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春三月,春暖花開,風和日麗。
云箏從馬車走下來,挽著云母的手走進農莊。
“娘,我們先巡視一圈,再去百寶閣看看有沒有好東西,再到茶樓喝個茶。”
她最近忙著公務,又要多陪陪纏人的夫君,疏忽了父母。
這不,父親的壽辰快到了,趁休沐時陪母親一起出來散散心,買些禮物哄哄父母。
云母看著神采飛揚的女兒,心中很是欣慰。“不用陪王爺?”
女人幸不幸福,全寫在臉上。
云箏唇紅齒白,氣色極好,容光煥發(fā),顯然小日子過的極好。
她甜甜一笑,“我們約好晚上一起用膳,明日要去宮中陪太后?!?/p>
王爺樣樣都好,就是……太粘人了。
“等會我要挑些有趣好玩的小物件,給太后解悶?!?/p>
她想接太后來王府住,但,太后只說時機未到,她也沒辦法。
云母暗暗替女兒高興,“太后那么疼你,應該的?!?/p>
云箏上頭沒有公婆壓著,一嫁進王府就當家作主,日子過的可舒服了。
“我會一直盯著女學,螢火堂和小學堂,你盡管放心?!?/p>
云母一個人在家里也怪悶的,索性接手了這三塊。
螢火堂是收養(yǎng)那些無家無歸的孤兒,男女都有。
小學堂只收云家商號管事的子女,六歲開蒙,十二歲畢業(yè),這算是員工福利。
每年無數(shù)人為了名額爭破腦袋。
這不僅能學到東西,還能提前結交人脈,孩童期結下的情誼才是最真摯的。
這些都放在郊外的農莊,方便管理。
云箏甜甜哄道,“娘真棒,解了我和父親的后顧之憂。”
云母被哄的眉開眼笑。
女學共有三個班,一個是識字班,一個是女紅刺繡管家班,一個是記賬班。
這些學生免費學到十二歲,之后會進入云家商號當學徒。
會根據她們不同的特質,進行不同方向的培養(yǎng)。
資質普通的,就去作坊干活。
資質好的,按管事的方向培養(yǎng)。
資質特別好的,會送到云箏身邊,她親自帶。
而,云家商號的月俸比外面的高,福利也很好,無數(shù)人趨之若鶩。
這些培養(yǎng)出來的人都很忠心,又有一定的能力,可謂是雙贏。
云箏站在管家班外旁聽,夫子在吹噓錦云郡主有多厲害,是本朝第一個女官,還給皇帝掙了很多錢,也為邊關的將士捐了很多錢,仁心仁愛,女中豪杰云云。
學生們聽的悠然神往,眼睛閃閃發(fā)亮。
云箏聽的好尷尬,扯著云母的衣袖就走。
云母看出了女兒的想法,笑著說道,“這是你爹安排的課程,人活著總要有一個奮斗目標,你那么優(yōu)秀,足以成為她們奮斗的動力?!?/p>
進來時一個個瘦骨嶙峋,怯弱惶恐的小姑娘,如今臉上有了點肉,眼神有了光,有了盼頭,多好啊。
“再說了我們家做善事,不求回報,但不能有白眼狼?!?/p>
她說的頭頭是道,非常有道理。
云箏微微點頭,“娘,我明白的,對了,別讓人苛扣伙食?!?/p>
云母平時經常過來看看,“放心,我一直讓人監(jiān)督著?!?/p>
云箏剛想去廚房看看伙食,一名隨從匆匆跑過來。
“王妃,有人在農莊門口鬧事?!?/p>
云箏挑了挑眉,誰活膩了,敢在太歲頭上動土?
“去看看?!?/p>
幾個衣衫襤褸的男女圍在大門口,大聲嚷嚷。
“快把我家大丫放出來,我們不讀這破書了。”
侍衛(wèi)們像看著神經病般看著他們,都不知道這是誰的莊子嗎?怎么敢的?
“不許在這鬧事,速速離開?!?/p>
蔣父哆嗦了一下,本能的畏懼,繼妻見狀在他耳邊低語,“他爹,大寶二寶的大好前程全指望你了?!?/p>
聽了這話,蔣父膽氣一壯,勇氣倍增,為了兒子豁出去了!
舍得一身剮,敢把皇帝拉下馬。
他大聲喝道,“我們不讀書了,把我女兒大丫送出來?!?/p>
侍衛(wèi)語氣斬釘截鐵,“這是不可能的……”
蔣父怒氣沖沖的大吼大叫,“不可能?你們還講不講道理了?那是我生的,我想讓她生就生,想讓她死就死,想退學就退學,誰都不能阻止我把她帶走?!?/p>
侍衛(wèi)大聲喝斥,“每一個人都簽過協(xié)議,五十兩銀子買斷,如果反悔就要賠償一萬兩銀子。”
蔣父臉色大變,糟糕,忘了這一茬。
蔣母眼珠一轉,立馬往地上一坐,大聲哭嚎,“老天爺啊,這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?今日要是不讓我接走孩子,我就……吊死在大門口。”
一哭二鬧三上吊,這是潑婦常用的手段,在過去很管用,但,這次注定要踢到鐵板了。
云箏站在門內,冷眼旁觀,“這是誰的家人?”
“蔣蘭花?!?/p>
云箏對她有印象,原名蔣大丫,后改名蔣蘭花。
她是第一批進入學堂的女學生,沉默寡言,但,學習能力很強,每月考核都能入前三。
她略一沉吟,“把她叫出來,讓她自已去解決?!?/p>
云母有些擔心,“讓她自已處理,行嗎?”
云箏淡淡的道,“學了幾年,總要拿來練練手,這也是她們必經的一堂課?!?/p>
要想自強自立,想掙出一片天,首先,第一步要擺脫困住她們的枷鎖,跟過去徹底來個了斷。
蔣蘭花接到消息,臉色變了幾變。
同伴們擔心的看著她,“蘭花,你家人找過來了?”
“別怕,我們陪你。”
蔣蘭花深吸一口氣,“沒事,我自已可以?!?/p>
蔣蘭花讓小伙伴們留在門內,一個人走了出去。
她一出現(xiàn)在門口,蔣家人愣住了,幾乎不敢認。
昔日那個瘦骨嶙峋的小丫頭,跟眼前紅光滿面,清秀斯文的女子判若兩人。
蔣父努力回想,記憶中的大女兒面容模糊不清,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。
啊,想起來了,她嘴角有一顆痣。
沒錯,是他的女兒!居然出落的這么好。
他眼睛刷的亮了,上前一把拽住她,“大丫,你快跟我回家。”
蔣蘭花狠狠甩開他,“回家?我哪有什么家?當初不是用五十兩銀子把我賣了嗎?怎么?又缺錢了?又想把我賣一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