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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犯病

老夫人安撫完姜翡,隨即看向姚氏,“看來你這一碗水端不平了,這事你和就不用插手,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!今日起,如琳入祠堂閉門思過,不得出祠堂半步?!?/p>

姚氏連忙跪下去想要求情,“母親……”

老夫人抬起手?jǐn)[了擺,“這家還是交由你管,只是你要是仍執(zhí)迷不悟,操不了這個心就交給旁人?!?/p>

姚氏頓時不敢再說話了。

她掌中饋這些年,沒少從中公拿銀子補(bǔ)貼娘家人。

姜翡眨了眨眼,這處置她的確不大滿意,不過仔細(xì)一想,一個千金小姐總不能挨一頓板子。

“那這個賤婢該如何處置?”姚氏問。

“你說如何?”老夫人說。

姚氏咬牙,“杖殺吧?!?/p>

蕓香忽然抬起頭,下意識先要看向姜如翡,就見姜如翡食指往下壓了壓,示意她稍安毋躁。

“始作俑者只需閉門思過,幫兇卻要杖殺?!苯漭p輕笑了笑,沒說完后面的話,臉上卻全是諷刺。

姚氏怒道:“那你想怎么樣?這可是你祖母的決定!”

姜翡說:“我沒說祖母的決定不好,只是覺得這兩者相差太大了而已,有失公允。”

老夫人知道她受了苦,這樣輕飄飄地揭過可能是難以解氣。

她適時開口,“那如翡,你覺得該如何?”

“蕓香杖殺,始作俑者挨一頓板子再入祠堂,這倒也說得過去?!?/p>

姚氏一口氣提起來,“你……”

“母親別急,我話還沒說完?!苯淅^續(xù)說:“既然祖母仁慈,對三妹從輕發(fā)落,那這丫頭也一并由祖母發(fā)落,若是被母親杖殺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想滅口。”

老夫人合計了一番,覺得這番話不無道理,“如翡說得對,既然從輕發(fā)落,那就都從輕發(fā)落吧,這樣,如琳在祠堂閉門思過,每日再跪上一個時辰,這蕓香是不能再留了,打一頓發(fā)賣出去吧?!?/p>

姜翡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算是勉強(qiáng)滿意。

她也不是想置姜如琳于死地,人不犯我我不犯人,姜如琳老是盯著她找她麻煩,她總得給她點(diǎn)顏色看看,讓她知道她不好惹,以后想惹事也要掂量著來,

一場鬧劇終了,等屋子里的人全都散去,姜翡從床上坐起來,揉了揉肚子。

她不是傻子,當(dāng)然不會把石灰水往自已肚里灌,但總得讓大夫看出她身體不適。

這病么,三分是真七分靠演,倒也算蒙混過關(guān)。

只是她昨晚實(shí)在不該吃了火鍋又吃冰鎮(zhèn)過的瓜果,這副身體沒她原來的鐵腸胃,還是脆弱了些,半夜就跑了三趟茅房。

……

裴涇走出皇宮時,太陽已有些毒。

小黃門撐著傘將他送到了馬車上,又目送著馬車遠(yuǎn)去,這才松了口氣。

皇上次次召昭寧王進(jìn)宮,次次都被氣得不輕,可偏偏過幾日就要見一次,給自已找氣受不說,他們這些宮人也受罪。

馬車行至鬧市,速度慢了下來。

前幾日那一場雨后,天氣一日比一日熱,街道兩側(cè)的攤販都支起了遮陽篷,占去大半街道,兩車交匯時都得慢上一些。

段酒鉆進(jìn)馬車?yán)?,“王爺讓查的魏小姐的事,屬下查到了一些?!?/p>

裴涇冷了半日的臉上終于有了點(diǎn)表情,眼皮微微一抬,示意段酒說下去。

段酒道:“去年王爺就命屬下開始查魏小姐,可定遠(yuǎn)侯府將十年前江南的事捂得嚴(yán)實(shí),屬下只能轉(zhuǎn)而從江南開始查起,這才查到一點(diǎn)消息。

“定遠(yuǎn)侯府對外宣稱十年前魏小姐是去江南探親,在外祖家待了半年,但事實(shí)上只待了不到一個月,應(yīng)該是走丟過一段時日,找回之后定遠(yuǎn)侯府將這事抹了個干凈?!?/p>

裴涇眉梢微挑,“之所以抹去,是因?yàn)槟羌虏⒉还獠?,走失本身并無不光彩之處,除非……她走失時,或許是流落街頭行乞?!?/p>

段酒看了裴涇一眼,遲疑道:“尚且沒有查到切實(shí)的證據(jù)證明魏小姐是否行乞,說不定……是有其他原因?!?/p>

“就是行乞!”裴涇嗓音一冷。

“行乞……”他低喃著這兩個字,眼中翻涌著病態(tài)的執(zhí)念,“她一定行乞過,就是她?!?/p>

見裴涇這副模樣,段酒警惕起來,這是又要犯病的征兆。

王爺找人找了十來年,幾乎成了一種執(zhí)念,到去年才開始查到點(diǎn)苗頭,就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。

有時說找到了就殺了她,或者打斷她的腿讓她再也不能跑,有時又會說她當(dāng)初對他是極好的,他曾說過要百倍地還她。

“沒錯?!倍尉瓢矒岬溃骸皯?yīng)該是如王爺所想。”

裴涇眼中逐漸浮起的暗紅又漸漸散開。

段酒剛松了一口氣,馬車忽然一頓,外頭傳來一陣喧嘩。

趕車的近衛(wèi)告罪道:“王爺恕罪,有個孩子突然沖到路中間,險些撞上了。”

裴涇挑開簾子,一股熱浪頓時從車簾縫隙涌進(jìn)來。

他偏過頭,正好看見一個男孩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拖到路邊,手里的鞭子二話不說就抽了下去。

“反了你這小畜生!”人牙子齜著黃牙,鞭子狠狠抽在男孩身上。

“老子?xùn)|奔西走才尋到個好買家,你倒好,撒丫子就跑,凈壞老子生意,你這是要斷老子財路!”

馬車正要走,裴涇叩了叩窗欞,“停!”

段酒緊張起來,“王爺,還是……”

裴涇抬手制止,抬眸一掃,店門旁掛著牙行的牌子,他又看向那男孩子。

那孩子不過七八歲年紀(jì),瘦骨嶙峋的身子被鞭子抽得在地上翻滾,卻咬著牙一聲不吭。

人牙子罵罵咧咧:“跑?。〗又?!賣到窯子里讓老鴇用鐵鏈子鎖著你,看你還敢不敢折騰!”

男孩痛得悶哼,人牙子打得越發(fā)來勁。

他吐了口唾沫,又狠狠抽了一幾鞭,“不知死活的東西,在老子這兒,你連條狗都不如!”

檐下的牙婆倚著門框嗑瓜子,“你可給老娘悠著點(diǎn),打傷了臉就賣不起價錢了!”

裴涇瞳色變深,血絲重新從四周鋪散開來,唇邊甚至溢出一絲薄薄的笑意。

段酒暗道不好,估摸著他又要犯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