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樣,張云盡就死了?
這先天十六卦,效果竟然如此可怕?
這……只是柜山一部分傳承??!
一半?
很快羅彬就發(fā)現(xiàn),心跳紊亂不僅僅是因為張云盡就這么死了。
他腦袋有一絲絲渾噩,一絲絲隱痛。
只是因為他平時邪祟化,負(fù)面感覺一直很多,以至于這不適感并不強(qiáng)。
手扶著額頭,深呼吸了幾次,羅彬平復(fù)了心神。
上官星月總算緩口氣了,她總算看見羅彬的不舒服了。
雖然這依舊超出她的預(yù)料,但還好,羅彬總歸還是個人?
要真的殺了這樣一個大先生,雖說對比秦九么差距很遠(yuǎn)的大先生,但依舊太過妖孽,甚至不真實。
“師弟,吃幾顆情花果,你會好一點。”
“嗯,你會用陰卦了,慢慢琢磨,其余陰卦一樣會,至于玄甲六十四天算,師尊會好好教授你的,師姐不添亂?!?p>“你吃下情花果,我們配合,去對付其余幾個道士?!鄙瞎傩窃律髦亻_口。
羅彬默了片刻,他并沒有理會上官星月,而是將她放在地上后,從旁側(cè)跳進(jìn)了洞里。
他斬斷了張云盡的一條胳膊拿了上來。
這只手中還握著一個龜甲,羅彬?qū)⒋宋镞€給上官星月。
緊接著,他在旁邊一棵樹上用刀刻下一行字,直接將胳膊插在地上,張云盡的死人手便朝上虛抓。
這一幕,便顯得格外瘆人。
“這……”
上官星月咽了一口唾沫,呆呆看著那行字。
“有問題嗎?”羅彬面不改色,問。
“沒……沒有……”上官星月回答。
“嗯?!绷_彬點點頭,將上官星月背了起來,他繼續(xù)沿著一個方向走去。
他沒有再去潛伏,再去嘗試獵殺道士了。
正如先前所說一樣,高級別的老道士,他完全沒有信心偷襲成功,啖苔雖強(qiáng),但面對符,一下子就露出了弊端。
倒也對,浮龜山那么多人,除了浮龜山道場,其余人真有多強(qiáng)嗎?譬如宋家這種地方,羅彬覺得不然。
烏血藤和啖苔始終是邪物,用鎮(zhèn)物,用符箓,始終能傷到他們。
就好比在柜山村中橫行無忌的獵取者,用一個老龜即可鎮(zhèn)壓。
那些詭譎多變的魔,用破煞旗便能克制。
一物降一物,就像是五行生克,世間萬物,一切都在規(guī)則之中?
他是要被克制的。
先天十六卦,他用得不熟悉。
他,得走。
哪怕是對方還會糾纏,那也只能讓其糾纏,就看對方有沒有這個膽量和本事了。
之所以不走上官星月帶路來的那個方位,是因為道士還在搜捕他。
還有,羅彬覺得張云盡沒有那么笨,返回路上肯定還有頭布置,或許還有一批人在那里防患于未然。
好在他記得停車服務(wù)區(qū)的方位,從這山中沿著方位走,一定能走過去。
加上之前合圍絞殺,羅彬蟄伏耽誤的時間,天早已漆黑。
回到車旁時,接近午夜。
張云溪本來和秦天傾在車上坐著,兩人不知道在商議著什么,有說有笑。
兩人發(fā)現(xiàn)了羅彬和上官星月的動靜,回過頭來。
無一例外,兩人臉色都驀然一驚。
羅彬看上去沒什么,隱隱約約臉上那股肅殺卻掩藏不下。
尤其是其眼中的血絲分外明顯,甚至于浮在眼球上。
眼白血絲露,是殺人相格!
羅彬,殺了人!
至于上官星月,一副萎靡受創(chuàng)的模樣,像是經(jīng)過一場惡戰(zhàn)。
“怎么回事兒?”秦天傾快速下車,張云溪隨后。
去攙扶住上官星月,秦天傾讓其坐在后排座的位置。
張云溪則面帶擔(dān)憂地走至羅彬身前,眼中雖有詢問,但沒有催促。
……
……
深夜,明月并不皎潔,像是蒙著一層白蒙蒙的霧氣,又像是帶著幾分血光。
樹林中有一棵樹,樹上纂刻著一行字。
“我回山了,想要傳承,你們盡可能來?!?p>簡簡單單十四個字。
樹旁插著一條胳膊,慘白中帶著一絲蠟黃的手指虛抓著天空。
稍微前方一些有個陷阱,張云盡死不瞑目地被捕獸夾吞噬了性命。
赤心老道眼中蘊藏著濃郁的殺機(jī)。
他身旁的道士門人,只剩下七個了。
其余七人一直沒有露面,沒有回來。
張云盡死了,樹上還留下這樣一句挑釁的話。
可想而知,那些弟子兇多吉少……
隱隱的,赤心老道眼中的殺機(jī),又帶著一絲絲驚怕。
羅彬,太難殺。
繼續(xù)去招惹一個這樣的人,對嗎?
張云盡付出護(hù)衛(wèi)道觀的代價,是想要搶奪傳承。
他們只是道士,需要先生傳承?
為了幫張云盡,他們的損失已經(jīng)很慘重了。
“觀主……現(xiàn)在怎么辦?那怪胎跑了,是否去追?”
“他去他的柜山,我們還是有人盯著他們車的。”一個道士低聲問。
“追?追去做什么?張云盡都死了,你想去奪來他要的傳承,給他當(dāng)祭品?”
“我們跟蹤了那么久,好不容易找到那兩人落單的機(jī)會,現(xiàn)在失利,就算追過去,有個張云溪容易發(fā)現(xiàn)我們,還有個從天機(jī)道場出來的人,你覺得張云盡黃泉路上太孤單,要去給他作伴?”赤心老道睨了開口那道士一眼。
“我們損失已經(jīng)很慘重了,張云盡說的事情,我們做了,他又沒說一定要搶到傳承,只是讓我們出手,他自己都死了,我們也算是盡了力,現(xiàn)在,應(yīng)該回去收我們的酬勞?!?p>“萬一玉堂道場因為這人死了,不認(rèn)賬呢?”
最后一番話說完,赤心老道一甩手,看向其余人,冷聲道:“找到喪命的門人,然后離開。柜山這地方的古怪,張云盡說過,去那里,我瘋了不成?”
其余人面面相覷,卻無人敢反駁。
……
……
羅彬和張云溪說了所有發(fā)生的一切,沒有半分隱瞞。
秦天傾沒多言,只是面露思索。
張云溪的臉色一直在變,從臉色難看復(fù)雜,到失望和憤怒,最后歸于一聲嘆息。
“命該如此?!?p>這一系列的情緒,都不是針對羅彬的,而是對玉堂道場的所有人,以及玉堂道場現(xiàn)在的結(jié)果,以及將要面臨的下場。
“那座“施以援手”的道觀,是有圖謀的,而并非說什么真的替天行道,他們繼續(xù)追來的可能性已經(jīng)很低了,大概會回去拿到玉堂道場承諾的一切,甚至可能多拿一些,山門不保啊?!鼻靥靸A總算開了口。
“忍不住貪心作祟,違背了先生的準(zhǔn)則,一次半滅道場,這就是教訓(xùn)了。這教訓(xùn)還不夠深刻,不甘心還要貪婪,失去更多,是理所當(dāng)然?!睆堅葡]有想回玉堂道場主持大局的意思。
再接著,張云溪開始幫羅彬處理傷口。
胸口那一道刀傷很深,敷藥之后,看上去依舊觸目驚心。
羅彬不知道,他身體狀態(tài)是什么時候正常的。
烏血藤不只是跟上了他,不只是有啖苔在影子里,他的身體變化,應(yīng)該才是袁印信想要的?
只是邪祟化掩藏了這一部分變化,失去邪祟化的能力后,反而被激發(fā)出來?
此外,先前張云溪和秦天傾給上官星月準(zhǔn)備的衣服不止一身,她去車后換了衣裳,當(dāng)然,這過程幾人都看另一方避嫌。
這期間,秦天傾和羅彬?qū)σ曔^一眼。
秦天傾微微點頭,眼神中透著贊譽,還有一絲成竹在胸。
并且,秦天傾微微啟唇,他沒有發(fā)出聲音,唇語說了句: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”
羅彬清楚秦天傾的意思了。
經(jīng)此一役,上官星月和他算是經(jīng)過一場生死?
很明顯,上官星月的狀態(tài)又有變化。
秦天傾是想借這個機(jī)會,就這樣正常地進(jìn)柜山,去看袁印信究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,是想借上官星月,作為變數(shù)和后手底牌?
羅彬不知道怎么形容。
這,其實太冒險了。
只不過,撇去這個方式,其余的方式呢?
單刀直入,殺入柜山。
就靠他們?nèi)齻€人?
然后被困在柜山村,或者是柜山鎮(zhèn),或亦是柜山另一處位置。
就算秦天傾風(fēng)水術(shù)更強(qiáng),他能在柜山中走動,卻依舊讓他們置身于柜山的大棋盤中,袁印信依舊是執(zhí)棋者。
除此之外,就只能選秦天傾的方式了。
袁印信布了這么久的局,去真正的當(dāng)他的局中人。
去嘗試性地獲得一些東西。
還有,上官星月愈發(fā)表現(xiàn)得沒問題,當(dāng)問題出現(xiàn)的時候,她的變數(shù)就越大!
當(dāng)然……這還是有賭的成分。
羅彬的思緒很快,上官星月回到了車前。
幾人分別上車,斜躺在各自的位置上休息。
次日清晨,上官星月好多了,她繼續(xù)開車,速度慢了許多。
張云溪和秦天傾則注意著后方,確定了并沒有人尾隨。
因為上官星月的身體不適,導(dǎo)致趕路的時間比想象中的要長。
大約過了三天,他們還是沒到柜山。
是夜,柜山一處上山路入口處,一塊巨大的石頭前,站著一行人。
為首的一個站得很直,手腳顯得略長。
其余的,面部都格外畸形,顯得十分丑陋。
秦缺身上不再是獵取者的衣袍了。
他這群門人弟子,實力不弱的。
撇去叛徒這兩個不好聽的字眼,根本上來說,這群人都是天機(jī)道場的先生,還是殺過同門,本事很強(qiáng),殺伐果斷的先生。
秦缺的問題,很快就被他們發(fā)現(xiàn)。
他們完成了一次鎮(zhèn)壓,用天機(jī)道場的秘術(shù),壓住了那躁動的命數(shù)。
秦缺便憑著冥冥中的牽引,來到了此地!
這一路上秦缺倒是想明白了。
無命人冒出來了,他們更難回到天機(jī)山。
一個妄圖篡天機(jī)的人,一個能將他當(dāng)成提線木偶的人,不簡單啊。
那不簡單的人,會有一個好山門,好宅邸嗎?
抬頭望著眼前大山。
秦缺回想起了羅彬在他們面前說的一系列的話。
“那你們?yōu)楹尾粨Q個山門?”
“秦天傾就想要去我所說的地方,幫我解決了麻煩,那地方就歸他了。”
“那,也是一處遮天之地……”
這思緒間,秦缺喃喃自語:“重塑真正的天機(jī)道場……重塑,天機(jī)神算的威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