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深了。
陸星短暫的清醒過后,吃了一些東西,就又睡過去了,再醒來時,天際濃黑,萬籟俱寂。
白天熱熱鬧鬧的病房,此刻空落落的,萬物靜悄悄。
掌心和腹部傳來疼痛,但是還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(nèi)。
今天睡的太多,到現(xiàn)在反而一點睡意都沒有了,陸星陷在枕頭里,靜靜的盯著天花板。
腦海里各種想法,各種畫面無限紛飛。
人的精力是有限的。
如果分出大量的精力,用在抵抗身體的難受和精神的內(nèi)耗,那真正能用來做事情的精力,就只剩下一點點了。
所以,力所能及之內(nèi),讓自已過得舒服一點。
不要等。
不要想著等到什么什么時候就好了,不要等。
就像他這樣,之前總想著,等到合約結(jié)束就好了,可等來的日子,并沒有他想象當中的幸福。
不要等了。
當下舒服了,就是舒服了。
也許是今天睡了很久很久,身體舒服了,他很多也耐心了很多,開始一點點的梳理現(xiàn)在的情況。
首先。
根據(jù)halina的信息,可以確定宋教授也在派人在跟著爺爺奶奶。
在知道柳天霖接近爺爺奶奶的時候,halina當時沒有告訴他,而是在柳天霖已經(jīng)把一切都說完了之后,才通知他。
這也說明了,宋教授是同意柳天霖的做法的。
也許她也認為,爺爺奶奶那里早早的戳破,反而是件好事,一直騙是騙不下去的。
而在柳天霖什么都說完了之后,她明明可以裝不知道。
但是她偏偏要halina通知他,這是在打明牌說,我也派人在跟著你的爺爺奶奶,我告訴你了。
啊,該說這是誠實嗎?
想到這里,陸星無聲的笑了。
總感覺......宋教授現(xiàn)在一點點的在展現(xiàn)自已的理念,自已的想法,自已的陰郁。
是比之前在首都,為了留住他而走完美人設像活人了一點。
陸星可以不相信宋教授的話,但他一定相信宋教授的實力。
既然宋教授愿意派人守著,那就守著吧,說不定哪天還能派上用場,保護爺爺奶奶一回呢。
想清楚了這件事,陸星沒有再繼續(xù)糾結(jié),繼續(xù)下一件。
柳天霖。
今天他揍這個神棍的力氣可一點都不輕,他還專門用的那只沒受傷的手砸的,邦邦幾拳下去,臉腫的老高,血都快打出來了。
這種情況下,柳天霖在短暫的憤怒之后,竟然忍回去了。
這是誰?
這是柳天霖啊,之前寶島八卦小報上出了名的浪子,一生順順利利的,沒受過什么委屈,竟然這都忍的下去?
魚吃一口那么小小的魚餌,可是要把整條魚都賠上的。
他覺得自已去柳家不是要被掏心掏肺了,而是要被抽血抽髓了。
不過現(xiàn)在,他已經(jīng)徹底摸清柳天霖這個人了。
一個表演型人格。
今天想起來當慈父了,那就演慈父,明天想起來當神棍了,那就演神棍,后天想起來當老板了,那就演老板。
演來演去,還是最愛自已。
幸好智商遺傳能均值回歸。
柳天霖不可怕,是一個被寵壞了的中年巨嬰,但站在他身后的人,才比較可怕。
但沒關(guān)系,機遇總是伴著危險而來的。
暗夜中,陸星舒了一口氣。
從那個momo發(fā)帖開始,到后來網(wǎng)絡上一系列的發(fā)酵,都只有一個目的,那就是逼迫他必須依靠柳家,找到一個合理的背景。
畢竟,他這么年輕的年紀,是有自尊,最愛面子的。
那好吧。
既然人家都主動鋪好路了,他當然是走啊。
原本他還想著晾柳天霖一段時間,再通過一個契機,假裝被他打動了一點點心門呢。
真是讓人沒辦法?。ǚ鲱~苦笑.jpg)
他的背景問題洗白了,還是被柳家解決的,那以后這件事就不能再翻案了,再翻案就是柳家的鍋。
不過柳天霖這邊的動作那么急,那側(cè)面說明了......
他身上的東西很吸引人,讓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。
之前他還特意的去看過柳家公開的財報,一切正常。
真的正常嗎。
陸星若有所思。
現(xiàn)在來想一想。
他的主線任務分為三條。
第一,找到那個大師,第二,宋教授的康復情況,第三,柳家。
柳家的核心產(chǎn)業(yè)就是船。
魏青魚她爹不是喜歡跟那個什么大師,在海上談事情嗎?
哎,你說這真巧。
陸星無聲的笑了一聲。
怎么就這么巧呢。
寂靜之中,陸星舒了一口氣,他現(xiàn)在深刻的體會到了,什么叫完全的自由不是自由。
人還是要有點事情做,這樣才不至于太空虛。
至于宋教授......
宋教授忙起來了,他會提前問一問宋教授的時間,今年的中秋和國慶是連在一起的,他要飛去首都。
陸星閉上眼,腦海浮現(xiàn)出回國之后,跟宋教授相處的點點滴滴。
他現(xiàn)在冷靜下來,仔細想想。
那天,halina帶著他無意之間闖進了那六百平的地下室,真的是無意的嗎?
當時他一直過得昏昏沉沉的,也就沒有細想。
可現(xiàn)在他有大把的時間。
那天的細節(jié)在腦海里不斷的浮現(xiàn),逐漸清晰。
也許,宋教授讓他看到那六百平的地下室,是一種示弱,是一種示愛,也是一種淡淡的威脅。
只要你好好的,我永遠都會這么尊重你,這么愛你。
陸星舒了一口氣。
在宋教授的身體痊愈之前,他是不會離開的,也不會拒絕的。
另外就是池越衫。
經(jīng)過他那么一次路見不平一聲吼,池越衫算是徹底賴上他了。
而且池越衫跟別人不一樣,經(jīng)過這些時間的熟悉和交鋒,不僅僅是他在了解池越衫,池越衫也同樣在了解他。
現(xiàn)在的池越衫,已經(jīng)能準確的猜到他的想法。
導致他給自已這次見義勇為找的理由,也提前被拆掉了。
其實,當時他不救就好了。
但無論重復多少次那個場景,他的第一選擇,一定是救。
他這輩子最恨的,就是看人倒在面前,鮮血流滿地,而他只能無力的等在搶救室外,等候宣判,無論是宋君竹,無論是池越衫。
他寧愿當那個躺在搶救室里的人。
暗夜中,陸星眨了眨眼睛。
好吧,隨她去吧。
等到池越衫演出的時候,還要靠著她找到那個什么大師。
......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