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聲音嬌脆婉轉(zhuǎn),極為的悅耳好聽。
李辰轉(zhuǎn)過頭來,便看見了一個頭戴帷帽的女子站在面前,正是明藍。
“我不忍心見我玉龍河子弟這般受辱。”
李辰沉默了一下,緩緩地道。
“市井受辱,是刺事一行必須經(jīng)受的磨難與考驗。
如果過不了這一關,打不掉所謂的尊嚴和臉面,那又做什么刺事人?
李辰,這個道理,你不是不懂。
所以,這個錯誤,你不應該犯?!?/p>
明藍緩緩地道,語氣肅重了起來。
“只此一次,下不為例?!崩畛骄従彽氐?。
“希望,你能說到做到。
并且,我也請你相信我。
最重要的是,販夫走卒、江湖幫會、各行各業(yè),那些最底層的人,才是天然刺事人的最好材料,原本,我也是想收服一些江湖幫派的,但你這么一搞,難度加大了。”
明藍語氣里帶起了一絲埋怨。
“偶爾為之罷了,我相信,以你的能力,這些都不是問題?!?/p>
李辰微微一笑。
“雞同鴨講,算了,不說這些了,我要告訴你的是,這北雁關,是我必須進行的布局地之一,唯有以這里為核心,向關外輻射,才能組建起屬于我們自己的網(wǎng)絡。
你能南下出關,自然是最好的,這也有助于我們刺事網(wǎng)絡的鋪開?!?/p>
明藍說道。
“南下出關這件事情,連你都知道了?”
李辰挑了挑眉,有些訝然。
“我還知道,你大發(fā)神威,為了搶女人,不惜將太師的孫子揍得半死。真是,好厲害的飛天將軍呀?!?/p>
明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。
不過,她的笑意掩映帷帽之中,倒是看不甚清楚。
“計劃中的一環(huán)罷了?!?/p>
李辰淡淡地道。
“衛(wèi)王此次與太師前來,甚至還有代表著陛下的那個林子豪,甚至還有五萬精銳到令人發(fā)指的天龍重騎,此事非同小可,絕不可輕視。
盡管我現(xiàn)在得到的信息尚少,但我有預感,以衛(wèi)王的心性,必要針對鎮(zhèn)北王發(fā)起雷霆攻勢。
逼你南下出關,不過就是想帶走大部分能打的部隊,然后他們伺機而動罷了。
所以,無論是你,還是鎮(zhèn)北王,都要小心?!?/p>
明藍望向了李辰道。
“我的判斷也是如此,但,我猜不到他們用何種方式在這北雁關中發(fā)動雷霆攻勢?!?/p>
李辰緩緩點頭。
明藍與他的想法,不謀而合。
“衛(wèi)王行事從來不按常理出牌,神鬼莫測且心思狠辣,所以,我也猜不到他會如何對付鎮(zhèn)北王。
但是,我能確定的一點就是,他對付你,絕對要用到借刀殺人的手段?!?/p>
明藍低聲道。
“借哪把刀?怎么借?”
李辰瞇起了眼睛問道。
“我已經(jīng)獲得信息,知道你要單領一路兵馬開辟新戰(zhàn)場,但以我對衛(wèi)王的了解,他不可能讓你活著回來。
所以,無論林子豪是否公正,無論孫正堂打得怎么樣,他都必須將你葬送在那里。
他要借的刀,就是你所經(jīng)過路線中的北莽或者是西胡人。
無論你怎么打、打到哪里,你所帶的兵馬,都是將是北莽或者西胡重點截擊圍困的對象。
不把你困死,絕不罷休!”
明藍望向了李辰,神色肅重了起來。
“你的意思是說,衛(wèi)王會和北莽與西胡串通一氣,以我為主攻對象?”
李辰瞇眼問道。
“是。甚至于,會像當年對付小雅的父親黃軒一樣,直接將你圍死、困死于某個孤城或者孤地之中,沒有援兵、沒有糧草,只有絕望!”
明藍重重地點頭道。
李辰沉默了一下,點了點頭,“知道了。”
“既然知道如此,你還要去?”
明藍皺起了眉頭問道。
“如你所說,如果我不出關南下,你的情報網(wǎng)絡又怎么鋪開呢?”
李辰微微一笑。
“關外,可是超過五十萬北莽和西胡的大軍,并且他們已經(jīng)全面占據(jù)了北境,只有幾支殘軍在抵抗罷了。
你,孤軍而戰(zhàn),必會陷入群狼撕咬之中,到時候,想全身而退絕不可能,若是北雁關發(fā)兵救你,那正中衛(wèi)王之計,必會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,到時候同樣會引來北莽和新濟羅的軍隊東西同時攻打,寒北,危矣!”
明藍急急地道。
“若是,我能一直打穿他們,一直贏呢?”
李辰挑眉問道。
明藍思忖了一下,“你帶多少兵馬?”
“兩萬人,足矣。”
李辰傲然一笑。
“兩萬人?去和如狼似虎五十萬雙蠻大軍死磕?你太自大了!”
明藍毫不客氣地道。
“若是贏了,那就不是自大?!?/p>
“若你輸了呢?那可就全軍盡墨了?!?/p>
“我不會輸,并且,一個月后回來,我還要迎娶寒武郡主。當然,這一個月內(nèi),我需要你的情報支持,我要確切地知道,關外北莽人大致兵力部署。
去做事吧!”
“你……”
明藍飽滿的胸脯起伏不停,半晌,才長聲一嘆,“我越來越看不懂你這個人了?!?/p>
“那未必是壞事?!?/p>
李辰負手淡淡一笑。
“我回去了,希望,你能活著回來。
不過,我有言在先,若你死了,我還會重投衛(wèi)王麾下,因為,我要活命?!?/p>
明藍盯著他道。
“明白,隨你。人生,總要跟著強者走。”
李辰點頭。
明藍再次深深地看他一眼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李辰站在巷子中良久,這才轉(zhuǎn)身走了出去。
劉喜子什么都沒問,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,師傅走到哪里,他便會跟到哪里。
哪怕,前面是刀山火海。
……
第二天,鎮(zhèn)北王府。
宴客大堂。
北雁關中所有重要人物都到齊了,包括孫正堂和李辰這兩位主角。
包得跟個粽子似的孫正堂一直死死地盯著李辰,而李辰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,只是望向了大堂墻上掛起的那幅巨大的地圖。
雖然以李辰的眼光看去,連玉龍河出品的地圖都比不上,但好歹也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。
“北境十四州八十縣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全部淪陷于雙蠻手中。
北境以濁河為界,濁河北方五州盡落北莽之手,包括涼京,并直達東側(cè)大海。
濁河南方四州,被西胡占據(jù),直抵黃江沿岸,可望永康。
剩下西側(cè)的五州,北莽西胡瓜分。
現(xiàn)在,有多條攻擊路線可供選擇。
但經(jīng)過一夜思量,我認為,有兩條主要攻擊路線。
一條,出關后一路向東,直逼涼京,沿途有多城,若一路攻克,就算最后拿不下涼京,但穩(wěn)扎穩(wěn)打之下,收復失地后北雁關再出兵駐守,可一點點蠶食收復失地。
另外一條,出關后一路向南,直逼西部重鎮(zhèn)平洛,這里也是扼守西、北兩地的咽喉要沖,與東征軍遙相呼應,使之首尾不能兼顧,也同樣可以穩(wěn)扎穩(wěn)打,建立策應基地。
這兩條路線,都十分艱險,孫正堂、李辰,你們可以自選,或是,也可以抽簽決定。”
林子豪指著掛在墻上的大地圖,看向了李辰和孫正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