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洋樓。
臥室。
虞墨卿穿著一襲白色長裙,妝容精致,一雙美眸泛著凝重之色。
她剛才準(zhǔn)備出門,突然接到兩通電話,且接通之后,對方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。
這讓她心中頓生一股不好的預(yù)感。
難道電話是鬼狐打來的?
因?yàn)橹浪娫挼娜?,只有寥寥幾人,家人、閨蜜,以及鬼狐。
如果是家人和閨蜜,他們肯定會說話的。
可若是鬼狐的話,他為什么不說話,難道是他不方便說話,或者說他在向自已傳遞什么情報(bào)。
虞墨卿柳眉緊蹙,難道鬼狐是察覺到了什么危險(xiǎn),通過這種方法告訴她撤退?
當(dāng)然,這只是她的猜測。
她和鬼狐之間有緊急撤退的聯(lián)絡(luò)信號,卻不是這種。
除非事情很緊急,緊急到鬼狐不得不通過這種方法告訴她,讓她撤退。
一想到這里。
虞墨卿便不再耽擱,干特工這行,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
她趕緊燒毀資料和往來電報(bào)原稿,又把電臺拿出來,裝進(jìn)行李箱中,還有密碼本,以及她隨身換洗的衣物等等。
她動(dòng)作非???,不到二十分鐘,便把一切收拾好。
旋即,她提著行李箱下樓出門。
來到門口,她四下掃了一眼,一切正常。
接著,她攔了一輛黃包車,前往法租界的安全屋。
她和鬼狐有約定,一旦她身份暴露,便會去法租界三號安全屋落腳。
此刻。
76號。
李士群回到76號之后,越想越覺得日本人婆婆媽媽,不夠果斷。
旋即,他把自已的心腹吳四寶喊來:“四寶,你帶兄弟們?nèi)ヒ惶斯沧饨?,盯住虞墨卿的小洋樓,防止她得到消息逃跑。?/p>
“主任,這虞墨卿是虞家千金,我們盯她的梢,若是被發(fā)現(xiàn)……?”吳四寶苦著臉,他在租界討過生活,知道虞家這塊金字招牌在租界有著什么樣的意義。
“怕什么,不就是一介女流之輩,有什么好怕的,你只管帶人去盯著,出了事我負(fù)責(zé)。”李士群聲音帶著幾分怒氣。
“是。”
吳四寶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問道:“她要是逃跑,我們是抓還是不抓?”
“抓?!?/p>
李士群心想日本人顧慮的太多,但他沒有那么多顧慮,只要虞墨卿敢逃跑,他就敢抓人。
“是?!?/p>
吳四寶點(diǎn)了下頭,忙下去集合人手,前往公共租界。
而吳四寶等人的異動(dòng),被奉命監(jiān)督76號的小河夏郎看在眼中,得知吳四寶等人要去盯虞墨卿的梢,他忙去駐76號憲兵隊(duì)辦公室,給特高課打去電話。
特高課。
辦公室。
李季正坐在椅子上抽著煙。
突然,電話響了。
他拿起電話一聽,是小河夏郎。
“小河君,出什么事了?”
“納尼?76號這幫混蛋,他們要壞帝國的大事。”
“你趕緊去攔住他們,不許他們輕舉妄動(dòng),等我向司令官閣下匯報(bào)之后,再做定奪,如果他們敢不聽,下了他們的槍,把他們關(guān)起來?!?/p>
李季吩咐畢之后,直接掛了電話。
果然被他猜中了,76號背著他采取行動(dòng),幸好被小河夏郎發(fā)現(xiàn)。
他現(xiàn)在只擔(dān)心虞墨卿有沒有撤退。
若是她沒有領(lǐng)悟他的意思,這事就麻煩了。
雖然76號是特高課下屬情報(bào)機(jī)構(gòu),但李士群為了立功,已經(jīng)紅了眼,未必會聽他的話。
當(dāng)務(wù)之急,是給虞墨卿足夠的撤退時(shí)間。
李季考慮一二,當(dāng)即喊來佐藤香子吩咐道:“備車,去76號。”
“哈衣?!?/p>
佐藤香子忙鞠躬一禮,轉(zhuǎn)身下去。
李季把紐扣系好,整理了一下著裝,拿起武士刀,迅速出門。
來到樓下。
防彈轎車已經(jīng)停在門口。
他提著武士刀大步上車:“走?!?/p>
“哈衣?!?/p>
佐藤香子掛檔踩油門,車子嗖的一下飆了出去。
李季坐在車上,一路都在沉思。
車子在經(jīng)過一條街道時(shí),李季出聲道:“香子,我有些餓了,你下車去買一只烤鴨?!?/p>
“哈衣?!?/p>
佐藤香子推開車門下去,因?yàn)榭绝喌暌呀?jīng)過了一百多米,她只能步行原路返回。
李季看著她走出五六十米遠(yuǎn),迅速下車,沖進(jìn)一家雜貨店,問老板拿一包香煙,順手拿起公用電話,再次撥出報(bào)喜鳥臥室的電話號。
電話響了好幾聲,無人接聽。
他接著又撥了一遍,還是無人接聽。
這倒讓他松了一口氣,無人接聽,說明虞墨卿已經(jīng)撤退或正在撤退中,這是一件好事。
他最擔(dān)心的就是虞墨卿沒明白他的暗示,到時(shí)讓76號的人抓個(gè)正著,事情就難辦了。
旋即,他付了香煙錢,轉(zhuǎn)身上了車。
一小會兒后,佐藤香子提著油紙包裹的烤鴨過來。
她上車之后,啟動(dòng)車子,繼續(xù)往76號過去。
二十多分鐘后。
車子在76號門口停下。
李季下車之后正了正衣襟,大步從76號大門口進(jìn)去。
他剛進(jìn)來,丁默邨便小跑過來,喘著粗氣:“相川課長大駕光臨,鄙人有失遠(yuǎn)迎?!?/p>
“丁主任,李士群人呢?”李季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。
“這……?”丁默邨有些傻眼,相川志雄這是怎么了,跟吃了槍藥似的。
“這什么這,讓李桑趕緊來見我。”李季一臉的怒色。
“是?!?/p>
丁默邨忙轉(zhuǎn)身給秘書使了一個(gè)眼色。
秘書得到丁默邨的眼神示意后,忙轉(zhuǎn)身去請李士群。
“課長,今天有點(diǎn)兒涼,您先到我辦公室坐會兒?”丁默邨笑著獻(xiàn)殷勤道。
“丁桑,你們76號大大滴不聽話,對大日本皇軍陽奉陰違,這讓我很生氣。”李季怒聲道。
“課長,是不是出啥事了?”丁默邨有些傻眼,他今天忙其他事,壓根兒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“丁主任,你們76號膽子越來越大,也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?!崩罴九馈?/p>
“這話從何說起,我們76號對大日本皇軍是忠心耿耿,對您也是忠心耿耿。”丁默邨心中咯噔一下,到底出了什么事,讓相川志雄氣成這般樣子。
“對我忠心耿耿?”李季冷嘲熱諷道“對我的命令陽奉陰違,這也叫忠心耿耿!”
“課長……,鄙人實(shí)在不清楚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”丁默邨道。
這時(shí)。
小河夏郎快步跑過來。
他得知頂頭上司相川志雄來到76號,便馬不停蹄的跑過來匯報(bào)。
“課長,按照您的吩咐,已將吳四寶等人下了槍?!?/p>
“呦西,小河君,以后再有違抗命令者,不必下槍,直接擊斃?!崩罴纠渲樥f道。
“哈衣。”小河夏郎恭敬道。
這時(shí)。
李士群帶著秘書從辦公室出來,他聽聞相川志雄來到76號,便知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,所以,他一早準(zhǔn)備好了解釋的話。
“課長,實(shí)在抱歉,不知您突然到來,有失遠(yuǎn)迎,是李某的不是?!崩钍咳盒Φ?。
“李桑,你很好,我在電話里說,讓你不要輕舉妄動(dòng),可你掛了電話,便要派人去抓虞墨卿,你知不知道,你這么做,是置帝國利益于不顧,一個(gè)小小的虞墨卿,如同一只麻雀,而整個(gè)虞家以及他們在商界的人脈地位,是一棵參天大樹?!崩罴井?dāng)著眾人的面,毫不留情的訓(xùn)斥道。
“課長,是我的錯(cuò),我太想為大日本帝國立功了?!崩钍咳褐荒苣笾亲诱J(rèn)了,畢竟命令是他下的,如今相川志雄找上門,他不認(rèn)也不行。
“李桑,帝國要的是一支聽話的情報(bào)機(jī)構(gòu),而不是凡事與帝國唱反調(diào)的情報(bào)機(jī)構(gòu),希望你能明白。”李季聲音帶著一絲絲冷冽。
“是,李某明白。”
李士群心里大罵,狗日的小鬼子,這是在給他上眼藥。
他李某人做這些事,也不全是為了他自已。
“丁桑,帶我去你辦公室?!崩罴痉愿赖?。
“是,您請?!倍∧椕︻^前帶路。
李季跟著丁默邨進(jìn)了辦公樓,徑直來到丁默邨辦公室。
丁默邨點(diǎn)頭哈腰的拿起暖壺,作勢就要給李季倒水,卻被他揮手斥退出去。
打發(fā)走丁默邨,他拿起桌上的電話,直接打給憲兵司令部的三浦司令官辦公室。
電話響了幾聲。
話筒那邊傳來低沉聲:“莫西莫西?!?/p>
“司令官閣下,我是志雄,我現(xiàn)在在76號,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,要向您匯報(bào)?!?/p>
“是這樣,76號抓了軍統(tǒng)上海站的站長陳恭澎,據(jù)其交代,上海工商總會虞家千金虞墨卿是一名支那特工,且是我們一直追查的支那特工鬼狐的下線,虞家一直是帝國高層拉攏的對象,這虞墨卿能不能抓,請您決定?!?/p>
“……?!?/p>
“哈衣,志雄明白。”
“哈衣。”
掛了電話。
李季四平八穩(wěn)的坐到辦公椅上,吩咐丁默邨等人進(jìn)來。
片刻后,丁默邨、李士群、佐藤香子;小河夏郎等人進(jìn)來。
李季坐在辦公椅上,抬眼掃了他們一下,沉聲道:“司令官命令?!?/p>
聞言。
所有人保持謙恭的姿態(tài)。
“虞墨卿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,不能因?yàn)樗?,而影響帝國大局?!?/p>
“也就是說,虞墨卿抓不得?!?/p>
“司令官的意思,你們聽明白了?”
李季說完之后,從丁默邨和李士群臉上緩緩掃過。
“是,司令官閣下說不抓,那就不抓?!倍∧椀馈?/p>
“是,我們聽司令官閣下的?!崩罴拘睦锇盗R,狗日的小鬼子,天天喊著抓反日分子,真到了抓反日分子的當(dāng)口,他們又不許動(dòng)手抓人。
“這件事你們要爛在心里,不許說出去,明白!”李季沉聲道。
“是?!?/p>
“哈衣?!?/p>
所有人紛紛鞠躬。
李季滿意的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從椅子上站起來:“香子,我們回去?!?/p>
“哈衣。”
佐藤香子恭敬道。
“課長,這馬上到飯點(diǎn)了,吃了飯?jiān)僮??!倍∧椕ε鸟R屁。
“吃飯!”
李季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,確實(shí)快到飯點(diǎn)了。
76號這幫家伙的伙食不錯(cuò),至少他每次來,都是大魚大肉的在招呼。
“課長若能留下吃飯,是我們76號的榮幸。”李士群跟著拍馬屁道,他不拍也不行,孰不見,丁默邨的馬屁一個(gè)比一個(gè)響,他李某人要是不拍幾下,相川志雄豈不是又要看他不順眼了。
“既然如此,香子,我們就留下吃個(gè)飯?!崩罴镜?。
“哈衣。”佐藤香子沒有任何意見,一切以他為主。
旋即。
李季在眾人的簇?fù)硐?,前?6號餐廳就餐。
丁默邨則是早就交代下去,以最高規(guī)格款待相川志雄。
并且,他還把76號第一美人兒程媚筠給叫來作陪。
畢竟程媚筠和相川志雄的事情,整個(gè)76號無人不知。
餐桌上。
李士群、丁默邨、小河夏郎、佐藤香子,還有程媚筠,他們一個(gè)個(gè)顯得比較拘謹(jǐn)。
唯一放的開的便只有李季,他一手搭在佐藤香子肩上,一手摟著程媚筠,心情看上去大為好轉(zhuǎn)。
這一幕落在李士群眼中,把相川志雄從頭到腳暗暗罵了一遍。
一會兒后。
菜上來,雞鴨魚肉,樣樣皆有。
李季飽餐一頓,便帶著佐藤香子等人離開76號。
臨走前,他摟著程媚筠嘀嘀咕咕了幾句,就見程媚筠漂亮臉蛋變得蒼白,仿佛聯(lián)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。
7號大門口。
李季上了車,在眾人的恭送下,乘車返回特高課。
回到特高課,他像往常一般,打發(fā)佐藤香子回去休息。
“課長,長夜漫漫,您一個(gè)人太孤單了,我留下來陪您。”佐藤香子毛遂自薦,美眸中閃爍著希冀神色。
“香子,我今天特別困乏,你回去休息,改天你留下來,我們好好暢談一晚?!崩罴拘南胨砩线€有正事,若是把佐藤香子留下來,他還怎么出去辦正事。
“哈衣?!?/p>
佐藤香子美眸閃過一絲幽怨,不情不愿的從辦公室出去。
傍晚。
天色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的暗下去。
上海灘的萬家燈火逐漸點(diǎn)亮。
李季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,微微嘆了口氣,旋即,他換上一身夜行衣,戴上禮帽,從特高課辦公樓下去。
接著,他步行從憲兵司令部大門口出來,往前走了一段路,攔了一輛黃包車,前往公共租界。
公共租界。
報(bào)喜鳥的小洋樓。
故與往日不同的是,今天的小洋樓,一片漆黑。
要知道,往日的小洋樓,一到晚上,二樓臥室的燈會一直亮著,有時(shí)會亮到天明。
但今天卻沒有亮,李季來到小洋樓后面,抬頭看了一眼小洋樓。
雖然燈未亮,但他仍有些不放心。
接著,他順著下水管道爬上去。
來到臥室,他打開燈掃了一眼,臥室顯得有些凌亂,像是匆匆忙忙撤退的樣子。
地上的火盆里,一堆的灰燼。
李季找了一個(gè)袋子,把灰燼倒進(jìn)袋子中,又把床單鋪好,把地面上的灰漬掃了掃,把房間恢復(fù)原樣,這才提著灰燼從窗戶下去。
來到外面。
他提著手里的灰燼袋走了一段路,來到一個(gè)扔垃圾的地方,把灰燼抖下去,與垃圾混拌在一起。
做完這些。
他這才前往公共租界,去尋找報(bào)喜鳥。
按照他與報(bào)喜鳥的約定,若是她出了事,第一時(shí)間撤到法租界的安全屋中。
看樣子,報(bào)喜鳥已經(jīng)前往安全屋,但保險(xiǎn)起見,他需要親自去看一眼。
畢竟報(bào)喜鳥是他的直屬下線。
也是他的報(bào)務(wù)員。
絕不能有事。
來到法租界。
他沿著一條寬敞的街道走了許久。
來到一座木制雙層樓門口。
這里便是他與虞墨卿約定的安全屋。
安全屋的窗欞糊著米白色的棉紙。
虞墨卿端坐在八仙桌旁,一襲玫瑰紅的織金旗袍襯得她膚白勝雪,領(lǐng)口盤扣緊扣,勾勒出纖細(xì)的脖頸,只是那身艷色沒能染亮她的眉眼——她手里捧著本泛黃的線裝書,書頁許久未曾翻動(dòng),目光落在字行之間,心思卻早已飄出了這方寸小院。
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紙頁,虞墨卿的心跳得有些亂。
都這會兒了,鬼狐還沒有來,院門依舊靜悄悄的,連風(fēng)穿過門縫的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。
她不是不信任鬼狐的本事,只是眼下局勢如履薄冰,一點(diǎn)風(fēng)吹草動(dòng)都可能牽出滔天巨浪。
若不是鬼狐及時(shí)通知她撤退,此刻她恐怕早已成了76號的階下囚。可鬼狐遲遲不到,是路上出了變故,還是……她不敢再往下想,指尖微微用力,竟將書頁捏出一道褶皺。
院外忽然傳來輕輕的叩門聲,三長兩短,正是約定的暗號。
虞墨卿猛地抬頭,眼底瞬間掠過一絲慌亂,隨即被急切取代。
她幾乎是踉蹌著起身,裙擺掃過桌角,帶得桌上的茶杯輕輕晃了晃,茶水濺出幾滴,落在旗袍下擺,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,她卻全然未顧,快步走到院門前,手指搭在門閂上時(shí),才勉強(qiáng)穩(wěn)住呼吸,壓低聲音問:“誰?”
“是我?!?/p>
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,低沉而 沙啞,帶著幾分疲憊。
虞墨卿心頭一松,幾乎是立刻拉開了門閂。
門外站著的正是鬼狐,他一身灰色短打,頭戴黑色禮帽,帽檐壓得很低,遮住了大半張臉,只露出線條緊繃的下頜。他身上沾著些塵土,袖口似乎還蹭到了一點(diǎn)暗紅色的污漬,不知是血還是泥。
沒等虞墨卿開口,李季便側(cè)身擠了進(jìn)來,反手將門牢牢閂上,動(dòng)作干脆利落,帶著一股迫人的緊張感。
“你可算來了!”
虞墨卿的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她拉著李季快步走進(jìn)里屋,反手關(guān)上門,才急聲問道,“,我的身份……是不是真的暴露了?”
李季沒急著回答,先走到窗邊,撩起棉紙一角,警惕地望向院外,確認(rèn)無人窺探后,才轉(zhuǎn)過身,沉聲道:“是暴露了,暫時(shí)壓了下去。?!?/p>
畫面陡然一轉(zhuǎn)。
從安全屋到了一座精致的小洋樓。這座洋樓坐落在法租界的僻靜角落,紅磚墻配著墨綠色的百葉窗。
庭院里種著幾株法國梧桐,葉片在晚風(fēng)里沙沙作響。
透著幾分安逸,與安全屋的緊張氛圍截然不同。
二樓的客房里,燈火通明。
陳恭澎靠在柔軟的沙發(fā)上,身上穿著一身真絲睡衣,手里端著一杯紅酒,神色卻有些煩躁。
房間寬敞明亮,家具都是西式的,鋪著厚厚的地毯,踩上去悄無聲息。墻角的花瓶里插著新鮮的香水百合,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花香和酒香。76號對他倒是“禮遇有加”,不僅安排了寬敞的客房,還派了兩個(gè)丫鬟隨時(shí)伺候,連廚房都是專門的廚師,一日三餐變著花樣做。
可陳恭澎心里清楚,這所謂的“高規(guī)格禮遇”,不過是李士群的籠絡(luò)手段,目的只有一個(gè)——讓他吐出更多的情報(bào)。
就在這時(shí),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,丫鬟的聲音響起:“陳先生,李主任來了?!?/p>
陳恭澎心里一緊,臉上卻不動(dòng)聲色,放下酒杯,整理了一下睡衣,沉聲道:“讓他進(jìn)來?!?/p>
門被推開,李士群走了進(jìn)來。他穿著一身黑色中山裝,戴著一副圓框眼鏡,看起來文質(zhì)彬彬,眼底卻藏著幾分陰鷙。
他身后跟著兩個(gè)保鏢,站在門口守著,自已則笑著走上前,伸手示意:“陳先生,深夜叨擾,別介意?!?/p>
陳恭澎站起身,皮笑肉不笑地回應(yīng):“李主任客氣了,不知深夜前來,有何指教?”
“指教談不上,就是來和陳先生聊聊天?!崩钍咳涸谒麑γ娴纳嘲l(fā)上坐下,丫鬟立刻上前給他倒了杯茶,他卻沒碰,目光直直地盯著陳恭澎,語氣看似隨意,卻帶著壓迫感,“陳先生在這兒住得還習(xí)慣嗎?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,我一定滿足?!?/p>
“多謝李主任關(guān)照,一切都好?!标惞旆笱苤?,心里卻明鏡似的——李士群又來催情報(bào)了。
“陳先生,你今天提供的情報(bào)十分有用,希望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更加順利?!?/p>
“雖然這里一切都好,但李某相信,陳先生是不愿意在這里久居的?!?/p>
“只要陳先生繼續(xù)提供一些重要情報(bào),李某可以保證,一定還陳先生自由之身,而且,對已經(jīng)發(fā)生過的事情,絕對保密,不泄露分毫?!崩钍咳何⑽⑿Φ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