼的武者,此時都是面上露出驚喜。
不少人眼中帶著淚花。
當(dāng)年許繼能讓他們舍命追隨,如今他們也準(zhǔn)備舍命護住許繼的女兒。
現(xiàn)在他們竟然看到了許繼的傳承。
“快逃,船要翻了!”
“怎么辦,這要是落水,就是死路一條!”
不遠處的那些小船上,不管是船工還是商客,都是一臉驚慌。
他們的船更禁不起風(fēng)浪。
這等交戰(zhàn),鼓動的浪頭能將他們的船全都掀翻。
張遠立在桅桿之上,目光掃過。
如果是當(dāng)年的許繼,此時絕對會不管不顧,直接引浪沖殺。
甚至,許繼還會借這些傾覆的小船做埋伏,阻礙對方大船前行。
但他張遠不是許繼。
“升青玉盟旗?!?/p>
“平浪?!?/p>
“所有小船結(jié)陣?!?/p>
“準(zhǔn)備接舷戰(zhàn)?!?/p>
隨著他的聲音落下,本來激蕩的浪花開始平息。
三艘大船的速度也降了下來。
本驚慌不定的陶竹武看到這一幕,不由哈哈大笑。
“停了,浪停了。”
“他們的船停了?!?/p>
“許繼當(dāng)年出手可不會這般心慈手軟?!?/p>
他的話讓身前的黑袍武者面色稍微輕松幾分。
行走江湖,最忌的就是心慈手軟。
所有心軟之人,都成了江湖之底的白骨。
前方那大船上的青年,有許繼傳承,行事卻沒有許繼的狠辣。
這樣的人,在風(fēng)浪翻涌的江湖,走不遠,活不長。
“快逃快逃?!?/p>
“浪終于停了,多謝老天爺?!?/p>
“哈哈,浪停了,那千禾商行的船也是傻,竟然真的不沖了?!?/p>
周圍小船上的那些船工和武者,不少聲音響起。
沒有多少人感念張遠此時停住浪頭。
這就是江湖。
張遠雙手壓刀柄,目光落在大船之前的河面。
“嘭——”
一道身影從水中沖上,才沖上半丈,忽然身軀被一道水中探出的水線繩索鎖住腰身,扯回水中。
“水中有妖!”
另外一道身影沖出,低吼一聲。
“先殺妖,此妖為化形,沒什么手段?!?/p>
另外一道聲音響起,數(shù)道身影浮出水面又自沖進水中。
水面之上可見氣血激蕩。
“紅玉,紅玉?!痹S云禾伏在船舷,焦急的看著水面。
“齊耀林,準(zhǔn)備指揮接舷戰(zhàn)?!?/p>
“聚尾斬頭的戰(zhàn)法?!?/p>
桅桿之上,傳來張遠的聲音。
立在許云禾身前的大漢渾身一震,抬頭看向桅桿之上。
這位廬陽青虎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名字?
這位廬陽青虎怎么能知道自己會指揮接舷戰(zhàn)?
這位廬陽青虎怎么知道當(dāng)初自己所研究的戰(zhàn)法?
桅桿之上,張遠手握刀柄,雙刀緩緩出鞘。
他身如飛燕,從五丈桅桿之頂飛落而下,直入大河。
人如燕,刀如電,如水瞬間,雙刀劈浪。
刀鋒入水,水浪激蕩。
水面之下的身影一震,直接被這長刀透體!
“刺啦——”
血浪翻涌,凌空逐浪而殺!
一刀斬敵,張遠身形并不入水,只身軀橫住,在水面之上三尺一個翻卷。
“噗——”
雙刀卷斬,帶起一道血芒!
水下,一道身影慌亂探出頭,肩膀上血色染紅周邊的水。
“啪——”
張遠雙刀重重斬在河水之上,借雙刀斬擊之力,整個人如鷂鷹一般,猛升三丈高。
人在半空,他雙刀再次探出,向著下方水面重重扎下。
“嘭——”
河水再紅!
“長空擊水,翻浪白條,當(dāng)年老爺未練成的斬浪絕學(xué)……”站在許云禾身前的齊耀林瞪大眼睛,喃喃自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