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熊。
三丈高,數(shù)千斤重的身軀,行走在雪地上竟然一個腳印都沒有。
張遠是第一次見到開陽境的大妖獸。
通體雪白,浮現(xiàn)淡淡的妖紋,雙目之中有金色的流光閃動。
那等無形散發(fā)的威勢,是開陽境武者所沒有的。
這等大妖在族群之中都是王者,身上自然多出些上位者的氣概。
這尊開陽境的巨熊,就是雪狼王帶著晴雪銀條去請來的幫手。
一眾軍卒緊張的在遠處觀望,雪狼王和張遠陪著巨熊在晴雪湖的石碑邊看看,又往那些雪狼冰車邊上轉(zhuǎn)一圈。
哪怕有雪狼王在一旁,好些雪狼還是嚇尿了一地。
看過冰車,雪熊低低吼幾聲,然后徑自往晴雪湖邊上去,然后沖入湖水之中,潛了進去。
“那家伙對你給它準備這么多晴雪銀條很滿意。”
雪狼王看向張遠,點點頭道:“它答應隨你去秦地,不過除了這些晴雪銀條,你還要助它渡劫化成人形?!?/p>
張遠回頭看看那些冰車上的魚,眉頭一皺。
這雪熊大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?
“這些是我等軍卒的口糧,還有帶回秦地售賣,不能——”
他話沒說完,雪狼王咧嘴,壓低聲音:“當初在老家伙座下,白熊最不識數(shù),老家伙每次雙手翻兩次,就讓白熊繞進去。”
不識數(shù)?
雙手翻翻,那是二十?
張遠看看那堆碼在一起的大魚,面上露出笑意。
“可惜冰原象所居的雪谷毀了,也不知那家伙是死了還是帶著族群搬走了。”看向前方湖水之中翻騰的雪熊,雪狼王搖搖頭。
“當年老家伙說什么教化,說什么讓我等見識修行之盛,最終大伙都被他給忽悠了……”
雪狼王的話語之中聽不出記恨,倒是帶著一絲緬懷。
說是忽悠,其實還是朱定大儒的到來,打開了雪域妖族的眼界。
可惜的是,朱定大儒到底是沒能活著走出雪域,沒能將這些雪域之中的妖族帶出。
雪狼王和從湖中沖回岸邊的雪熊蹲坐在那石碑邊,時不時的低低吼鳴幾聲。
在張遠看來,這大約是它們這大妖對于朱定大儒的一種悼念方式,還有對即將踏離雪域的一種告別吧?
半日之后,一身氣血耗損,真元近乎枯竭的燕昭,領著十幾個軍卒趕來。
看到營地,那些軍卒都是癱軟倒地。
滾熱的洗澡水,溫熱的肉湯,切成條的魚肉,還有松軟的床榻。
這一切,在雪域之中,就跟夢一樣,顯得那么不真實。
燕昭端著一碗魚湯,啃著一大塊羊肉,看著那一車車堆碼起來的物資,面上帶著愜意與感慨。
“在鄭陽郡時候我就在好奇,以張兄你的出身,是怎么能壓服郡城那么多世家精英的。”
“現(xiàn)在我算是明白了?!?/p>
轉(zhuǎn)頭看向一旁陪他坐著的張遠,燕昭平靜開口。
明白了什么?
張遠帶著好奇,看著燕昭。
這位鄭陽郡青云劍宗的嫡傳精英,洞明境最強的天才人物,這一趟雪域之行到底有什么樣的感悟?
“跟著你,有肉吃?!毖嗾褜霔l魚肉塞進嘴里,品味一下,鄭重出聲。
就這?
張遠不知道這一趟雪域之行,這位鄭陽郡青云劍宗嫡傳精英,當初號稱洞明境第一的天才人物,到底是饞成什么樣,才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“燕兄,多吃點,肉管夠?!睆堖h輕聲開口。
……
元康一百一十八年四月初四,宜出行。
晴雪湖畔,已經(jīng)一片寧靜。
穿過雪域飛臨的候鳥落在湖面,撲棱著翅膀。
“嘩——”
一條大魚沖出水面,將那傻鳥一口吞下,然后悄然潛入水底。
那些捕殺魚群的家伙,終于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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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千兩百軍卒迎著風雪前行。
身形健壯的五百前軍,至少都是修為在隱元境中期,雪中奔行,身上氣血激蕩,引動周圍飛雪炸裂。
他們身上穿著皮袍,還罩了一層獸骨、魚鱗簡易縫制的甲。
五百前軍是陸長言和徐柏濤,曲天明等人統(tǒng)領,軍卒戰(zhàn)力最強,沖鋒、應敵也最快。
前軍之后,是軍陣整齊的一千八百中軍。
中軍由韓青指揮,全都是四位軍卒隨著冰車雪狼前行,跟不上就攀上冰車坐一會。
這些中軍的修為都不算高,其中也就三四位洞明境護在韓青身邊。
中軍不是以戰(zhàn)力為主,而是帶著冰車前行,關鍵時候可結陣,可沖陣。
后面跟隨的,則是張遠所領的后軍。
后軍雜亂,不只是有秦人,還有些蠻人,大妖,加上一些修為戰(zhàn)力不夠或者受傷的軍卒。
他們護著一隊冰車,車上跟中軍一樣,堆滿物資。
不只是冰車上堆滿物資,除去前軍,其他中軍和后軍大多數(shù)軍卒都背著一捆捆的肉、木枝、各種礦石。
前軍帶的是軍械。
其實論個體戰(zhàn)力,張遠他們這后軍才是真正強橫。
但在張遠和一旁的燕昭看,真正軍陣爭鋒,最強的該是中軍。
“嗚——”
前軍傳來號角聲。
前方御敵。
張遠和燕昭都站起身,看向前方。
數(shù)十個蠻人在山坡上沖殺下來,前軍一排手持長兵的軍卒立住陣腳,阻住半邊雪坡。
第二排軍卒上前,背著的堅冰投槍準備,卻并不出手。
后方,一排拖著大盾的軍卒沖上前,組成一面八尺高的盾墻。
這些大盾是以木石為基,以堅冰凍結成的,厚有一尺,以隱元后期軍卒背負拖行。
一排盾墻,直接將蠻人擋住。
長兵抵住,步步圍困,將蠻人的活動空間壓縮下來。
其他中軍和后軍腳步不停,繼續(xù)前行。
坐鎮(zhèn)中軍的韓青根本沒將這一隊蠻人當回事。
“話說你是怎么找到這個韓青的?”
坐在平緩前行的冰車上,燕昭看向張遠,面上全是好奇:“就憑這整軍的本事,一個校尉也當?shù)谩!?/p>
張遠點點頭,面色平靜。
“校尉?”
“你的格局要打開。”
……
片刻之后,后軍多了七八個滿身是血,面色驚懼的蠻人。
過不片刻,這些蠻人就背著大捆的物資,被幾個手持刀槍的軍卒催著,隨大軍前行。
雪地之中,之前的雪坡處,散亂的鮮血慢慢被飛雪覆蓋。
半日之后,軍卒休整。
張遠看向一旁石壁上留下的凌亂刻痕,面上神色凝重。
“遠哥,韓青說這個要請你定奪?!北持L刀的楊雨生快步走來,將一卷羊皮遞給張遠。
張遠看也不看,擺擺手:“現(xiàn)在大軍指揮是他,我看做什么?”
“讓他自己看著辦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