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凈整潔的臺面之上,放置著一面巨大的鏡子,鏡面清透,倒映出了每個出現(xiàn)在它對面的人影。
包括陸星,包括那個小粉毛。
陸星靜靜的走到洗手臺前,淡淡的往鏡面上瞥了一眼,正好就逮住了某個人正在偷偷的看鏡子里的他。
猝不及防的撞進一雙幽深的雙眸,柳卿卿身形微僵。
明明有千言萬語,在漫長的夜晚里,進行了一次次的排練,一次次的修正。
可是在真正見到陸星時,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寂靜的氛圍,只有水滴啪嗒啪嗒。
柳卿卿覺得額頭發(fā)緊,下意識的想離開,可又舍不得就這么走了,于是像動漫被按下了暫停鍵,進度條僵在原地。
清透的鏡面里,兩道身影不遠不近的站在一起。
“你不洗手嗎?”
陸星面色平靜,淡淡的疑問道
柳卿卿猛地回過神來,低著頭訥訥道,“洗,洗......”
聽見這細若蚊吶的話,陸星眉頭一挑,點點頭沒說話,但是也沒有離開的意思。
察覺到陸星目光一直落在自已身上,柳卿卿有些無措。
一段感情無論有多遺憾,有多懊悔,有多想重來,可當兩個人在某個街頭猝不及防的再相見,最先呼嘯而來的不是濃烈的感情,而是生疏。
這就是時間的威力。
它不分身份背景,地位高低,一并碾過,零落成泥。
柳卿卿覺得有些心酸,她想在心里數(shù)十個數(shù),再跟陸星待十個數(shù),就離開這里。
可數(shù)來數(shù)去,她就像變成了傻瓜一樣,數(shù)到十之后,又返回了一,數(shù)了好幾個十個數(shù)。
就像她這個人一樣,愛騙別人,也愛騙自已。
柳卿卿沒有敢轉身看著陸星,而是看著鏡子里并肩的兩道身影,有些軟糯可欺道。
“你不去衛(wèi)生間嗎?”
她記得,她是看著陸星從外面拐過來的。
聽見這話,陸星呵呵低聲笑了一下,那聲音落在柳卿卿的耳朵里,卻讓她有些后背發(fā)涼。
“去啊,這不是目送你離開嘛,你先洗個手?!?/p>
柳卿卿縮在袖口里的手,又攥緊了一些。
“拿出來?!?/p>
好兇啊......柳卿卿聽到陸星平淡無波的語氣,雖然知道比課堂上的暴躁老師要好多了,可她還是下意識覺得鼻酸。
人總是對自已在意的人,變得嬌氣。
柳卿卿垂下眼眸,盯著落在起伏胸口的幾縷粉色發(fā)絲,有些躊躇的慢慢捋起了袖子。
而在這個過程當中,陸星也不催促,就靜靜看著。
“把手套摘了?!?/p>
柳卿卿一愣,下意識的想拒絕。
可從她第一次接觸陸星開始,就一直是被壓制的那個......
不知道過了多久,柳卿卿終于磨磨蹭蹭的摘掉了兩只手套,擺在臺面上。
而后像小學生一樣,把雙手并攏,伸到了陸星的眼前。
見到柳卿卿這個動作,陸星的眼皮子跳了一下。
好歹之前住在一起的時候,也是玩過兔子警官和尼克狐尼克的人,這可太熟悉了。
陸星覺得他三秒鐘之內,就能把人給拷住。
呼......
在心里默默的嘆息一聲,陸星盯著柳卿卿遞到眼前,一覽無余的手掌心,涼涼道。
“真是巧,咱們兩個人才勉強湊不出一對好手?!?/p>
柳卿卿摘掉手套的兩只手,其中右手是好好的。
而左手卻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,顯得更加蒼白瘦弱。
隨著兩只手并攏遞到陸星眼前,保持久了這個姿勢,她不由得就有些發(fā)抖,顫顫巍巍。
陸星像是沒看見似的,瞥了一眼臺面上放著的手套。
下一秒。
他隨手拿起了一只手套,用手套代替自已的手,撥開了柳卿卿兩只手的袖口,露出清瘦纖細的手腕。
“別動?!?/p>
在下意識想縮回手之前,強制的命令就落在了腦海里,讓柳卿卿抵抗住了本能,僵在原地。
她感覺......
那只手套像是一片樹葉,一根羽毛,一捧風,輕飄飄的落在了她的手腕上,帶著酥酥麻麻的觸電感,直通神經。
柳卿卿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,大腦停止了運轉。
理智告訴她,為了防止陸星看到她手腕上的新添的傷痕,她應該立刻收回手。
可感性上,她又自私的想。
這樣是不是能讓陸星感覺到,她有多想他?
柳卿卿不敢直接去看陸星,只能用余光,悄悄的看著這面清透的鏡子,倒映出兩個人的身影。
原來對陸星的服從,已經刻在她的心里。
無論多久,都不改變。
在寶島修身養(yǎng)性,過得跟行尸走肉的這么長時間,她以為自已的情緒和欲望已經徹底消失了。
可......
柳卿卿垂眼,看著落在自已手腕上的那只手套。
可這只是一只手套。
唯一的特殊之處,是陸星在操控著它。
僅此而已,就能輕而易舉的勾起她全身的情緒和欲念。
柳卿卿又咽了咽口水,手腕發(fā)癢,輕輕的晃動顫抖著,但卻不敢直接轉身離開。
她也在被陸星操控。
“左手怎么傷的?”
陸星沉沉的望著那手腕上新添的割痕,心頭烏云密布,轉而看向那被白色紗布包裹的左手......更鬧心了。
聽到他的話,柳卿卿抿起唇,臉頰的酒窩浮現(xiàn)出來。
“水果刀傷到的?!?/p>
這回答真有意思......陸星有些沒繃住。
一個人車禍死了,別人問怎么死的,你說被某個品牌的汽車撞死了。
誰管你什么汽車品牌?
不對。
誰管你用水果刀還是菜刀?
那不是瞎子的話,一看就知道這是刀傷吧?
不敢再騙他了,所以現(xiàn)在說話走含糊不清的路線是吧?
陸星呵了一聲,捏著手套當工具,伸向柳卿卿的衣擺。
“別動?!?/p>
柳卿卿想要阻止的手,瞬間僵在原地,像是被主人施加了強制命令的小貓小狗,不敢再動。
于是。
陸星長驅直入,手套撥開上衣擺一角,往上掀了一下。
他沒掀太大,甚至連皮膚都沒看見,只是看見了一點纏在腰上的白色紗布,就落下了衣擺。
“柳卿卿?!?/p>
柳卿卿的神經猛地緊繃,瞬間理解名字是咒語這句話。
陸星把手套丟回了臺面上。
“你想干什么啊?”
“我的手受傷了,你的手也受傷,我的腰受傷了,你的腰也受傷?”
“怎么,你要跟我共感?。俊?/p>
“真是個好姐姐?!?/p>
......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