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民醫(yī)院的普通病房里，蘇清璇的美眸亮晶晶的，她看著劉清明，滿是不可思議。

“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？”

劉清明說：“我還知道，你從六歲起就再也不過生日了。因為吳省長在那一天，爽了約?！?/p>

蘇清璇的表情凝固了。

“我媽告訴你的？”

“當(dāng)然不是?！眲⑶迕鲹u搖頭，“我是警察出身，想查一個人的戶籍信息，并不困難。”

“騙人，警察局還能記載我從六歲不過生日？”

劉清明老實交待：“咱爸告訴我的。”

蘇清璇的臉頰上，那點(diǎn)因為忙碌而泛起的紅暈，慢慢褪了下去。

她的情緒也低落下來。

“你既然知道我從來不過生日，為什么又要提起。”

劉清明把面碗往她那邊又推了推。

“那是你遇到我之前?！?/p>

蘇清璇沉默了片刻，才小聲說：“其實我并不排斥過生日，只是后來習(xí)慣了。反正，也沒人在意我?！?/p>

“傻瓜?！眲⑶迕魃焓?，想去摸摸她的頭，但手上還沾著面湯，只好作罷。

他說：“我敢肯定，伯父一定在乎你。他只是小心翼翼地，生怕觸到你的痛處，才沒有刻意去做?！?/p>

蘇清璇抬起頭，很認(rèn)真地看著他。

“劉清明，你不要可憐我。我從小錦衣玉食，生活優(yōu)渥，學(xué)習(xí)好，工作也順利。這世上有多少人比我強(qiáng)？”

劉清明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贊同道：“你少說了一點(diǎn)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你還長得這么禍國殃民?！眲⑶迕饕槐菊?jīng)地說，“老天都看不過眼，一定要讓你生在洪水里，在家庭關(guān)系上出點(diǎn)幺蛾子，不然就太逆天了?！?/p>

蘇清璇被他這番歪理逗得情緒好了許多。

輕輕捶了他一下：“你才禍國殃民呢。”

“你已經(jīng)讓我不想早朝了?！?/p>

蘇清璇笑得不行。

她甜絲絲地說：“嗯，所以老天把你送到我身邊，讓我的人生完美。”

“完美大小姐，許個生日愿望吧?！眲⑶迕髡f。

蘇清璇看看手里那碗普普通通的雞蛋面。

“對著一碗面？”

劉清明搖搖頭：“是對著你最愛的男朋友。”

蘇清璇的臉頰又紅了。

她當(dāng)真放下碗筷，合起雙手，閉上了眼睛。

燈光下，她的睫毛長長的，在眼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。

劉清明看著她這副嬌俏的模樣，心里說不出的柔軟。

過了一會兒，蘇清璇睜開眼睛。

“好了？”劉清明問。

“嗯。”

“我們一起吃面?！?/p>

兩個人，一碗面，你一口我一口，甜甜蜜蜜地吃完了。

劉清明抽出紙巾，擁著她的嬌軀，一邊給她擦嘴，一邊說：“今天不湊巧，等我出院了，給你補(bǔ)辦一個。要有儀式感，有蛋糕，有蠟燭。不然對不起你那天的苦心?！?/p>

蘇清璇仰起頭，靠在他懷里。

“劉清明，你會永遠(yuǎn)對我這么好嗎？”

“不一定?！?/p>

蘇清璇怔住了。

劉清明繼續(xù)說：“如果你不要我了，我會恨你，就不會再對你這么好了?！?/p>

蘇清璇“撲哧”一聲笑了出來。

她伸出胳膊，緊緊抱住他。

“我只有你，我不會不要你的?！?/p>

“記住你的話?！眲⑶迕髟谒呎f，“你敢不要我，我就去咱媽那里告你的狀。”

聽到“咱媽”兩個字，蘇清璇的身體僵了一下。

她輕聲說：“劉清明，我知道，你嘴上說著不干涉我的家事，卻一次又一次地在幫我們化解。我也知道，我嘴上說不恨她，可缺失的母愛，已經(jīng)永遠(yuǎn)不可能回來了。心里總會有一些芥蒂。”

“我只希望，將來我們結(jié)婚的時候，都能得到雙親的祝福?！眲⑶迕鲹崦念^發(fā)，“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遺憾。但我也會尊重你的感受，不會強(qiáng)迫你做什么?！?/p>

蘇清璇把臉埋進(jìn)他懷里，悶悶地說：“劉清明，我怎么那么愛你呀?！?/p>

***

兩人正膩歪著，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。

汪明遠(yuǎn)陰著臉走了進(jìn)來。

蘇清璇嚇了一跳，趕緊從劉清明懷里坐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服。

“哥，嫂子沒事吧？”她關(guān)切地問。

汪明遠(yuǎn)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她睡了。”

他走到病床前，看著桌上空空如也的面碗，對蘇清璇說：“妹子，能幫哥也弄點(diǎn)吃的來嗎？我好餓?！?/p>

“好，你等著。”

蘇清璇答應(yīng)一聲，快步離開了病房。

房間里只剩下兩個男人。

劉清明指了指床邊的椅子。

“坐吧。你把她支出去，是蘇家的事解決了？”

汪明遠(yuǎn)一屁股坐到椅子上，他看著劉清明，沉默了幾秒鐘，才開口。

“對不起。還有，謝謝你?！?/p>

劉清明渾身一陣雞皮疙瘩。

“打住?！彼B忙擺手，“我們又不是在演韓劇，說事情。”

“我說的就是事情。”汪明遠(yuǎn)說，“這次的事情，是兩家聯(lián)手干的。他們想要除掉你和小雪，再撮合我和清璇?！?/p>

劉清明并不意外。

“猜到了?！?/p>

“主持的是蘇家的蘇燦，小璇的堂哥。”汪明遠(yuǎn)繼續(xù)說，“已經(jīng)被送進(jìn)警察局了?！?/p>

劉清明想了想，說：“判不了吧?！?/p>

“很難。”汪明遠(yuǎn)承認(rèn)，“抓到的那幾個人不會開口，就算開口，也沒有直接證據(jù)指向他。所以我給他找的不是謀殺的罪名，是別的。至少讓他身上背上案底，算是一個教訓(xùn)?！?/p>

“也只能這樣了?！眲⑶迕髡f，“你這么干，在家里很難做吧?！?/p>

“他們觸碰了我的底線?！蓖裘鬟h(yuǎn)說，“我只能用最激烈的反應(yīng)，讓他們看到我的決心?！?/p>

“他們真能死心嗎？”

“不能?！蓖裘鬟h(yuǎn)回答得很干脆，“所以，我和汪家斷絕關(guān)系了?！?/p>

他看著劉清明，一字一句地說：“從今天起，我不是汪家人，他們自然也沒必要再動小雪?！?/p>

劉清明徹底愕然。

他看著眼前這個男人，半晌，才吐出幾個字。

“你是個狠人。”

“其實這樣也好。”汪明遠(yuǎn)自嘲地笑了笑，“小雪今后不必看我那些家人的眼色。否則，就算她進(jìn)了汪家的門，日子可能也不會好過。與其那個時候再來后悔，還不如一次斷干凈?！?/p>

劉清明說：“我想，汪家在清江省的資源本來就不多吧?！?/p>

“汪家的主要政治資源在北方，經(jīng)濟(jì)上也以京滬為主，輻射不到清江?！蓖裘鬟h(yuǎn)坦然道，“我有自已的人脈，也有自已的能力。吳省長能做到的，我憑什么做不到？我汪明遠(yuǎn)，以后就是自已的資源?！?/p>

“28歲的正處，30歲以前肯定能上副廳，35歲正廳，40歲副部，50歲以前正部?！眲⑶迕骺粗従徴f道，“到時候，汪家得倒著求你進(jìn)門。林雪只要生下一男半女，又是妥妥的正部夫人，他們哪里還敢給她臉色看？”

汪明遠(yuǎn)哈哈大笑起來，胸中的郁氣一掃而空。

“我就知道你懂我！”

劉清明也笑了：“最煩你們這些天龍人，完全不給普通人活路啊?！?/p>

“劉清明，你普通嗎？”汪明遠(yuǎn)反問，“你已經(jīng)走上快車道了。說不定，你會走到我前面去。”

“那是肯定的。”劉清明毫不謙虛，“你沒有的資源，我有啊。這都不能追上你，那我有什么資格娶清璇？”

“我就喜歡你的自信?！蓖裘鬟h(yuǎn)站起身，“加油吧，真到那一天，我可不會放水?！?/p>

“放心，我也不會?！?/p>

汪明遠(yuǎn)走到房門前，手已經(jīng)搭在了門把手上。

他突然聽到身后劉清明問他。

“如果，我和林雪都回不來，你會為她報仇嗎？”

汪明遠(yuǎn)的身形頓住了。

他沒有回頭，也沒有回答。

拉開門，徑直走了出去。

門外傳來蘇清璇的聲音。

“哥，面做好了，你不吃嗎？”

“給我?！笔峭裘鬟h(yuǎn)的聲音，“我拿去小雪房里吃，不打擾你們了?！?/p>

劉清明靠在床頭，微微一笑。

這個毫無血緣關(guān)系的哥，還真有點(diǎn)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