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簋喊的不是羅酆住手,是陳志后退。
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定的問題!
羅酆的手動了。
驟然往前一壓!
陳志本來沒動,他臉唰的一下變了,驚慌失措后退,一把捂住胸口,嚇得面無人色。
血,在他的胸口綻出一團鮮紅而又刺目的花兒。
羅彬同樣震驚,錯愕。
羅酆動手,他已經(jīng)感動了。
可羅酆這一刀真要刺下去?
這未免太嚇人!
羅酆的手,很穩(wěn),穩(wěn)當?shù)貌粍尤缟健?/p>
仿佛他就只刺這么多,不會再多半寸。
“你想殺了我!肏你媽!你想殺了我!羅酆,老子!老子……”
陳志還是捂著胸膛,他另一手同樣拔出一柄尖刀。
只不過他的氣勢和羅酆對比下來差遠了,活像是個炸了毛的狗。
他的謾罵,就像是狂吠。
“我想捅死你,你已經(jīng)死了,你讓我捅你試試,我不能不捅吧?”
“兩寸,我只是捅破了你肋骨間的肉,沒有捅穿你的心?!?/p>
“你,明知道小杉肩膀上有傷,你刻意戳他傷口,你,憑什么這么咄咄逼人?小杉不讓吃兩腳羊,是他覺得兩腳羊本身詭異,說了他的看法。”
羅酆的話,要比平時略多一些。
不過他的臉色,要比平時更冷。
人在極度的憤怒之下,會更為平靜。
這一番話讓場間所有人都戛然無聲。
“你……”陳志額頭上汗珠豆大豆大地往下冒。
“我?我是你的領(lǐng)隊,你,受我管轄!”
“如果你不把我當領(lǐng)隊看,我就可以不把你當隊員看,你再對小杉有任何一絲動手動腳,或者是傷了他,我就殺了你。”
“你那天不在祠堂嗎?我說過,我就這一個兒子,兒子的命,就是我的命!”
“你,聽明白了嗎?”
“回答我!”
羅酆的聲音驟然拔高,使得他頭頂上方,都落下來一些碎石粉末。
霸道!
多一個字去形容,都會多余!
非要多幾個字,那就是太霸道了!
羅彬想起來祠堂前的那一幕,羅酆一個飛踢,差點兒沒把打過他黑拳的村痞踢死。
羅酆的護犢子,幾乎到了極致!
羅彬眼眶隱隱是泛紅的,格外動容。
陳志的臉色青紅交加,漲成了豬肝色,很快又變成了蒼白。
“明……明白了……”
前一刻多囂張,這一刻,陳志軟下來的就多快。
他低下頭,愣是不敢再多吭一聲,不敢再多叫囂一下。
羅彬想到了前世有種人,就像是陳志這樣,咄咄逼人,處處叫囂。
看起來很狂,對誰都要重拳出擊的樣子,可一旦遇到鐵板,萎得比誰都快。
陳志,就是這種人了。
“你沒事吧小杉?”羅酆刀垂下來,都沒看一眼,便恰好刺進皮革腰帶中的一個刀鞘。
“沒事,爸,流了點兒血,還好?!绷_彬如實回答。
“嗯,他也流血了?!绷_酆又瞥了陳志一眼。
陳志倉皇失措地后退,到了他們那一組,一屁股坐在地上,不吭聲了。
這一切都發(fā)生的太快。
何簋這才走到羅酆身旁停下,他的眼皮都一陣陣微跳。
“陳志是過分了,不過,你也懲戒了他,這事兒,就這么翻篇吧?!焙误髦卣f。
羅酆嗯了一聲。
何簋才稍稍松懈幾分。
他摸出來一盞油燈,走到一張桌前,灌油,點燈。
當然,燈不止是點了一盞,是三盞。
能看出來何簋的謹慎,一盞燈是容易熄滅的,三盞雖然多用燈油,但能夠確保絕對的安全。
“我只是說吃個羊肉而已,沒想到事情鬧得這么僵,失策了?!庇冉》昶鋾r地開了口,他臉皮微搐。
“就是陳志的性格比較沖撞,其實還好的?!焙误缌嘶鸩?,笑了笑道:“羅酆領(lǐng)隊,心思縝密,不過他說的沒錯,他就這一個兒子,護犢子情有可原。羅杉本來沒哪兒錯了,他只是說了自己的意見,陳志戳人傷口,本來就不對。”
何簋這番話讓場間氛圍緩和了不少。
本身大家作為一個隊伍,就相互了解一些。
陳志的性格早就顯露無疑,無非是他沒有被人強行壓下去過。
至于羅酆,在祠堂門前就殺雞儆猴了一次,這都是人盡皆知的事兒。
“至于尤江所言,其實也沒問題,兩腳羊不過是年頭久了的精怪,我進柜山之前,接觸的精精怪怪其實不少,陳志所說出來的,算是很粗淺了?!?/p>
“這羊肉,能吃?!?/p>
何簋臉上透著笑容,說:“羊肉本身就補腎益精,驅(qū)寒暖身,兩腳羊吃了山里不少草藥,活了不少年頭,肉更滋補。”
“羅杉,你可能的確被兩腳羊傷過,心里有陰影,也有可能是覺得這東西詭異,不過尤江說得沒錯,肉食罷了,大家吃飽肚子,明天更有力氣,身上有羊膻羊血,更能震懾兩腳羊!”
最后這一番話,何簋字句鑿鑿。
羅酆拉著羅彬后退幾步,到了老孔身旁,示意羅彬坐下。
“這……”羅彬想開口。
羅酆微微搖頭。
其余人一下子就興沖沖起來,顯得躍躍欲試。
“陳志,你來,幫我燒一點火,我割肉,你穿了烤?!庇冉泻袅艘幌玛愔尽?/p>
陳志灰溜溜的過去。
隨后尤江轉(zhuǎn)身,他手中的尖刀刺進了一條大腿里,動作熟練的剝皮,割肉。
眾人眼中期待,恨不得馬上嘗一口肉。
尤江笑呵呵地說:“這羊腱子啊,新鮮得很,雖然沒放血,但血更補!”
羅彬眼皮一直眨個不停。
從先前的排斥,此刻變成了另一種心態(tài)。
他,也想上去試試……
直至此時,羅彬眼中瞧見的還是一群疊在一起的人尸,而并非兩腳羊。
他所視的一幕,更是尤江在割人大腿上的肉,給陳志串烤,大家等著要分而食之。
“我和你們說啊,這羊肉,烤著吃不錯,就是有點兒容易上火,等咱們回了村里,我把這里邊兒兩個母羊,好好地剝皮去筋,打成薄片,切上點兒蘿卜用水涮著吃,那才叫一個鮮甜可口。”尤江笑呵呵地和大家說著。
尤江愉悅極了。
在他的眼中,這同樣是疊在一起的尸體,雖然時而會看成是羊,但這不妨礙他認為這是人。
就算今天大家吃羊,那明天呢?
烤著的是羊肉,涮著吃的,那就不一定了。
羅酆和羅杉父子兩太令人厭惡,他們太聰明了。
明天,他要弄死這父子兩人。
回到柜山村,他就要全村的人去吃掉顧婭!
越想,尤江就越興奮,手起刀落,剃下來的肉就更多!
山洞里飄著一股馥郁的肉香味兒,大家都在吞咽唾沫。
羅彬用手捂著嘴,是吃下去油包。
不過,他喉結(jié)滾動得太快,是咽下去油,更是咽唾沫。
他一樣想吃上兩口肉。
這反而陰差陽錯,和大家的表現(xiàn)差不多。
唯一沒有反應(yīng)的就是羅酆,一直皺著眉頭,臉色不怎么好看。
“老羅,我去拿點兒過來?咱們也嘗嘗鮮?”老孔試探地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