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人沒有見過神明,所以無法用言語去描繪神明。
眾生也不曾途經(jīng)地獄,所以也無法用言語去描述地獄。
可現(xiàn)在所有人都看見了顧春秋,卻依然找不到任何詞匯能夠形容眼前這個男人,沒錯,的確沒有任何情緒,任何語言,能夠準(zhǔn)確的說出所有人內(nèi)心的感受。
一己之力,重創(chuàng)五十幾位四境修士,那不是阿貓阿狗,不是清風(fēng)雅舍那晚進(jìn)來的中年刺客,是四境修士,任何一位拿出來,放在諸如遂寧那樣的地方,都已經(jīng)算是頂尖。
眼下卻全都敗在了顧春秋的手上。
如果對手是五境的大修行者,那么沒人會感到驚訝,畢竟一旦到了五境,那就意味著修行達(dá)到了另外一個層次。
顧春秋只是四境。
他四道同修,天賦亙古未有,但他依然是四境。
“在今天之前,我永遠(yuǎn)也無法想象竟然會有人強(qiáng)到這種地步?!鼻孛鞑]有參與戰(zhàn)斗,但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栗,有敬畏,有興奮。
崔玉言道:“這話你之前已經(jīng)說過一次了。”
秦明道:“這話無論之前說過幾次都不夠?!?/p>
像顧春秋這樣的人,就算是享受再多的贊譽(yù),也都是不夠的。
“轟隆??!”
大地再度震動起來,劍碑廣場已經(jīng)坍塌了四分之一,邊緣處不停地塌陷下去,一個個巨大的坑洞連成一片。
五座劍碑與劍碑廣場息息相關(guān),可不是說單純毀掉劍碑而已,所有人還沒有從剛剛那一幕的震驚中回過神來,就再度被李子冀弄出的動靜吸引了目光。
小山般的碎石滾落,無形的劍意隨著崩潰釋放出去,甚至就斬斷了千丈之外的山頭,第三座劍碑,在此刻崩塌。
這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,徹底擊碎了洗劍宗弟子的心理防線,一張張臉上的絕望之色,愈發(fā)濃郁。
就連圍觀的武夷山,四百里淮城水,江南世族等勢力都是感到一陣陣的頭皮發(fā)麻,誰能想到,顧春秋和李子冀師兄弟兩個人,就將堂堂洗劍宗壓得抬不起頭!
這等震撼,甚至已經(jīng)達(dá)到了夸張的層次。
可這偏偏就是事實。
那么的荒謬且真實。
“看來想要趕上你,我還差得遠(yuǎn)。”李子冀站起身子,先是對著身旁的秦明和崔玉言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然后看著顧春秋說道。
他雖然心神一直沉浸在劍碑之中,但對外面發(fā)生的事情也隱隱有所感應(yīng)。
顧春秋身上的氣息已經(jīng)收斂,無聲無息,那股子攝人心魄的壓迫感也消散無形:“能夠認(rèn)清自己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(zhì),我欣賞你?!?/p>
他對著李子冀挑了挑眉,擦了擦嘴角的鮮血,笑瞇瞇的說道。
李子冀搖了搖頭,沒有反駁,捫心自問,他做不到這種程度,五十位四境修士結(jié)成劍陣,還要同時分心抵御洗劍宗其他弟子,想必全天下也就只有顧春秋一個人能夠做得到了。
“活在我的陰影下,是你莫大的榮幸?!鳖櫞呵锼菩Ψ切?,玩味調(diào)侃。
李子冀聳了聳肩,懶得理會,轉(zhuǎn)身朝著第四座劍碑走了過去,他之前的判斷并么有錯,這五座劍碑的本源之力的確是和道,德,善,靜,安息息相關(guān)。
對于無比熟悉道門教誨的他來說,參悟起來實在是非常的得心應(yīng)手,不會感到半點(diǎn)困難。
師兄弟兩個旁若無人的斗著嘴,四周沒有一個人發(fā)出聲音。
馬庭昏迷不醒,其余四境修士重傷不起,澹臺竹倒在廢墟之中同樣在昏迷,整個洗劍宗的顏面已經(jīng)在今天丟了個精光,甚至不亞于五座劍碑被毀。
畢竟這么多人打一個,還沒打過,可想而知,洗劍宗已經(jīng)注定會淪為笑柄。
顧春秋轉(zhuǎn)身環(huán)視四周,眼中的笑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冷漠,自從寧海潮去桃鐘祭那一天他就已經(jīng)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到洗劍宗收利息。
這次洗劍宗主動邀請李子冀參加劍試,簡直就是送上門的機(jī)會。
從今往后,洗劍宗這個后黨最大的助力之一,已然是跌落神壇,如果不出意外,以后再有交鋒,洗劍宗天然就會在心理上矮上一頭。
五座劍碑被毀其三,數(shù)百道身影癱倒在地,這一幕將會被永遠(yuǎn)烙印在在場所有人的心里。
現(xiàn)在在也沒人能夠阻攔李子冀繼續(xù)參悟,剩下的人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李子冀走到第四座劍碑前方盤膝而坐,洗劍宗弟子的面容都變成了豬肝色,眼中滿是屈辱,只是卻終究不敢踏出那一步。
“夠了!”
木橋之上,王長老終于是忍不住站了出來,大喝一聲打算阻止李子冀繼續(xù)下去,先前他真的并不打算自己出面,可萬萬沒想到顧春秋強(qiáng)到了這種程度,逼得他不出面不行。
反正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丟人丟到家了,虱子多了不怕癢,挽回剩下的兩座劍碑才是重中之重。
顧春秋眉頭一皺,抬頭看去。
李子冀倒是依然我行我素,閉目參悟劍碑,仿佛根本聽不見王長老的喝聲。
看見這一幕,王長老本就陰沉的目光,驟然閃過一絲殺意,但最終還是被強(qiáng)行壓制下去,不過雖然不能真的殺了你,但教訓(xùn)教訓(xùn)還是沒問題的。
只不過他剛想動作,卻忽然被武夷山長老攔在了面前。
武夷山長老笑吟吟阻止道:“小孩子間的打鬧罷了,我們這些當(dāng)長輩的,何必親自下場呢?那樣豈不是讓人笑話嗎?”
“讓開。”王長老冷聲道,他沒時間在這里浪費(fèi)。
武夷山長老搖搖頭:“王長老,我這是為了你們洗劍宗的名譽(yù)考慮,你一個堂堂的五境大修行者,若是不要面皮對一個二境修士動手,只怕不僅會讓你自己蒙羞,還會讓你洗劍宗的祖宗也跟著蒙羞。”
這話可有些誅心。
王長老鐵青著臉,仿佛有著溪流聲音在他背后憑空響起,溪水流淌之間,劍光在其身后緩緩匯聚,就像是真的溪流。
“我再說最后一遍,讓開,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了?!?/p>
“劍流溪啊?!蔽湟纳介L老面色凝重下來,沒想到這個老東西竟然一出手就要動真格的,但他還是搖了搖頭,語氣如同山岳般堅定不移:“不讓,有種你就打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