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(zhèn)撫司!
門外,紛亂的腳步,還有兵甲碰撞,以及幾道破空踏上二樓的聲音響徹。
隨著門庭外呼喝,宏廷樓中賓客迅速向著可躲避之處退讓。
那些樓中的護衛(wèi)和伙計則是將樂師和伶女護著,退到臺子后方。
狐裘老者等人瞬間被突兀的露在了大堂靠門前位置。
“怎么回事?”那扯住狐裘老者的黑袍人低喝,目光掃過周圍,看向已經退到一旁的張遠他們幾人,雙目之中透出寒光。
另外兩個黑袍人手壓在腰間,一人看門口處,一人轉頭,看向出聲的黑袍人。
狐裘老者面皮抽動,腳步往后退。
“嘭——”
宏廷樓的大門被撞開,持著圓盾的皂衣衛(wèi)沖入,后方持長槍和弓弩的皂衣衛(wèi)警惕散落,將最佳位置占據(jù)。
一位身穿青甲,手按腰間雁翎的旗官踏入宏廷樓,目光掃過,伸手指向狐裘老者。
“拿下。”
他身后,一隊巡衛(wèi)軍手持刀槍鎖鏈沖進來。
從門外呼喝到此時拿人,不過三五息。
鎮(zhèn)撫司的速度快到極致。
狐裘老者面色難看,咬著牙低喝:“藏不得了,殺出去!”
他話音落下,身上有澎湃的氣血力量升騰而起,隱元后期的修為瞬間展露。
另外兩位黑袍人同樣身上氣血凝聚,還有真元浮動,竟是洞明境修為。
而那位之前說話的黑袍人身上,暗灰色的魔氣一閃而逝,手中一柄青色尺長小傘握住。
狐裘老者轉身,伸手抓住大堂中方桌,扭身轟然甩出。
“嘭——”
桌子砸在皂衣衛(wèi)手中持著的圓盾上,崩碎成飛濺的木塊,兩位持盾的皂衣衛(wèi)腳步站不住,往后退幾步。
那當先的旗官此時已經長刀出鞘,一位黑袍人手中短刀揮出,將其辟出的雁翎擋住。
黑袍人洞明境的修為,手中刀鋒撞在雁翎刀上,只是一推,就將那位旗官撞的后退三四步。
鎮(zhèn)撫司旗官修為是隱元大成,能與一位洞明境拼一刀,已經可見修為穩(wěn)固。
“砰砰——”
二樓位置,兩根弩箭飛出,將黑袍人前沖的腳步阻住。
這就是戰(zhàn)陣配合。
皂衣衛(wèi)一支小隊,有主攻,也有掩護。
另外一位黑袍人一腳將橫著的長凳踹出,擋住那幾位上前的巡衛(wèi)軍。
“負隅頑抗者,殺無赦?!北灰坏蹲餐说钠旃倜嫔珴q紅,口中低喝,一步上前,與身邊持盾的皂衣衛(wèi)結成戰(zhàn)陣。
瞬間,幾人氣血相合,淡淡的血色煞氣凝聚,其手中雁翎的刀鋒上,多出一層血紅。
“殺——”
旗官長刀再斬出。
阻在他前方的黑袍人短刀抵住雁翎刀,冷哼一聲,腳步往后退一步,身上洞明境的真元震蕩。
皂衣衛(wèi)戰(zhàn)陣之力,可擋洞明。
這交手就在電光火石之間,從皂衣衛(wèi)沖入宏廷樓到此時不過十多息過去。
“后臺走?!?/p>
狐裘老者已經尋到出宏廷樓的路,低喝一聲,甩手將面前的方桌扯住,再甩向門口沖出的巡衛(wèi),然后一步踏上小臺。
哪怕有洞明戰(zhàn)力,也不敢與皂衣衛(wèi)硬拼。
臺邊兩個伙計和縮在邊上的賓客連忙讓開路。
“咻——”
一根長箭從二樓射向狐裘老者,被其閃身躲過。
箭矢扎在木臺上,嗡嗡作響。
兩個黑袍人抬頭看向二樓,伸手將背后躲藏,跟隨他們而來的女子扯到身前,拖著尖叫的兩人,擋住自已后背,快步往木臺方向奔去。
臺上,躲過背后箭的狐裘老者面上殺意浮現(xiàn),看向前方靠在臺邊穿著錦裙的孫家小姐。
“錦兒快跑!”陳鴻身側,抱著瑤琴的云怡驚呼。
那臺上的孫家小姐雙腿顫抖,根本跑不掉。
陳鴻面色緊繃,往前跨一步,手中提著的那柄黑布裹著的長刀舉起。
他身上,有淡淡的金色流光閃動。
“大秦律,禍亂地方者,誅?!?/p>
陳鴻的聲音響起。
這聲音不算多大,連那兩個被拖拽著的女子哭喊聲都蓋不住。
但隨著他這一句話,不管是狐裘老者,還是那兩個黑袍人,都是渾身一震,身軀瞬間僵住。
儒道神通,言出法隨!
大堂之中,瞬間靜寂。
蹉跎二十年的儒生陳鴻,竟然能做到言出法隨,一言定天地。
那些個賓客,還有宏廷樓中的伙計,護衛(wèi),認得陳鴻的伶女,全都瞪大眼睛,看著身上金光繚繞的陳鴻。
木臺上,剛才喝罵陳鴻懦夫的孫家小姐看向手握長刀,身上金光浮現(xiàn)的陳鴻,張大嘴巴。
“當——”
借陳鴻儒道手段震懾,當先沖來的皂衣衛(wèi)旗官長刀斬落,將那持著短刀的黑袍人斬退,跌倒在地,口中吐血。
“咻——”
二樓方向一根長箭射在狐裘老者的背上,將其肩胛射穿,整個人撲倒在木臺上。
雖然只是縣城鎮(zhèn)撫司,這一隊皂衣衛(wèi)的配合手段并不差,抓住時機,扭轉戰(zhàn)局。
這一箭,讓手中握著小傘的黑袍人渾身一顫,轉頭低喝:“醒來!”
那兩個拖著女子的黑袍人身軀震顫,從迷失之中醒來,腳步挪移。
二樓上本準備射出的箭矢也只能頓住。
那兩個黑袍人扯住用來當擋箭牌的女子,快速奔逃,沖上木臺,從后臺方向出去。
手持小傘的黑袍人,也往后退。
他到木臺前時候,轉過身,一聲低哼,小傘甩手展開,其中三道黑色的默契化為小蛇,向著站在一旁的張遠他們撞去。
“定?!标慀櫴峙踔L刀,一聲高喝,身上的金色浩然之力與長刀之中力量相合,引動一道金光飛射而出,將三道黑色的小蛇斬斷。
站在陳鴻身后的云怡看著身前的陳鴻,目中閃爍迷離。
十年前,她在小河邊,就是這個男子,將要纏上她腳踝的毒蛇一指斬斷。
那道金光,她一輩子都忘不掉。
魔氣小蛇被陳鴻破掉,黑袍魔修面上終于顯露出怒色。
其手中小傘一轉,身上澎湃的魔氣瞬間迸發(fā)。
洞明大成!
這等澎湃的魔氣沖撞心神,此地賓客,無氣血護體的伶女,伙計,就算身體無礙,也會心神受創(chuàng),三兩個月都神魂不定。
“束。”陳鴻的聲音再次響起。
他一步踏出,手中長刀上黑布抖落,露出長刀的刀鞘和刀柄。
陳鴻的手掌握在刀柄上,身上的浩然之力凝聚,整個人仿若金光凝鑄。
長刀上射出的金光,將所有的散落魔氣都束縛住。
“內修浩然,外熬筋骨,他再磨礪十年,真能成大儒?!闭驹趶堖h身邊的歐陽凌低語。
連著兩招都被陳鴻所破,那洞明境魔修面上神色多出凝重和驚懼。
區(qū)區(qū)明臺縣,竟然有此等儒道大修!
今日說不定要交代在這里。
魔修面色陰沉,雙目之中透出果決。
“喝——”
一聲長喝,魔修手中小傘炸裂,當中的魔氣翻騰,化為一條三丈蟒蛇,向著木臺邊上散落的賓客撞去。
自爆魔器,激發(fā)其中最強力量。
魔魂!
那三丈蟒蛇,是無形魔魂。
陳鴻看那魔魂,一時不知如何應對。
他只是苦修儒道的儒士,并不擅長這等爭斗,更無與魔修拼殺的經驗。
本立在原處的張遠眉頭一皺,腳下一步踏前。
他身上,本來沉寂的氣血與真元瞬間涌動,化為一尊金色猛虎。
“吼——”
隨著張遠一拳擊出,猛虎一聲低吼,飛撲而出。
“猛虎張遠!”黑袍魔修驚呼一聲,抬手引動蟒蛇魔魂擋在身前。
“嘭——”
猛虎虛影一頭撞碎魔魂,撞在魔修胸口。
魔修身軀飛摔出去,撞在后方的木臺,脊骨瞬間斷裂,口中黑色的鮮血噴出,整個人癱軟,氣息斷絕。
一擊,洞明境大成的魔修當場身死。
“張指揮使。”
“滄瀾猛虎張遠?!?/p>
大堂之中,幾聲低呼響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