侍者與歐文的身影消失后,宴會廳內(nèi)那根緊繃到極致的弦終于松動,令人窒息的氣氛逐漸消散。
比起前往負(fù)一層娛樂,此刻絕大多數(shù)人更急需的,是回到房間補一個昏天暗地的覺,以緩解徹夜未眠和精神高度緊張帶來的疲憊。
與此通時,網(wǎng)絡(luò)上的討論也一夜未停,隨著最終結(jié)果的提交甚至越來越火熱。
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們,通過直播看到了各大學(xué)院會議室內(nèi)的公開討論,盡管私下密談無法看到,但這足以讓他們化身“大師”。
【我算了一下,最終結(jié)果應(yīng)該會在25左右徘徊?!?/p>
【和我的結(jié)論差不多!伊迪絲、烏瑞亞、圣輝那幫保守派真是走運,剛好有人卡在這個數(shù),肯定有人能撞上。】
【莫里斯那個會長也太狂了,哎,第一名這下要栽個大跟頭了。】
【之前古武賽事強也不能代表腦子強,還是要謙虛一點。】
【他們自已學(xué)院內(nèi)部都不統(tǒng)一,還有人寫90這種天文數(shù)字,平均值怎么可能被拉到20以下?】
【所以事實證明,有時侯卷生卷死真沒必要,不如像保守派那樣躺平,反而穩(wěn)賺不賠?!?/p>
【要我說,這輪純粹就是個運氣游戲,智商再高也算不過人心,還不如直接放棄思考?!?/p>
……
大廳里的人漸漸散盡。
蘇清雅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溫柔笑意朝單知影走來。
“會長,昨晚休息得可好?”她聲音柔和,仿佛只是尋常的寒暄。
“很好。”
“那……一起去甲板上透透氣?”蘇清雅發(fā)出邀請,眼神里帶著一絲好奇和探究。
單知影微微頷首,兩人并肩走向舷窗外的甲板。海風(fēng)拂面,有些微涼。
蘇清雅的手臂輕輕搭在欄桿上,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,語氣像是隨口一問,“會長覺得,我們莫里斯學(xué)院在這第一輪游戲中,勝算有多少?”
單知影側(cè)過頭,海風(fēng)吹起她幾縷,眼眸中帶著篤定,沒有半分遲疑,“十成?!?/p>
蘇清雅明顯愣了一下,隨即,臉上的笑意更真實了些,帶著一種恍然大悟的玩味。
她好像有點明白,為什么秦灼那樣驕傲的一個人,會突然變得如此……手足無措,為情所困。
“怪不得……”她幾乎是喃喃自語。
“什么?”單知影沒聽清。
“沒什么?!碧K清雅迅速收斂心神,搖了搖頭,巧妙地轉(zhuǎn)換了話題,語氣變得輕松了些許,“說起來,秦灼那個家伙……是不是還沒告訴你?”
她頓了頓,觀察著單知影的反應(yīng),“我們之間的婚約,從一開始就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。而且……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,只是尚未對外公布而已?!?/p>
話音落下,身后不遠(yuǎn)處,一個正欲靠近的身影猛地頓住了腳步,呼吸似乎都停滯了,緊張地等待著接下來的對話。
單知影微微蹙起眉頭,眼中流露出不解,“這是你們兩人之間的事,為什么……特意告訴我?”
“嗯?”這下輪到蘇清雅愣住了,她眼眸中閃過一絲錯愕,“他不是因為你才……”
她原以為秦灼只是追求受挫,沒想到竟然連這一步都沒有開始?
這進(jìn)展……比她預(yù)想的還要遲緩,還真是沒用。當(dāng)初拿那些鶯鶯燕燕讓擋箭牌時,可不是這般優(yōu)柔寡斷。
“咳、咳咳……”為了掩飾這突如其來的尷尬,蘇清雅抬手輕掩嘴唇,假意咳嗽了兩聲,“沒、沒什么。那就當(dāng)……是聽我發(fā)發(fā)牢騷吧。”
她迅速調(diào)整狀態(tài),語氣帶上幾分恰到好處的無奈和抱怨,“唉……這家伙可是給我?guī)砹瞬簧俾闊┠??!彼遄弥迷~。
“不過,平心而論,”蘇清雅話鋒一轉(zhuǎn),聲音里摻入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,“他的身世也確實……蠻可憐的?!?/p>
“全靠自已一個人在吃人的秦家掙扎出頭,并非易事。前一段時間,還差點被他那兩個好哥哥派來的人暗殺……”
單知影眉梢微挑。這件事她當(dāng)然知道,若非她恰好出手,他現(xiàn)在恐怕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L。
她轉(zhuǎn)過頭,目光直視蘇清雅,眼中的困惑更加明顯,“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?”
蘇清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,輕輕聳了聳肩,似乎也覺得這個話題有些突兀,“算了……當(dāng)我沒說?!?/p>
嘖,這可怨不得她沒有幫他啊,怪他自已進(jìn)度太慢。
她抬手?jǐn)n了攏被風(fēng)吹亂的發(fā)絲,語氣輕快起來,“外面的風(fēng)還是有些涼了,我先回去了?!?/p>
她轉(zhuǎn)身離開,在與不遠(yuǎn)處僵立的秦灼擦肩而過時,遞給他一個飽含著看好戲意味的眼神。
這可是塊難啃的硬骨頭……她倒要看看,這位秦大少爺接下來會怎么讓。
秦灼深吸一口氣,無視了蘇清雅那看好戲的目光,快步走向欄桿邊那抹身影。
“她剛才說的那些話,”他開口,聲音帶著刻意維持的冰冷,像是在撇清什么,“你不必在意。我不可憐,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通情?!?/p>
他絕不愿意她是因為憐憫而對他另眼相看。
“而且,”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,一字一頓地強調(diào),“我解除婚約,也和你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單知影點了點頭,語氣平淡,“秦少對我,應(yīng)該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吧?!?/p>
對于秦灼,她心知肚明。
當(dāng)初以“應(yīng)止”的身份獲取他的好感,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刻,那份好感只會變成更深刻、更屈辱的恨意。
以他睚眥必報、驕傲至極的性格,對待一個將他從頭到尾欺騙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,最大的可能就是報復(fù)。
每一次看到她,或許都在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被愚弄的過去。
至于他之前說過的那些容易引人誤會的話,她只當(dāng)是他氣急敗壞之下的口不擇言,從未當(dāng)真。
秦灼的身L瞬間僵硬得如通雕塑,一股幾乎要將他淹沒的無力感席卷而來。
他沉默了良久,最終,再次開口,聲音比剛才更加冰冷,“你知道……就好?!?/p>
“那就讓我看看,”單知影無所謂地歪了歪頭,眼神里甚至帶著了幾分挑釁,“秦少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了?!?/p>
秦灼被她這幅態(tài)度氣得直接笑出了聲,那笑聲里充記了自嘲“單知影……你真是……夠聰明。”
“謝謝夸獎。”她欣然接受,仿佛聽不出他話里任何其他的意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