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此刻,鎮(zhèn)外。
魯釜身上掛著大包小包。
他眉目緊蹙,整個人的情緒高度集中,高度緊繃。
他完全沒想過,鎮(zhèn)上出問題會那么快。
明明早上都沒事的,甚至獵魔人還殺了一個美人蛇……
可事實上,鎮(zhèn)上就是出問題了。
他瞧見了太多兩腳羊……
還好,那些兩腳羊蠢,只知道守在門口,不知道守住整個棺屋。
他撬開了一些磚,輕而易舉地離開。
本來想要集合一些鎮(zhèn)民,先聚集撤退到安全的位置。
可魯釜卻發(fā)現(xiàn),鎮(zhèn)上全都是兩腳羊……
鎮(zhèn)民應該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勁,躲藏起來,或者遭兩腳羊的毒手!
別無選擇,魯釜只能出鎮(zhèn)……
此時此刻,魯釜的內(nèi)心,有種說不出的悵然。
呆了那么多年,對這柜山鎮(zhèn),總有幾分情感。
尤其是無望離開山林,很有可能,就要在柜山鎮(zhèn)終老。
現(xiàn)在,卻只能放手一搏了。
魯釜腳下速度很快,要盡可能更遠離鎮(zhèn)子,遠離那些魔……
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落腳,再思考怎么走。
后方,極遠處。
還有個白衣女人一直遠遠跟隨,沒有讓魯釜完全消失在視線中。
李淵一直敲門都沒動靜,尚琉璃就知道一定會有問題。
果不其然,魯釜從后邊破墻要跑。
她本準備,當魯釜停在某個地方的時候下手。
結果,魯釜卻直接出了村。
魔,還有主動出村的?
是暫避鋒芒,回頭又借著魯釜的這身子,回來再害人?
因此,尚琉璃就一直跟著。
有四個字說得好,除魔務盡!
山頂?shù)年柟夂苊髅摹?/p>
陽光佇立著一個女子,她就像是一顆不染塵埃的明珠。
經(jīng)過上一次對柜山村的清理,將山外來人,以及村子里本身失去恐懼的人剔除出去后,情花生長得更為旺盛,結果的次數(shù)更為頻繁。
上官星月的心情一直很愉悅。
“師尊,我真的可以啦,您先回去吧?!彼鰦伤频睦慌岳先说母觳?,一笑一顰,美得不可方物。
“雖說有雙生花,但長出花苞,第一次開花,是要很長時間來醞釀的,云逸師兄太著急了,就不該送信,讓您最近都沒休息好,一直陪著我等。”
上官星月的美眸中透著一絲絲嗔怪。
當然,這眼神不是針對老人的,而是李云逸。
“呵呵,倒不怪云逸,你這丫頭,最近性子不夠穩(wěn),我多看看你,倒好,你不想讓為師一直看著了,那為師就先回去。”老人顯得很寵溺,又道:“你再看一天這花圃,也回來吧,一個女孩子家家,天天風吹日曬的,可不像話。”
“嗯嗯嗯?!鄙瞎傩窃逻B連點頭。
老人啞然失笑,朝著另一側的下山路走去。
他步伐很慢,可每一步,都讓人覺得他的身影恍惚。
三兩分鐘,明明不夠下山的時間,甚至不夠讓人消失在視線能見的范圍內(nèi),那老人偏偏就那么不見了,像是隱匿在山林中。
沒過多久,另一個方向竄出來了個古怪東西,臉似人似羊,身子似狗。
是山獖!
山獖停在了上官星月身前,雙腿彎曲,就像是牛下跪似的,俯身跪下。
它光溜溜地背上,有一張紙條。
“師妹,見字如晤……”
上官星月的臉色變了,喃喃道:“三生花?”
“并蒂三生……這怎么可能……山外人……你真的該死??!你為什么要出去了才怕?”上官星月重重跺腳嗎,她既憤怒,又覺得渴望。
憤怒是那個沒有恐懼的山外人,到了李云逸手里頭反而恐懼了,而且恐懼那么大。
渴望,就是想一睹三生花的美艷,再吃上它第一次結出來的果子。
三生花不光百年難遇,第一次醞釀成果子,除了寧神養(yǎng)魂,更養(yǎng)顏滋潤。
隨后,她眼中閃過一絲陰毒。
轉身,她同樣朝著那老人離開的方向走去。
可只有前幾步路一樣。
后幾步,她變換了方位。
并且,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,摸出來了一道符。
這符上畫著一張臉。
這明顯不是那老人畫的人臉,要粗糙很多,勉強還是能看出來,是羅酆。
許久許久,當上官星月駐足的時候,她處于傾斜的上坡路處。
周圍,有著許許多多的邪祟。
因為天亮,這些邪祟都面無表情,一動不動,甚至閉著眼,像是在睡覺。
上官星月再往前走了幾步,停在了一個,不,兩個邪祟面前。
這兩個邪祟。
一個,是羅酆。
另一個,是顧婭。
哪怕是成了邪祟,夫妻兩人還是走在一處。
啪的一聲,上官星月將那張符貼在了羅酆的頭頂。
同時,她取出一支筆,又在那張符上勾畫了一串歪歪扭扭的紅痕。
痛……
是鉆心的痛。
額頭像是要裂開,四肢百骸像是被鉆進去了無數(shù)條樹根,那種疼痛,讓羅酆想要慘嚎出聲。
他只記得,自己被陳仙仙拔掉左手小拇指的指甲。
在之后的一切,就只剩下渾噩不清。
終于清醒過來了嗎?
顫巍巍的睜開眼。
羅酆一臉迷惘。
自己在哪兒?
四周怎么都是邪祟,像是他們剛開始跟著邪祟出村時,走過的那個山坡?
面前怎么有個女人?
這女人好漂亮,美得宛若天女下凡。
羅酆想問,你是誰?
他卻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能想,身體卻不受控制,不光是嘴巴動彈不得,雙臂,雙腿更動彈不得。
“醒了么?”上官星月眸子宛若彎月,笑得十分好看。
羅酆回答不了。
上官星月微微仰頭,眼中的笑,化作了冰冷。
“不是所有邪祟都能醒,你是我喚醒的,所以你做不了秦九么,當不了那些厶?!?/p>
“我只是覺得,我真的很生氣很生氣,憑什么?你那個山外人的兒子,在我這里,絲毫沒有恐懼?換了一個地方,他居然生出來了并蒂三生的情花?”
“憑什么?。俊?/p>
上官星月聲音不大,可眼神質問卻很強!
隨后,她又冷冷一笑,說:“好啊,他在我這里不難受,我就要讓你們夫妻倆難受!我要讓你們當清醒的邪祟!讓你們知道,吃人,究竟是什么感覺!”
抬手,上官星月又是一道符,拍在了一旁的顧婭頭頂。
羅酆心頭怒極,更顫極。
他不知道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,可他知道,自己和顧婭完了。
清醒的邪祟?
吃人???
他們夫妻倆,已經(jīng)害過人了???
想動,動彈不得。
想罵,罵不出聲。
身體就好像是泥塑,是布偶,靈魂只是一個圈禁其中的東西,是一個旁觀者。
羅酆想要怒吼,可他僅僅只能是怒一下罷了,什么都不能做。
這時,他眼前的女人再度開口。
“哦對了,你兒子要徹底淪陷在柜山了呢,和你們一樣。我還得告訴你們,當情緒釀成了果,就永遠離開不了這里,你們本身就走不掉,他本身是可以走的,只可惜,引導你們來這里的東西,不想讓他走?!?/p>
“現(xiàn)在,他也走不掉了。”
“你很難受吧?”上官星月眸子再次彎曲,笑靨如花:“那我現(xiàn)在開心多啦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