隱秘的教學樓外一角,斑駁的樹影映照在墻上,在兩位少男少女之間劃出一道分割線,像是一幅精美的油畫。
單知影倚著墻面,雙臂交疊在胸前,指尖輕點著。
“我倒是好奇,”她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玩味,“秦少和他是什么過節(jié),需要下此狠手?”
秦灼的喉結(jié)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,樹影掩去了他眼底翻涌的復雜情緒。
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,最終,秦灼幾乎是咬著牙擠出回答,“我看不慣他,這個理由夠不夠?”
“哦?”單知影微微挑眉,“聽起來是秦少能做出來的事?!?/p>
“而且,”他似乎意識到這個解釋太過蒼白,又急促地補充道,語氣中帶著刻意的冷靜,“他差點影響了整個學院的比賽。作為莫里斯的一員,我不能容忍這種行為?!?/p>
單知影的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,那雙妖冶的桃花眼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“不管怎么說,”她輕輕頷首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大賽徽章的邊緣,“在這件事上,我們倒是難得地達成了一致。”
她的目光掠過他緊繃的身體,“看得出來,秦少讓他吃夠了苦頭。那些傷......很專業(yè)。”
若是換作她親自動手,恐怕不會有這份耐心去“精心調(diào)教”。落到秦灼手里,倒真是沒便宜了那個人渣。
“所以,”秦灼的眉頭緊鎖,聲音低沉得,“這件事是因我而起。如果不是我,烏瑞亞學院也不會找上你。”
他向前邁了半步,眼神異常堅定“這件事,我會全權(quán)負責。”
“負責?”單知影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,唇角的笑意更深了,眼底卻依然冰冷,“秦少打算怎么負責?嗯?”
“我會去承認,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,與你無關?!鼻刈频恼Z氣斬釘截鐵,沒有絲毫猶豫。
單知影若有所思地輕撫下頜,做出一個為難的表情,“可是現(xiàn)在,問題的重點似乎已經(jīng)不是對凌羅的拘禁和凌虐,而是我親手了結(jié)了他的性命?!?/p>
她頓了頓,語氣中帶著幾分刻意的苦惱,“這可不太好解釋呢。”
她居然現(xiàn)在才意識到這個舉動有多沖動?秦灼幾乎要氣結(jié)。
他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已冷靜下來,目光緊緊盯著她的雙眼,“我會對外宣稱,在你動手之前,我已經(jīng)對他下了劇毒?!?/p>
“在你出手之前,他恐怕已經(jīng)沒有生命體征了。”
這是他在極短時間內(nèi)能想到的,最能保全她的說辭。
盡管聽起來荒誕,但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存在絕對的正義。
對那些官方組織而言,他們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交代得過去的說法。
單知影的眼波流轉(zhuǎn),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轉(zhuǎn)片刻,“哦?聽起來,倒是個不錯的辦法。不過......”
她突然伸手,指尖輕輕劃過他制服的領口,“秦少什么時候開始關心起我的安危了?我記得之前秦少還信誓旦旦地說恨不得殺了我?!?/p>
秦灼的呼吸一滯,她的觸碰像電流般竄過他的全身。他下意識地想要后退,卻又強迫自已站在原地。
“這是兩碼事?!彼穆曇粲行┥硢?,“我確實……討厭你,但還不至于眼睜睜看著你為我的行為買單?!?/p>
單知影輕笑出聲,她收回手慵懶地倚回墻上,歪頭打量他,“不過對秦少來說......這樣的代價,是不是太大了些?秦家的繼承人,為了一個'看不順眼'的人背上殺人罪名?”
代價?她現(xiàn)在才來考慮代價?
“這你不必操心。”秦灼冷哼一聲,下意識地別開視線,掩飾著眼底的情緒,“秦家自有辦法周旋?!?/p>
“我只是......不想有人因為我的緣故......鋃鐺入獄?!?/p>
沒有聽到她的應答,他重新轉(zhuǎn)回視線,恰好對上那雙攝人心魄的桃花眼。那一瞬間,他的心跳猝然失控,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。
“秦少還真是......”她的語氣里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,指尖輕輕點著下巴,“出乎意料的正直。”
以秦灼的出身和一貫的行事作風,這確實不像他的風格。
秦灼此刻無暇理會她的調(diào)侃,滿心都在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運作。
然而,單知影接下來的話讓他徹底怔在原地。
“不過,我的事,就不勞秦少費心了?!?/p>
秦灼的身體瞬間僵硬,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。
反應過來后,他猛地逼近,將她牢牢困在自已與墻壁之間。溫熱的呼吸在咫尺之間交織,空氣中彌漫著危險的氣息。
“我都說了,這件事是因我而起?!鼻刈频暮粑茻幔Z氣急切,帶著難以掩飾的焦躁,“現(xiàn)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!”
“你以為國際組織那些人都是好對付的嗎?”
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,“單知影,你就非要在這個時候和我劃清界限?”
“我們之間的恩怨,可以以后慢慢算!”
單知影平靜地注視著他,眸中不見絲毫慌亂。她抬手想要推開他,卻被他更快地扣住手腕。
秦灼的眼中泛著血絲,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話語,“你動腦子想想,現(xiàn)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按我說的做!”
“以姬回音和你之間的過節(jié),你以為她會善罷甘休嗎?”
或許是擔心她因為厭惡自已而不愿接受,他又急促地補充道,語氣中甚至帶著懇求,“我有辦法全身而退!”
單知影靜靜地看了他片刻,突然輕輕笑了起來。那笑聲很輕,卻讓秦灼莫名地心慌。
“秦灼,”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,“你今天的表現(xiàn),真的很讓人意外。”
她輕輕掙脫他的桎梏,優(yōu)雅地整理著微皺的袖口,順勢將他推開了些許距離,動作從容不迫。
“還是多謝秦少關心......”她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,“但是,請回吧?!?/p>
說罷,她轉(zhuǎn)身離去,沒有絲毫猶豫
秦灼一拳砸在墻上,指節(jié)傳來的刺痛遠不及心中的煩躁。
他始終不明白,為什么在這個女人面前,他總是會失控。更不明白的是,為什么明明氣得要死,卻還是忍不住要去管她的事。
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冷香,與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交織在一起,形成一種獨特的氣息,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里。
“單知影......”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,語氣復雜難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