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早上,吃完早飯后。”姜翡老實說。
她吃完早飯就看見了那篇番外,看完就哭著來敲裴涇的門。
敲了半天也沒人,估計是沒在家,她就一直坐在他門口等著,想在他回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他。
裴松年的心又沉了沉,沒再多說,騰出一只手拿出手機,發(fā)了條消息出去,讓秘書訂餐送過來。
等飯送到的時間里,裴涇去浴室放了水。
他調(diào)好水溫,伸手試了試才起身,“水放好了,進(jìn)去泡一會兒,你在外面坐太久了?!?/p>
姜翡應(yīng)了一聲,“但是我沒衣服?!?/p>
“穿我的?!?/p>
裴松年說著出去給她拿了一套自已的睡衣。
姜翡接了衣服就要關(guān)門,裴涇伸手抵住,“干什么?”
“泡澡?!苯溲凵裢赃叾?。
她現(xiàn)在這副模樣和之前完全不同,如今換了張臉,連在他面前脫衣服都顯得窘迫。
裴松年看著她泛紅的耳尖,喉結(jié)動了動,到底是沒舍得逼得太緊,松開了抵著門的手。
“別鎖門,我不進(jìn)去,別在浴缸里睡著了。”
姜翡點了點頭,關(guān)上門,看向眼鏡子里的自已。
她現(xiàn)在的這副樣子不太好看,眼泡還腫著,顯得眼睛有點小,鼻子也哭得通紅。
早知道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找他,但偏偏是這副狼狽的樣子。
裴松年靠在浴室門口的墻上,耳邊能聽見里面的水聲。
他原本準(zhǔn)備慢慢來,擔(dān)心嚇著她,可看見她縮在門口,紅著眼眶撒謊的樣子,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已根本等不及,也見不得她再受半分委屈。
每隔三分鐘,他就會輕輕叩兩下門,喊她的名字,生怕她在浴缸里睡過去。
姜翡沒敢泡太久,換上裴涇的睡衣,衣服大了很多,衣擺遮住大腿,袖子長得遮住手,褲腿也折了好幾折才沒有拖到地上。
走出浴室,就看見桌上已經(jīng)擺好了飯菜。
“先吃飯?!迸崴赡甏蛄苛怂脦籽?,把姜翡看得有點局促。
裴松年喜歡看她穿著自已的睡衣,給他一種這個人完完全全屬于他的感覺。
飯菜是讓秘書訂的,三菜一湯,都是姜翡以前愛吃的口味。
裴松年沒有坐下來陪她,轉(zhuǎn)身進(jìn)了浴室,洗完澡出來剛好看見她已經(jīng)把碗碟收進(jìn)了廚房。
她坐在沙發(fā)角落,手攥著睡衣衣角,看上去有些不安。
“我有點困,睡覺吧?!迸崴赡曜哌^去,彎腰就把他抱了起來。
姜翡嚇了一跳,手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,小聲問:“睡、睡哪?”
裴松年低頭看他,眼底帶著點笑意:“你還想睡哪?你現(xiàn)在這模樣,除了跟我睡,還能去哪?”
他把姜翡放在臥室的床上,俯身下來,仔仔細(xì)細(xì)地看著她的臉,從眉眼到唇角,目光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。
姜翡被他看得不自在,抬手想遮住自已的臉,就被他攥住了手腕,輕輕拉開。
“別遮。”裴松年的聲音很低,帶著認(rèn)真,“我想看看你?!?/p>
姜翡抿了抿唇,小聲說:“我和以前,長得不一樣了?!?/p>
裴松年聞言,手指輕輕刮蹭她的臉頰,“我知道。但不管是以前的你,還是現(xiàn)在的你,我都喜歡。那你呢?”
“什么?”姜翡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裴松年問:“我的性格也和以前不一樣了,你還喜歡嗎?”
姜翡怔住了,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。
那里面沒有了年少時的張揚不羈,沉淀下來的是更為深邃沉穩(wěn)的溫柔,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、等待宣判的緊張。
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他也在緊張。
“喜歡,還是很喜歡?!苯湔J(rèn)真道。
裴松年唇角勾了勾,一只手貼著她的臉頰固定住,“我現(xiàn)在很貪心,我不要‘還是很喜歡’,要最喜歡?!?/p>
“最喜歡你?!?/p>
他滿足了,很想低頭親她,但是忍住了。
一旦開了閘口,他知道自已勢必收不住,今晚就沒有辦法好好談心了。
今天的氛圍剛剛好,他想在這樣的氛圍里和她敞開心扉,否則或許很多話都沒那么容易說出口了。
“我現(xiàn)在叫裴松年,二十七歲,算是小有成就,”裴松年把她抱在懷里,跟她說自已的點點滴滴,“父母恩愛,家境優(yōu)渥。一路走來,學(xué)業(yè)、事業(yè)都算順?biāo)?,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什么苦,沒遇到過什么挫折?!?/p>
這是她曾經(jīng)想讓他擁有的生活,如今都實現(xiàn)了。
“還有,從來沒有談過戀愛。心里裝過一個人,后來弄丟了,不過現(xiàn)在找回來了?!?/p>
姜翡抬眼看了他一眼,“我在孤兒院里長大,不知道父母是誰,也不知道自已具體是哪天生的。院長說撿到我的那天是初春,海棠剛開,所以就定了三月十五做生日?!?/p>
她往他懷里靠了靠,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,繼續(xù)低聲說著:“小時候日子過得不算好,但也算不上最差,至少吃飽穿暖了。后來努力讀書,考上了大學(xué),半工半讀,做過很多兼職。畢業(yè)后找了份工作,能養(yǎng)活自已,勉強能在這座城市站穩(wěn)腳跟,沒談過戀愛?!?/p>
其實她說的這些裴松年都很清楚。
算起時間,他是在姜翡出車禍以后開始恢復(fù)記憶的,自從記起那些事以后,有同心家園和姜翡這兩條信息,他想要找到她其實很簡單。
他在醫(yī)院陪在她身邊的時候,已經(jīng)把秘書查到的關(guān)于她的信息仔仔細(xì)細(xì)看了一遍。
但是親耳聽她說自已的事,又是不一樣的感受。
他覺得心疼,心疼她輕輕松松說出口的那些,都是她遭遇的苦難。
裴松年把她往懷里緊了緊,“沒事,以后有我了。”
他摸著她的頭發(fā),又忍不住低頭去看她的臉。
“今天為什么哭成這樣?”
姜翡抬頭凝視他,那篇番外成了扎在她心上的刀子,她希望那不是真的。
“你是怎么死的?”
裴松年頓了頓說:“壽終正寢?!?/p>
姜翡沒錯過他臉上的一絲異樣,從他懷里坐起來,“你騙人。”
裴松年想要去把她拉回懷里,被她躲開,“你自殺了對不對?在我死后的第十年。”
他臉色微微變了變,強硬地把她拽回懷中,“你從哪知道的?”
“是不是?”
裴松年沉默片刻,如實說:“是,我等不下去了,你沒有回來,那就我來找你?!?/p>
姜翡忍不住又哭了。
裴松年抱著她安慰,“你看,我的選擇沒有錯,就像做了一場夢,醒來我就找到你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