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沈蘭晞贈了姜花衫滿院黃金的消息,像初秋的風(fēng)一般迅速吹遍了沈園的每一個角落。
天剛亮,沈嬌帶著一行人踏著晨露而來。她一身墨綠色旗袍,外披淺灰色羊絨披肩,步履從容。
到底是家大業(yè)大的女王,見到那滿院金光燦燦,連眉梢都未曾動一下,只輕輕抬手,身后幾名管事便訓(xùn)練有素地開始清點搬運。
傅綏爾跟在沈嬌身側(cè),望著眼前一座貨真價實的金山,忍不住搖頭咂舌,“蘭晞哥可以啊,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?!?/p>
姜花衫穿著一身基礎(chǔ)的淡青色素裙,一張不基礎(chǔ)的美人臉眉頭緊蹙,沈蘭晞是痛快了,先頭疼的是她。
沈嬌拍了拍傅綏爾的頭,略有深意地看向姜花衫,“以蘭晞的身家,這些不過九牛一毛,你放平常心就好了?!?/p>
這個姜花衫自然知道。
當初沈蘭晞不想訂婚,試圖拿錢打動她,當時給出的條件就是三把私庫的鑰匙。所謂私庫,就是西氏一族和沈璽為沈蘭晞留下的立身根本。
但她當時腦子有泡,覺得沈蘭晞是在用錢侮辱她的感情,死守著一紙婚書,反倒把那三把金鑰匙丟進了金港灣。
沈嬌又道:“我給你弄了個私人庫房,初始密碼是你的生日。這些金子使用起來不方便,我先給你存進庫房。”
姜花衫頓時精神一振,一臉感激地看向沈嬌。
前世她雖然衣食無憂,但值錢的東西都被方眉搜刮殆盡,以至于她對資金管理幾乎一竅不通。沈嬌的出現(xiàn),恰好彌補了她這塊短板。
雖然錢財現(xiàn)在對她作用不大,但對傅綏爾卻至關(guān)重要。就拿每四年的總統(tǒng)大選來說,能參與的競選者背后都有資本支撐,而以資本抗衡資本就需要更大的資源,不然余斯文也不會走上叛國這條路。
以后的事誰都說不準,女孩子多留點錢財傍身總是沒錯。
院子里的黃金剛被搬空,姜花衫便急著趕往沁園去見沈莊。沈蘭晞這份禮送得太過高調(diào),她拿不準老爺子會是什么態(tài)度。
沈莊正要出門,一行人恰好在青石小徑上遇上了。老人一身深灰色中山裝,精神矍鑠,沈謙、沈淵、沈讓小心翼翼跟在身后。
姜花衫打量了眾人一眼,快步上前,“爺爺,您要去襄英?”
“嗯。”沈莊朝她招手,目光慈祥,“事情總要解決,宜早不宜遲。怎么?找爺爺有事?”
姜花衫點頭,稍作猶豫后開口:“蘭晞哥送了我一院子黃金,無功不受祿,我心中不安,特來向您請教?!?/p>
沈莊清晨便已聽家中傭人談及此事,只不在意地擺擺手,“那小子有錢,你不必替他心疼。既然給了,就安心收著?!?/p>
老人笑了笑,連同眼角的皺紋也舒展開來。
一直靜立身后的沈謙垂眸不語,目光卻幾不可察地沉了沉。
沈蘭晞這是裝都不裝了?殷勤都獻到老爺子面前了,若真讓大房與三房聯(lián)了手,往后沈淵哪還有他立足之地?
念此,他指節(jié)微緊,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。
*
另一邊,蘇韻在余笙的病床前守了一夜,天不亮回家簡單洗漱一番,立馬又趕去了醫(yī)院。
蘇敬琉站在陽臺上,看著蘇韻忙碌但帶著朝氣的笑容,沉默了許久,回頭望向正靜坐于茶臺前的蘇莘,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解:“你說這些孩子腦子里都在想什么?”
蘇莘執(zhí)壺斟茶的動作微微一頓。
他抬起眼,目光越過欄桿,投向正逐漸明亮起來的天際,聲音溫和:“無非是友誼、夢想、人生價值……諸如此類吧?!?/p>
蘇敬琉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,幾步走到茶臺前,一把奪過蘇莘剛斟好的茶杯,“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能當飯吃?”
“不能?!碧K莘沉吟片刻,唇邊浮起一絲清淡的笑意,“但精神上的富足,又何嘗不是一種富足?!?/p>
他頓了頓,迎上父親的目光,語氣平穩(wěn)地說道:“爸,阿韻早上來找過我,請我在國會議案期間推動延遲開庭時間。我答應(yīng)了?!?/p>
蘇敬琉乜了他一眼,陰陽怪氣道:“都答應(yīng)了還跟我說個屁。”
蘇莘深知老父親的性子,并不辯解,只是從容起身,朝蘇敬琉深深鞠了一躬,隨即轉(zhuǎn)身離開了陽臺。
待人走后,蘇敬琉盯著手中微漾的茶湯,靜默片刻,忽然“砰”地一聲將茶盞重重放下。
“蘇管家!”他揚聲喊道。
“在?!币恢焙蛟诓贿h處的蘇管家立刻推門而入,快步走到老人跟前,“老爺子您有什么吩咐?”
“去,把電話拿來?!碧K敬琉語氣斬釘截鐵,“我要親自給周老匹夫打個電話?!?/p>
蘇管家:“……”
*
鯨和醫(yī)院。
蘇韻從特殊通道進入住院部,經(jīng)過回廊時往窗外看了一眼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,不僅是在外蹲點的記者,就連警署廳的警衛(wèi)人員也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。
她一直謹記姜花衫的叮囑,這次回去還特意帶了換洗的衣服,她打算在余笙沒有徹底脫離危險之前,先暫時住在醫(yī)院。
走到病房門口,蘇韻習(xí)慣性地先透過觀察窗望去,這一望,讓她渾身血液幾乎瞬間凍結(jié)。
她甚至來不及細想,身體已經(jīng)先一步行動,猛地推開房門沖了進去,用自已都未曾預(yù)料到的尖利聲音喝道:“你干什么!離她遠點!”
關(guān)鶴正低著頭觀察余笙的情況,見她躺在那半死不活,剛伸出一只手打算探探她的鼻息,冷不丁眼前撲過一道黑影,拽著他的頭發(fā)往后一推,脖子差點沒被擰斷。
“艸!”
關(guān)鶴再菜也是軍政學(xué)府的,突然被攻擊,身體下意識作出反擊自衛(wèi)。
蘇韻哪能快得過他,一肘橫擊,反被直接扇飛撞上了病床的鐵柱。
“你他媽不長……”
關(guān)鶴原本還不打算罷手,回頭一看竟然是蘇韻,整個人都呆住了,罵人的話到嘴邊也咽了回去,“怎……怎么是你?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