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高俅,他是做夢都沒想到,燕然敢在金殿上跟他對抗。
而且一打起來才發(fā)現(xiàn),燕然這小子居然立于不敗之地,還能把自己打得這么狼狽!
而那個宋徽宗,則是急得顧不上別的了,現(xiàn)在誰能為他解決軍國大事,誰就是有理的一方!
更何況這位燕家小侯爺詩酒風(fēng)流,文采斐然,才華橫溢……這對一位明君來說或許并不重要、
但是對于宋徽宗這種自詡風(fēng)流的人而言,他一旦將燕然引為知己,歸于和他同一類人里,就會天然的產(chǎn)生信任感。
所以事情進(jìn)展到這種程度,高俅再怎么受寵,局面也是難以挽回了!
只見宋徽宗淡淡地說道:“燕然勤于國事,忠于朕躬,今日對他的罪行參奏,實屬無稽之談,高愛卿不許再提了!”
“這次燕然改制軍器監(jiān),章法嚴(yán)謹(jǐn),施行有效,可以推為常例,軍器監(jiān)今后依舊由燕然管轄?!?/p>
“今日奏請三條,皆由燕然所請,十八萬兩不日即到,皇商鐵券盡快制成,交由燕然代行管理?!?/p>
“西軍調(diào)撥軍器,就依燕然所議,軍器撥付不可有絲毫延誤,此事完成之后,朕不吝重賞!”
“謝圣上隆恩!”
這邊燕然聽見自己的要求全都答應(yīng)了,連忙行禮謝恩。
然后宋徽宗的目光,又轉(zhuǎn)向了高俅。
“高卿操勞國事,連日勞頓,先回府靜養(yǎng)些時日再說……哦!”
“那鐵爐堡既然燒了,一事不煩二主,籌措新建工坊的十八萬兩,高卿也多多費(fèi)心吧!”
“?。俊?/p>
高俅聽見這話,差點(diǎn)一屁股坐在大殿上!
他差點(diǎn)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圣上對他的處罰居然這么重!
那十八萬兩倒是沒什么,再多十倍他也掏得出來。
最要命的是那句回家靜養(yǎng),天子的意思,就是讓他暫時把差事放下。
關(guān)鍵是我要養(yǎng)到什么時候,才能讓我重新回到朝堂上??!
高俅想到這里,不由得心如刀絞,可是在天子的注視之下,他卻連兇狠地朝燕然看一眼都不敢!
高俅連忙跪下謝恩,就這么一會兒功夫,他已經(jīng)想到了天子這么處置自己的用意。
因為燕然接下來的這個差事十分重要,所以皇帝不想讓高俅對他造成任何的干擾。
想來他這位太尉位高權(quán)重,提拔起來的門生故吏還能少了?
要是高俅真的有心和燕然作對,他都不需要親自動手,只要一個眼神,就不知有多少人會向燕然展開報復(fù)!
所以皇帝才利用回家靜養(yǎng)這件事,給了高俅一個明確的警告……你要是再給燕然添麻煩,那就是跟我這個皇上過不去!
如此說來,自己還沒有失去圣恩,只不過是暫時給這個燕然小賊讓路而已。
但是這段時間,我最好偃旗息鼓,燕然要是再出什么事,不管是從哪兒來的毛病,皇上首先就會去想:這事兒是不是高俅在背后弄出來的?。?/p>
所以我暫時先忍一忍,讓那個小賊燕然先得意幾天!
等到時過境遷,你對天子沒用的時候,看我怎么收拾你這個小東西!
高俅在心里面不停的安慰自己,但是話說回來,他也隱隱覺得,如果皇帝心里有一副天平,燕然那邊此時是在逐漸加重,自己這邊受到的圣寵,卻是越來越輕……
再加上燕然那小子仕途上政績頗佳,又有詩詞書畫這些才華,時刻撩撥著皇上的心,自己卻除了忠心再無所長,他拿什么扳回圣寵?
不行,我得想個辦法解決他!高俅不知不覺中,狠狠咬緊了后槽牙!
這邊高俅的態(tài)度老老實實,宋徽宗看了之后也是暗自得意。
之后他散了朝會,讓所有人各自辦事去了。
……
朝會期間,在南熏殿的后面。
那位國師林靈素,一直在靜靜聽著。
一直聽到現(xiàn)在,他終于松了口氣。
自己這位女婿,當(dāng)真是聰慧果敢,天下就沒有能難住他的事!
林靈素暗自想道:那高俅是什么人?不但最得圣寵,而且位高權(quán)重。
可是就連他,要跟燕然作對,都被那小子弄了個灰頭土臉!
今天這場君前奏對的內(nèi)幕,當(dāng)然瞞不過林靈素,這明顯是高俅上了當(dāng),鉆進(jìn)了燕然給他布好的圈套里。
或許燕然針對的目標(biāo),并不是高太尉,而是誰要跳出來對付他,他就準(zhǔn)備在金殿上滅了誰!
燕然不僅在這樣艱難的局面下轉(zhuǎn)危為安,而且還在圣上的心中,越發(fā)重要。
林靈素都能想得到,高俅的這次退敗,很可能就是他一連串倒霉的開始。
至于他這位女婿,已經(jīng)把軍器監(jiān),甚至是整個大宋的軍器制造掌握在手里。
這不但可以為他增加籌碼,也可以給他帶來巨大的利益,而且還能用來要挾朝廷!
只要燕然過了眼前這一關(guān)!一個月時間,五萬套盔甲!
工坊已經(jīng)被毀,一切都要從頭開始,燕然他……真的能做到嗎?
……
就在林靈素提心吊膽,惦記著自己女婿的時候。
燕然走出皇宮之際,心情卻是輕松愉快。
五萬套盔甲有什么難的?做不出來,我還借不來嗎?
燕然的心里有數(shù)得很,只要他跟呼延慶老將軍說一聲,從禁軍那里調(diào)撥五萬套盔甲,絕沒有問題。
大不了工坊建起來之后,好好干上一陣,把盔甲還他就是了。
而且還給他的,還是燕然的軍工企業(yè)打造出的精良鐵甲。
燕然之前的七千五百套鎧甲就是這么來的,鐵爐堡出品的鐵甲,已經(jīng)全數(shù)換裝給呼延慶老將軍麾下的軍隊了。
所以當(dāng)老將軍聽到燕然這個提議,準(zhǔn)保能把他那張老臉都樂開花了!
這就是智商壓制人的典型范例,雖然這種事連皇帝都覺得,就算是神仙來了,執(zhí)掌軍器監(jiān)都難以做到。
偏偏燕然就能輕松搞定這筆訂單,而且邪門的是從天子到朝臣,大家對燕然就是有這種信心,覺得這五萬套盔甲,他一定能按時交付。
此時走在燕然旁邊那些朝廷重臣,看向燕然的眼光,都跟之前不一樣了。
今天這場大戲,是這位燕家小侯爺?shù)谝淮翁ど蠙?quán)力的舞臺,對手是高俅這樣一個重量級大佬,兩人來了個正面硬剛!
要命的是……人家燕然還贏了!
因此這些朝廷重臣的心里,無一不是暗自警惕。
燕然這小子輕易別惹,你最好掂量掂量,自己是權(quán)力比得上高俅???還是天子的信重比得上那位高太尉?
與此同時,在燕然的身后。
那位老態(tài)龍鐘的蔡京,在自己親信的扶持下走出來,他白眉下蒼老的目光,一直看著燕然的背影。
才十八九歲的年紀(jì),就給自己打下了這般根基,建立了這樣的威望!
這樣的人若是不死,三十年后會變成什么樣子?
那時的朝堂之上,誰還能與他相抗?
蔡京低下了頭,慢慢地走著。
他的腳下好像是寂靜無聲,又像是皇宮的地面,都在和他的腳步輕輕共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