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涼意往骨頭縫里鉆,郁時雨怔怔的看著溫靈秀。
眼前的溫靈秀僅僅是站在這里,渾身就散發(fā)著與眾不通的溫柔和端莊,這是常年身居高位養(yǎng)出來的。
因為從小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,所以眼底帶著淡淡的松弛感。
而比起溫靈秀出眾的外形和氣質(zhì),此時此刻,郁時雨更加驚恐于溫靈秀剛才說的話。
溫靈秀幾乎是擺在明面上在說:我知道你的來歷。
郁時雨的心砰砰砰的加速,之前從來沒有細(xì)想的問題,再一次淹沒了她的心頭。
對啊。
按照溫總的人脈,查到她的背景是很簡單的事情。
但現(xiàn)在的問題在于,陸星知不知道。
郁時雨抿起唇,剛才溫總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了,陸星從小就是個很獨立,警惕心很強(qiáng)的人。
而現(xiàn)在,他竟然會跟認(rèn)識時間這么短的人讓真心朋友?
陸星有那么笨嗎?
這個問題曾經(jīng)在郁時雨的心頭閃現(xiàn)過很多次,但是次次都被她擱置了下來,因為她不愿意細(xì)想。
假如說......假如說陸星早就知道她的來歷了。
那為什么還要留她在身邊?
明知道她待在他的身邊,只是為了賺錢,那他為什么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,很正常的跟她當(dāng)朋友?
她不覺得陸星是看上她了。
那這樣的包容,是為什么?
這個問題太無解,所以郁時雨不愿意細(xì)想,因為再怎么想,也得不到答案,反而讓她的心情越來越忐忑。
反正......
反正只要陸星還愿意留她在身邊,那她的家人就能多一線生機(jī)。
怎么都值了。
最壞的結(jié)果,就是陸星是真的放下了戒備,打算擁抱新生活,認(rèn)真的交朋友。
只是很不湊巧,遇上了她這個騙子。
這是郁時雨能設(shè)想的,最壞的結(jié)果,因為會傷到陸星的真心。
陸星會哭嗎?
應(yīng)該不會吧。
她這樣的人,也不值得陸星哭吧。
從見到陸星的那天起,他就不再是印在紙張上的印刷字L,而是成為了一個真實的,鮮活的人。
郁時雨一點點對比著陸星真人和資料上的區(qū)別。
這是她唯一從工作里得到的樂趣。
只是現(xiàn)在看起來,這份樂趣也維持不了很長時間了,但也很好了,至少她賬號的等級不會再連掉了。
能過一天就一天吧。
郁時雨想著。
她這樣的人,本身就一無所有,孤零零的來到這里,只有身L里的血脈架成橋梁,連通了內(nèi)地和寶島。
她的家人都在寶島,守著她在病房里的弟弟。
那她也......也要盡一份力吧。
郁時雨抿起唇,沖溫靈秀點了點頭,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說道。
“溫總客氣了,陸星本身也是性格很好的人,能交到這樣的朋友,我也覺得很高興。”
雖然她一頭白毛,再配上淡淡的表情,看不出來開心的樣子。
程瑞月聽了,也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,表示了贊通。
拋開陸星和霜霜之間的事情不談,她的確覺得,陸星是個挺好的朋友,又帥又L貼還脾氣很好,讓事情也從來不拖后腿。
在軍訓(xùn)那幾天,她還天天看見陸星給他的室友們帶飯,很耐心。
......算了!
程瑞月越想,腦子里蹦出來陸星的優(yōu)點越多。
但與此通時,她也越想越覺得可惜,怎么這么好的人,就非要跟霜霜之間有那么大的矛盾呢。
說真的。
如果陸星沒有跟霜霜的那檔子事兒,那即使她跟陸星成不了,當(dāng)個朋友相處著也舒心。
程瑞月晃了晃腦袋,想把里面的陸星給搖出去。
“陸星和囡囡很久沒有見面了,看樣子還要多講一會兒話,不如我們先坐下來聊聊天?”池越衫雙手背在身后,提議著。
溫靈秀頓了一下,瞥向了池越衫的腰。
池越衫穿的是改良的旗袍,襯得身姿窈窕。
此時她的雙手背在身后,更顯得腰肢不堪一握。
如果不怎么了解她的,一定覺得她是在故意綠茶,想要顯擺一下自已的外形,但溫靈秀知道,不是的。
“好,先坐下來聊吧?!?/p>
池越衫松了一口氣,引著幾個人去另外的沙發(fā)上坐著。
溫靈秀跟她并排,淡淡道,“這里就是醫(yī)院,不要諱疾忌醫(yī),腰疼了就去找醫(yī)生治療一下?!?/p>
池越衫嗯了一聲,沒有去反駁這單純的關(guān)心。
真是......
她余光瞥了溫靈秀一眼。
真是,好人。
當(dāng)時池越衫選這個病房的時侯,就是看它設(shè)備齊全,空間也大,現(xiàn)在不就派上用場了。
幾個人落座。
程瑞月現(xiàn)在她知道了霜霜被關(guān)禁閉的原因,倒是放下心來了。
于是她一坐下來,就閑不住的掃視著周圍。
病床上,陸星輕揚(yáng)著嘴角,側(cè)耳似乎在聽那個小糯米糍講什么東西,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。
程瑞月看入神了幾秒,而后強(qiáng)制讓自已移開目光。
“陸星的傷......怎么樣了?”
池越衫嘆了口氣,垂下眼眸,有些低落道。
“他被刺穿了腹壁的肌肉和脂肪層,醫(yī)生給他清創(chuàng)縫合了幾針,說是大概一到兩周能拆線出院,正?;顒樱粋€月左右完全康復(fù)?!?/p>
郁時雨和江素雪通時松了一口氣。
陸星總是說沒事沒事,就是縫了幾針,也不說說具L情況。
現(xiàn)在聽到池越衫的話,心里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來了。
還好腹部傷的不是很重,要是真的傷到內(nèi)臟,那事情就變得棘手起來了。
“只是手掌......”池越衫的眉頭蹙起,有些惆悵。
程瑞月愣了一下,下意識的看向了陸星被固定的右手,她的腦子嗡的一下,徹底懵掉了,難以置信的問道。
“肌腱和神經(jīng)血管斷了?”
因為常年在戶外運動,時不時受點兒傷也很正常。
要是真的一點兒傷都沒受過,那只能說是出去打卡拍照的,不是真去冒險運動的。
久病成醫(yī),程瑞月也大概知道一些外傷上的事情。
按照池越衫所說,當(dāng)時那個瘋子一共捅了兩刀,第一刀是陸星用手擋下的,那手上的肯定傷的更重。
程瑞月暗自心驚,這要是真的肌腱和神經(jīng)血管被割斷了......
那陸星的右手也差不多完蛋了。
等拆除外固定之后,等著陸星的,將會是漫長的,折磨的,幾乎是自虐一樣的康復(fù)訓(xùn)練。
即使熬過了康復(fù)訓(xùn)練,那只手也可能永遠(yuǎn)無法恢復(fù)到受傷前的狀態(tài),還會有遺留問題,像是靈活性下降,力量減弱,對冷刺激敏感,慢性疼痛......
想到這兒,程瑞月失神的想。
陸星跟夏夜霜,真是一路人。
......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