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外天戰(zhàn)場,我仙秦兵源逐漸枯竭,有頹唐之勢?!?/p>
韓青一句話,張遠雙目之中迸發(fā)精光。
以九洲之盛,也難以持久鎮(zhèn)壓萬域。
從前不被看重的下三洲之地為何能推進伐蠻之戰(zhàn)?
從前沒人看上的雪域,為何如今會被征伐?
因為仙秦缺兵!
天外天戰(zhàn)場需要兵源補充,不被看重的下三洲,操練的新軍也有機會去天外天戰(zhàn)場搏殺。
雪域,只是練兵場而已。
鐵甲戰(zhàn)傀。
雪域之中的魔門手段朝堂之中的掌控者當(dāng)真不知?
當(dāng)初的鐵甲獸煉制之殘忍,朝堂大佬會不清楚?
一切的根源,都在天外天戰(zhàn)場!
仙秦若不能威壓萬域,那轉(zhuǎn)頭就會被無盡的異域大軍淹沒九洲。
仙神禁地,修行圣地,萬域之中覬覦九洲之地的異族不知道多少!
那時不時出現(xiàn)的天裂之處,不就是無數(shù)異族、妖族,想要踏足九洲?
“太岳先生推行補天之鞭,言九洲為鞭,以兆億仙秦青年之血補天闕?!?/p>
“都尉大人,一寸山河一寸血,億萬青年挽天傾,你知道太岳先生說出這樣話的時候,我等皇城書院的太學(xué)生有多震撼嗎?”
韓青握緊拳頭,雙目之中全是璀璨。
太岳先生。
何瑾口中才華勝他千百倍,甘愿為其變法驅(qū)使的太岳兄。
“祖宗之威不足恃,祖宗之法不足畏,九洲之地一條鞭,爾等青年當(dāng)踏盡山河,磨煉自身,肩負天地,萬域橫行。”
“仙秦,是天下人的仙秦,是年輕人的仙秦?!?/p>
“躺在祖輩余蔭里的人,終究會爛在泥里?!?/p>
“唯有星河燦爛,才見我仙秦兒郎本色?!?/p>
韓青的臉上盡是狂熱。
張遠明白,如果他自己還是那個廬陽府鎮(zhèn)撫司中掛雁翎穿皂衣的青年,也會同樣聽不得這等讓人熱血沸騰的話語。
年輕人不熱血,難不成讓那些躺在棺材里的祖宗來熱血?
“皇城張家,張居正,兵部侍郎,張相嫡親血脈。”張遠看向韓青,雙目之中透出一絲深邃。
“為了變法?”
變法。
仙秦?zé)o數(shù)勛貴,朝堂無數(shù)高官,韓青這等國公家子弟都為其奔走。
這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事情。
就算是張相重回都做不到,何況是區(qū)區(qū)張相血脈,兵部侍郎?
變法,是聚合無數(shù)志同道合,利益趨同的人,一起推行改變大勢的手段。
“對,變法?!表n青握著拳,面色漲紅。
“皇城之中無人敢談,其實人人皆知?!?/p>
“如今的仙秦看似強大,其實已經(jīng)強弩之末?!?/p>
“資源盡在朝堂勛貴,仙道遠遁,卻占盡福地。”
“武勛拼殺,精英損盡,最終執(zhí)掌家族的卻不一定是那些有能力的人?!?/p>
“我韓青是庶出不假,可齊國公府年輕輩中領(lǐng)兵誰能勝我?”
“皇城書院,論謀略,論兵法戰(zhàn)策,我韓青懼何人?”
不是嫡出,所以韓青這樣的人就不可能得到足夠的資源和重視。
齊國公傳承也與他無緣。
韓青是在對張遠說話,更像是在發(fā)泄心中的不甘。
“你的謀略兵法確實不錯?!睆堖h點點頭,伸手拍拍韓青的肩膀,輕聲道:“不過,你心性不夠穩(wěn)?!?/p>
“等回到鼎運關(guān),你就去玉川書院讀兩年書,相信就能壓下性子?!?/p>
讀書?
韓青一愣。
自己身份都已經(jīng)說出來,張遠還讓他讀書?
要讀書,他就不會到雪域之中來。
讀萬卷書,不如行萬里路。
“你以為我是為了讓你去玉川書院,幫我家歐陽凌?”
張遠轉(zhuǎn)頭看向韓青,神色平靜。
他就是這么想的。
韓青這等人才,背景又深,忽悠去玉川書院,當(dāng)然能幫玉川書院揚名。
“別說三郡之地,就是三洲之地,都缺從雪域之中歸來,還有領(lǐng)兵手段之人。”
“你要是回秦地之后直接入軍營,操練軍卒,頂多執(zhí)掌萬軍?!?/p>
“但你要是入書院,一邊讀書,一邊撰寫兵書,將此行心得總結(jié),”張遠看著韓青面色變化,嘴角微微翹起,“那就是十萬軍,百萬軍也不是不能執(zhí)掌?!?/p>
他從懷里掏出一卷書冊。
不是朱定大儒所書的《雪域錄》,而是沈通一路所記的雪域物產(chǎn)。
《雪域錄》張遠是不可能交給任何人的。
“此書卷是鄭陽郡鎮(zhèn)撫司玄甲衛(wèi)試煉者沈通所記,或許對你有所啟發(fā)?!?/p>
張遠將書卷放在韓青手上,轉(zhuǎn)身就走。
“為什么是玉川書院?”韓青抬頭。
“那是騰洲第一書院?!睆堖h擺擺手,徑自離去。
“騰洲第一書院?不是潛川書院嗎……”韓青低語,輕笑道,“都一樣,皇城書院待得,玉川書院也待得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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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康一百一十八年五月初一。
三郡新軍試煉匯聚的萬軍營地。
此地距離鼎運關(guān)已經(jīng)只有不到七百里。
距離攻守皆利的雁歸嶺,不到一百五十里。
但此時的大帳之中,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。
坐在上首的小公爺鄧維承,一旁的鄭陽郡新軍試煉統(tǒng)領(lǐng)鄭慶勛,還有另一邊的少將軍夏玉成,下首全都是領(lǐng)軍校尉,千夫長。
他們面前,是一方丈許的地圖。
這地圖沒有張遠他們結(jié)合蠻人手中地圖繪制的詳細,但如今也已經(jīng)差不多將百萬里方圓雪域都囊括。
“如今局面,我等進退不得,軍械,物資,都支撐不住。”夏玉成深吸一口氣,沉聲道:“之前準備的軍糧,只有兩日之量。”
兩天,沖不出雪域,大軍就要斷糧。
那時候,想一戰(zhàn)都不可能。
“雁歸嶺有一萬蠻人駐守,他們分明是知道我們的歸途,甚至連我們的前行速度都掌握清楚?!?/p>
說話的是松陽郡新軍校尉,洞明境中期的吳明旭。
“特奶奶的,這些蠻人真會選時候?!蹦抗鈷呦蛩闹?,吳明旭壓低聲音:“我懷疑,晴雪湖那三千秦人當(dāng)中有奸細?!?/p>
他的話讓不少人握緊拳頭。
之前信心滿滿,準備在雁歸嶺與蠻人大戰(zhàn)一場。
可是現(xiàn)在是歸途都斷了,能不能活著沖回秦地都不知道。
上首,鄧維承面色平靜,淡淡道:“有奸細又如何,這三千秦人肯定是要帶去鼎運關(guān)的?!?/p>
“說句諸位不愿聽的話,就是一萬新軍死盡,這三千秦人也要送到鼎運關(guān)?!?/p>
看不少人面色變化,鄧維承搖搖頭:“諸位,你們誰敢保證,三洲新軍可以一戰(zhàn)功成?”
目中神色變冷,鄧維承身上氣息凝重:“唯有這三千秦人帶回,讓秦地百姓看到雪域有我秦人駐留,三洲大軍是為迎回失落秦人。”
“這三千秦人,可以堵朝堂袞袞諸公的嘴?!?/p>
“不過,”鄧維承的雙目瞇起,身上透出淡淡的冷意,“帶回秦地的雪域秦人是死是活,如今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。”
“其實帶尸體回去,更容易?!?/p>
站起身,手按腰間刀柄,鄧維承看向身前眾人:“可惜張遠不在,我萬軍之中竟尋不到一個可領(lǐng)軍沖陣的猛士。”
“那就讓三千秦人去沖陣吧?!?/p>
“我們將他們帶到此地,他們總該表現(xiàn)出對秦地的向往?!?/p>
“沖過雁歸嶺,就能回家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