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的方法,就是那東西?”
這時的朱勔,看著河岸上忙碌的數(shù)千人,他伸出了一根手指,向那邊指了過去。
“我聽白狐說,你的辦法工匠們都是聞所未聞,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?”
“沒錯,”燕然淡淡地笑著說道:“那些工匠心里沒把握,但我卻知道,這辦法一定能行?!?/p>
“若是三天之內(nèi),不能讓假山到達(dá)汴京,我燕然以死謝罪!”
當(dāng)燕然說出這句話,沈紅袖姑娘不由得暗自吃驚!
到現(xiàn)在她才知道,為什么昨晚那些工匠看完了燕然的計劃之后,會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了。
原來這個方法,是小侯爺獨創(chuàng)的,也是千古之下未曾有過的技藝1
“那就請您說說看,這計劃是怎么回事?”
朱勔看到燕然說得篤定,他也不說話了,旁邊那位白衣文士,卻笑著向燕然說道:
“在下孤陋寡聞,還請燕大人解惑!”
“不敢當(dāng),”燕然連忙謙遜了一句。
此時他臉上神色雖然輕松,但心里卻在暗自翻涌。
這個穿白袍的家伙,到底是何方神圣?
他的樣子雖然笑呵呵的很有禮貌,為什么在我的心里,他比那個柳白狐還要危險?
燕然的心里不禁暗自警惕,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絲毫不妥,他也笑著問道:
“還沒請教這位大人……”
“不敢當(dāng)大人之稱,”只見那白衣文士,謙虛地擺手笑道:“我沒官身,江南一閑人而已……在下穆星喬?!?/p>
“穆先生!”
燕然記住了這個名字,隨即轉(zhuǎn)頭向窗外,指點著營造現(xiàn)場,向這位穆先生細(xì)細(xì)解釋……
……
此時的河岸上,寬闊的平地中間,工匠們已經(jīng)用石灰,仔細(xì)畫好了一條條三十丈長的直線。
每一根線條附近的地上,都鋪著二十四條胳膊粗的麻繩。這些麻繩平行排列,猶如一條條筆直的琴弦。
二十四條為一組,共有十六組麻繩,緊緊挨在一起。
工人此時正將粗大的紅柳樹枝,橫著放在那些縱向排列的麻繩上。
成百上千人一起,進(jìn)度相當(dāng)迅速,等到那些紅柳樹枝從頭到尾,密密麻麻地排完,他們又將大量的稻草細(xì)枝,在那上面鋪設(shè)第二層……
上下兩層,鋪得密不透風(fēng)之后,上千民夫挑著擔(dān)子魚貫來去,在工匠的指揮下,將竹筐里的黃土,潑灑在這些稻草上。
燕然指著那邊說道:“這些麻繩上面,橫著鋪上粗樹枝,再加上稻草,之后用黃土鋪設(shè),完成之后,厚度可以達(dá)到半尺?!?/p>
“接著用大量的民夫,配合河對岸的戰(zhàn)馬,在每一組二十四根麻繩中間,隔一根牽出一根?!?/p>
“其中十二根,由民夫和馬匹用力牽拉,另外十二根則卷到里面,這樣只需用力一拽,這面三十丈長的大席子,就會像卷餅一樣卷起來?!?/p>
“等它一路卷到河堤附近,順勢而下進(jìn)入河水之際,這里面每一根卷起來的圓柱,高度都會達(dá)到兩丈?!?/p>
“在運河水河道中間,最深處也不過是一丈五尺,因此當(dāng)后面的圓柱,壓著前面的圓柱頭頂滾過去,一個一個地沉入河里……”
“最終這些圓柱。就會在河道中間排成一列,形成一道巨大的堤壩。”
當(dāng)燕然說到這里時,分明聽到船艙里的沈紅袖姑娘和朱勔兩人,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!
而那位白衣文士穆星喬,看著河岸上動工的情景,也是驚訝地連連點頭。
“沒錯,”燕然這時才笑著說道:
“這么一來,就不會像正常攔河筑壩那樣,土石一扔下去就被河水沖走,干上幾天也難以前進(jìn)一丈遠(yuǎn)!”
“而且那圓柱的形狀,原本就適合在地上滾動,牽拉的時候只要人馬力道足夠,終歸咱們還是能讓它動的。”
“而且圓柱的結(jié)構(gòu)是,黃土混合了稻草,又在卷起來的過程中,被十二根粗麻繩捆得越來越緊?!?/p>
“因此它不會被河水沖走,也不會散開造成土石流失,但是這其中最緊要的,還是它有三個優(yōu)勢……”
“第一就是建造速度極快,一天的時間,十六個圓柱就可以做好,拉入河中,立刻就能讓運河下游開始排水。”
“第二就是拆除的時候也極快……只要諸位仔細(xì)看就能發(fā)現(xiàn),那些地上鋪設(shè)的麻繩,其實是一直通往河底,又通向?qū)Π兜??!?/p>
“所以入水之后,一旦想要拆除這座大壩,只需要再度牽拉之前的麻繩就可以?!?/p>
“這每一個圓柱,都會在麻繩的控制之下越卷越緊,然后在運河的河底滾動……”
“直到被人馬的力量,拉到運河對岸上!”
說到這里,燕然不禁笑了笑:
“至于第三點,就是整個筑壩拆壩的過程,也只需要用極短的時間?!?/p>
“因此這三天時間之內(nèi),今日一個白天攔河筑壩,今夜一個晚上下游放水。”
“到了明天白天,修理假山船陣,明天晚上只需半夜,就可以拆除大壩,河道隨即就會再度蓄水!”
“這次蓄水速度會很快,因為上游已經(jīng)積蓄了一天一夜的河水?!?/p>
“這樣后天早上,船隊就可以出發(fā),一日之間直抵汴京!”
“原來如此!”
聽到此處,那穆星喬不禁重重一點頭!
剛剛燕然講解的深入淺出,就連他這個完全不懂營造的文士,都聽明白了。
而那位朱勔老大人聽到燕然講述之后,則是長長地松了口氣……
如此說來,三天后真的能到達(dá)汴京!燕然的方法只要可行,他朱勔這道難關(guān),就算過去了!
可話雖如此,此刻眾人看向岸上的現(xiàn)場,大家的心里卻是七上八下……
畢竟這方法還是第一次用,好用不好用,真是只有老天才曉得。
不過這件事對于燕然來說,雖然是生命所系,但他卻是所有人中心里最有底氣的一個。
因為他用的這個方法,其實在歷史上早有記載,明清時期,曾經(jīng)大面積用于河道修筑工程。
這可不是燕然一拍腦袋想出來的,他還真沒有這種本事,這種方法完全是中國古代,工匠智慧凝聚的結(jié)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