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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6章 硬氣了

“定遠侯?他去干什么?”裴翊皺緊了眉。

“魏辭盈燒死了姜如翡,被羈押在廷尉獄,定遠侯大約是為魏辭盈求情去的?!?/p>

裴翊火氣頓時又竄了上來,咬牙道:“他還敢給魏辭盈求情?要不是魏辭盈帶人攪局,事情何至于鬧到這步田地!我本只要拿下姜如翡,偏她要弄出人命。”

說著一腳踢在旁邊的矮凳上,“定遠侯也是個廢物,教出的女兒成事不足敗事有余,父皇怎么可能見他?!?/p>

“皇上的確沒見?!泵显抡f:“皇上也說了,魏辭盈一個姑娘家,哪來那么多人手籌謀此事?!?/p>

裴翊聽見這話,像是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,方才的火氣瞬間僵在臉上。

他盯著孟元德看了半晌,緩緩坐進椅子里,喃喃道:“一個姑娘家……是了,魏辭盈哪有那樣的能耐,能悄無聲息布下這樣的殺局?不對……這事不對……”

他猛地抬眼,“孟公公,你說定遠侯,會不會已經(jīng)投靠了裴涇?”

孟元德面露詫異:“殿下何出此言?”

“我意欲劫走姜如翡這事,知道的人不多,定遠侯是其中一個。當初商議時,我只說將人扣下,斷斷沒提過要下殺手,怎么就那么巧,我這邊剛動手拿人,那邊魏辭盈就帶著人出來攪局?!?/p>

裴翊呼吸越來越粗重,“他只怕早就投靠了裴涇,故意演這么一出戲,既能讓我失了圣心,又能除掉姜如翡,給她女兒騰位置!”

裴翊越想越覺得心驚,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扶手:“好一個定遠侯!竟敢如此算計我!”

孟元德微微低頭,“殿下慎言。定遠侯畢竟是朝中重臣,若無確鑿證據(jù)……”

“所以他才不自已動手,讓他女兒出面,”裴翊打斷他的話,“他或許本就是要把姜如翡的死嫁禍在我頭上,估計是沒想到魏辭盈會被裴涇當場逮住?!?/p>

孟元德始終沒接話,裴翊卻自顧越說越急,“不行,我不能就這么被他給算計了,孟公公,你跟在父皇身邊最久,父皇信你,你得在父皇面前幫我遞句話,就說定遠侯才是背后搗鬼的人,我是被他坑了啊!”

孟元德含糊應下,“殿下,奴才不能在這里久待,得回去了?!?/p>

裴翊將他當作了救命稻草,抓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,“只要公公肯幫我,日后少不了你的好處?!?/p>

孟元德只是淡淡笑了笑,沒接話。

裴翊立即反應過來,心說死太監(jiān)果然只認好處,面上卻不露聲色。

他低聲道:“你去城西的撫順客棧找一個姓劉的賬房,跟他說‘秋水生寒,翊風過堂’,他自會把一枚玉印給你,拿著玉印去城南的裕豐錢莊,要多少銀子都能支出來。”

孟元德這才頷首笑道:“殿下大方,奴才定然好好辦事,那奴才就先告退了。”

等孟元德道身影消失在殿外,裴翊猛地一拳砸在桌上,咬牙罵道:“見錢眼開的狗東西!等我脫困,定要好好收拾你!”

……

夜色已深,昭寧王府的書房依舊亮著燭火。

案上攤著的密報許久未動,硯臺里的墨汁都凝了層薄皮。

段酒推門進來,見裴涇支著額頭坐在那里,指尖死死抵著眉心,指節(jié)泛白,便放輕了聲音道:

“王爺,宮里來人在外面侯著,說是有要事稟報?!?/p>

裴涇抬眼,他眼尾泛著淡淡的紅,那點紅意混在眼底的青黑里,竟生出來幾分破碎感。

“讓他進來吧?!迸釠軉÷暤馈?/p>

段酒默不作聲退了下去,心說王爺總算是緩過來一點了,昨天那樣子,簡直像要吃人。

片刻后,一個太監(jiān)躬身而入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行了禮,才將宮里諸事?lián)褚A明。

直到小太監(jiān)垂首退出去,房門合上的瞬間,裴涇才猛地松了口氣,卻像是被抽走力氣一般,背脊微微垮了下去。

段酒看了看夜色,月光被云層遮了一半,院里的樹影在窗戶上晃得人眼暈。

“王爺,都快五更天了,您回去歇歇吧,小姐要是看見您這樣,只怕是要心疼的?!?/p>

聽見“小姐”二字,裴涇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,眼尾瞬間漫上點紅意。

他側(cè)頭看著窗戶上的影子被風攪得稀碎,像極了那場大火里散不去的煙,單是想想便讓人痛徹心扉。

“罵我?”裴涇聲音啞得不成樣子,“我倒是希望她能來罵我,可她……她能嗎?她能開口嗎?”

段酒欲言又止,“那王爺要是想在書房歇下,屬下就去搬被子來。”

裴涇沉默片刻,搖了搖頭,起身道:“算了?!?/p>

他回到院里,檐下掛著幾盞燈,屋子里卻是黑漆漆的。

他推開房門,腳步有些發(fā)沉,屋子里也暗無天日,只有窗縫里透出來的光,勉強勾勒出房間的輪廓。

裴涇在椅子上靜靜坐了片刻,才起身轉(zhuǎn)進里間,摸索著在床上躺下去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身邊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,一只手輕輕搭了上來,試圖摟住他的腰。

緊接著,耳邊傳來極輕極啞的氣音。

裴涇一下攥住那只手,冷聲道:“你最好給我閉嘴!”

他頭一次這么硬氣,那只手頓了頓,便乖乖收了回去。

黑暗里,他能感覺到身側(cè)的人輕輕蜷了一下,再沒發(fā)出半點聲音。

裴涇閉了閉眼,指尖還殘留著她皮膚的溫涼,終究是沒忍心,憋著氣把人摟進懷里,一通數(shù)落道:“我們事先是怎么商量的?!”

他聲音依舊是沉得厲害,卻沒了方才的冰冷,反倒摻著幾分壓抑的火氣與后怕,“說好的起火就撤,你偏要多留那片刻!”

他收緊手臂,把人往懷里按了按,下巴抵在她發(fā)頂,“逞什么能?非要多和魏辭盈說兩句,有什么話非得在那個時侯說?現(xiàn)在好了,嗓子熏成這樣,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,你舒坦了?”

姜翡在他懷里動了動,想要辯解,卻只能發(fā)出幾聲更啞的氣音。

裴涇聽得心頭一堵,語氣更沖了些,“別跟我哼哼!現(xiàn)在知道難受了?當時讓你聽話你不聽,要不是他強行將你帶走,你打算……”

他不敢再說下去,那個可能單是想想就讓人后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