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羅彬語氣略沉。
“羅小兄……”陳爼咳了一聲,改口說:“羅小先生可否了解一個市域的勢力分布?”
羅彬搖搖頭。
陳爼反而愣了一下。
他這話其實是順口說的,羅彬肯定清楚這些基本常識,就方便他說接下來的話,結(jié)果羅彬不了解?
一個跟著陰陽先生走南闖北的人。
一個有著如此高規(guī)格羅盤,師尊明顯也是個有本事的先生的人,居然不了解市域勢力分化?
這時,羅酆開了口:“小彬很長一段時間跟著云溪先生,受困一地,在那之前,我們困在別處,沒有接觸過下九流,更沒接觸冥坊,鬼龕,以及其余勢力,他接觸更多的還是陰陽先生?!?/p>
陳爼這才面露恍然,點點頭說:“原來如此。”
“是鬼龕?”羅酆問。
聽到鬼這個字,羅彬瞳孔都微微一縮。
只不過,羅酆先前就在柜山村和他強(qiáng)調(diào)過,有鬼就好了。
時至今日,他也沒瞧見過類似的存在。
“不太可能,鬼龕招惹了四規(guī)山,被他們的小師叔滅掉盡半領(lǐng)首,現(xiàn)在只能龜縮,絕對不敢出來招惹是非了,尤其是……招惹一個陰陽先生的弟子?!标悹晸u頭。
這些信息都是羅彬不了解的,因此他沒有開口打斷,只是安安靜靜地聽。
“既如此,我便和羅小先生解釋一二,一個市域中,分屬有幾個不同的大勢力,其一是控制基本平衡的監(jiān)管道場,南坪市域的監(jiān)管道場,隸屬于句曲山道觀,最近句曲山好像也不太平靜,導(dǎo)致監(jiān)管道場龜縮不出?!?/p>
“第二,則是四處破壞平衡的鬼龕,這個勢力已經(jīng)被人打殘了,無需多擔(dān)心?!?/p>
“再者就是我冥坊,以及一個下九流的聚合體,有的地方他們叫隍司,有的地方是其他名字,就類似于冥坊中的酉陽居,九幽司?!?/p>
羅彬微微點頭,胡進(jìn)之前那行人,就是來自于酉陽居。
“這個下九流勢力吸收的都是零散落單的九流,或者一些不入流的分支小家族,正統(tǒng)九流一脈都在我冥坊中,當(dāng)然,我們時而會和他們合作,安排一些事情。正常所有一切,都會在監(jiān)管道場的約束下,我們這種特殊的人,是不能傷害到普通人的,一旦監(jiān)管道場發(fā)現(xiàn),則會毫不留情的鎮(zhèn)殺?!?/p>
“還有一個中立之地,是城隍廟,供奉著城隍爺,基本上哪一方都很少接觸到那個地方。”
陳爼繼續(xù)說著。
羅彬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記下這所有信息。
“不過,陰陽界魚龍混雜,我們這幾個大勢力占據(jù)一方,卻無法完全控制一切,三教九流,旁門左道,依舊活躍,平日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,依循著一個大規(guī)則,倒也相安無事?!?/p>
“如無意外,算計這位顧小姐的人,是一股外來勢力,他們以巫為術(shù),據(jù)我所知,應(yīng)該是苗蠱分支?當(dāng)然,苗蠱非惡,他們則將惡性貫穿到底了。”
“以人養(yǎng)術(shù),以尸制物,吃人精氣,完全不在話下,而他們平日里潛藏的很深,格外難尋。”
這番話語間,陳爼的眉毛都緊皺著。
“你說的監(jiān)管道場,不管他們嗎?”羅彬問。
“很難管,他們身份多樣,且受很多普通人的認(rèn)可,潛藏的地方就更多。尤其是,他們有時候頂著僧佛的幌子,就更難察覺,察覺到了,也不能輕易動手。”陳爼搖頭。
“僧佛?”羅彬也皺了眉,說:“又是一股勢力?”
哪個地方都有和尚廟。
道場有陰陽先生,道觀有監(jiān)管道士,他們都各有本事,并不是羅彬以前認(rèn)知那樣,是神棍。
那僧佛應(yīng)該也有相應(yīng)的本事?
“是勢力不假,不過他們是不出世的,不會和任何勢力沖突,不會影響任何事情,前提是沒有人影響他們。因此市域勢力中,不能算上有他們。”陳爼再度解釋。
羅彬若有所思,點點頭。
“大概就是巫了,我隱隱能看出來,這位顧小姐不簡單,并不是明面看的普通人,命數(shù)應(yīng)該極為特殊,巫最喜歡這種人,無論男女,都是他們汲取精氣的好選擇,甚至是好材料?!标悹暲亓苏}。
“想找到他們不容易,我會安排冥坊的人手來保護(hù)你們,然后盡全力去調(diào)查,羅小先生我還得給你提個醒。”陳爼繼而深深注視著羅彬。
羅彬微微抱拳,道:“請指點?!?/p>
他是借用張云溪的面子,使得陳爼這樣幫他的。
而陳爼也的確盡心盡力。
司刑一脈的族長就那般高傲,更遑論九幽司的掌權(quán)者?南坪冥坊的掌權(quán)者?
羅彬就更不可能端著架子了。
“命數(shù)這東西,尤其是在女子身上,很多時候是守不住的,顧小姐之前沒有出別的事情,也和巫有關(guān),這塊玉遮掩了一些氣息,導(dǎo)致不是真的有實力之人,無法窺探到她的本質(zhì),這東西被拿下來了,就得有另外遮掩她命數(shù)氣息的物品,否則她還會被一些旁門左道,甚至是走入歧途的陰陽先生,道士盯上?!?/p>
“后兩種遠(yuǎn)遠(yuǎn)比巫兇險?!标悹晿O其慎重,更言之鑿鑿。
一時間,羅彬臉色都微變。
遮掩命數(shù)氣息?
這種東西,羅彬沒有……
他更不理解這東西的原理,能利用風(fēng)水術(shù)或者算命術(shù)制作?
陳爼若有所思,他先從懷中取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布囊,表面有很多符文,將那玉片裝進(jìn)去后,把羅盤還給了羅彬。
隨后,陳爼再拿出來一個小小的指環(huán),遞給羅彬。
“此物材質(zhì)特殊,對氣息有遮掩效果,顧小姐帶上就能掩藏住視線了?!标悹曊f。
羅彬接入手中,眼神微凝。
一旁的羅酆,眼瞳都一陣陣微縮。
其實羅彬很清楚,此物肯定價值不菲。
還有,他本身就是一直在請陳爼辦事,這相當(dāng)于連吃帶拿。
可不拿這東西,顧伊人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,因此他只能接著。
“感謝的話,多說也沒有意義,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地方,我一樣會盡力幫忙?!绷_彬沉聲回答。
“哈哈哈!羅小先生言重了,我愿意和你交朋友,現(xiàn)在我也算是雪中送炭?他日羅小先生再上一層樓,不要忘了陳某就好?!标悹曔@話倒是真心實意。
“好的,一定。”羅彬點頭。
再接著,兩人交換了一下聯(lián)系方式,羅彬便沒有久留,一行四人離開冥坊。
陳爼一直送到冥坊出口后,才停下。
目送著羅彬四人消失在視線中,后方臺階下走出來一人,是當(dāng)初陳爼五個手下之一。
“羅酆,司刑一脈當(dāng)初最有天賦的一個晚輩,抗拒家族聯(lián)姻,娶了一個普通女子,被朱峁一怒之下貶成了偏支族人,從此不能留在家族中,十三年前,羅酆夫妻和其子羅杉失蹤,如今羅杉出現(xiàn),改名羅彬……他們先前剛從主家出來,不光是吃了閉門羹,還差點兒大打出手。”
“羅酆沒有多大的本事,這羅彬有些不對勁,一句話震懾到朱峁不敢異動,顏面丟了大半,甚至其余族人都不敢攔住羅彬……”
“要知道,朱峁是個頂尖的劊子手……族內(nèi)人數(shù)量眾多,哪怕是監(jiān)管道場一個青袍道士遭遇他們,都會吃不了兜著走?!蹦侨说吐曊f著。
就這么一時三刻,羅彬等人的戶口本都被翻出來了。
“司刑劊子手,的確沒多大本事,資質(zhì)再好,也就是個劊子手罷了,羅酆這人不算重要,至于羅彬,能叫不對勁嗎?不弱于張云溪的陰陽先生收他為徒啊,那塊羅盤,說實話,我接觸過一些陰陽先生,都沒見過那么高規(guī)格的,他師尊是誰?”
“這司刑一脈,我感覺要不了多久,就不是他朱家當(dāng)族長了?!标悹暩锌?。
“要不要提醒朱峁?”那人再問。
陳爼扭頭,冷眼看著他,忽而一笑:“你提醒了,那還怎么讓羅彬來找我?guī)兔Γ恐旒也坏萌グ扒榜R后?你提醒了,我還怎么雪中送炭?其實朱家最好再去招惹招惹羅彬,你懂吧?”
“這……”那人咽了一口唾沫,小聲說:“司長……咱們好歹……”
“好歹什么?你難道不知道,酉陽居那個費房,巴結(jié)上了四規(guī)山的小師叔?費房得了多大的好處?酉陽居本來有先生,失蹤了,應(yīng)該退下來的,結(jié)果費房得了機(jī)緣,有了四規(guī)山當(dāng)后盾,一下子地位更加牢固了,我陳爼勞心勞力,就不配有點好?”
“哼?!?/p>
“和道士接觸,牛鼻子總有上頭的時候,費房稍不注意還得倒霉,要是能和一個先生打好關(guān)系,那意義完全不一樣?!?/p>
“風(fēng)水輪流換,今年到我家。”
“你就長點心吧?!?/p>
陳爼這一番話,說的是有理有據(jù)。
他后方那人,是啞然無聲。
“去查那群人的下落,我平時也覺得很傷神,那群牛鬼蛇神總是弄出一些亂子,我還不好收拾,監(jiān)管道場直來直往,一樣沒把他們揪出來?!?/p>
“他們太不長心了,搶人,搶到了陰陽先生的頭上?!标悹曁蛄颂蜃旖?,一副看好戲的神態(tài)。
“咱們要出動人手嗎?”那人又問。
“不去送死。”陳爼搖頭。
“那……那個羅彬,萬一死了呢?他是陰陽先生了嗎?他實力有多少?萬一他死了,會不會惹怒他背后的人?”那人再小聲問。
陳爼:“……”
不光是無語,陳爼的臉上更有了一層慍怒。
“你屬豬的嗎?腦子是漿糊?”
那人悻然,沒吭聲多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