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的房間內(nèi),除了小阮蜷縮在角落,雙手捂嘴,驚恐的喘息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外,再無其他聲響。
燈光依舊搖曳,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與壓抑。
王平安輕拍衣襟,目光望向窗外。
他用廣南話道:“熊總,你現(xiàn)在安全了。”
熊斌聽著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鄉(xiāng)話,臉上寫滿了震驚與疑惑。
他努力回想著,但無論他怎么搜腸刮肚,卻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聽過這聲音?!澳恪闶鞘裁慈??”
“怎么會認識我?”
“我叫王平安,不過對于大多數(shù)人來說,我可能只是個亡命天涯的逃犯。”
熊斌聞言,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,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,“亡命天涯的逃犯?那你……你又是怎么認識我了呢?”
“很簡單,因為我要錢,要生活?!蓖跗桨驳幕卮饹]有絲毫的遮掩。
“要錢?”熊斌重復(fù)了一遍這個詞。
“所以……所以你跟蹤上了我?”熊斌終于意識到了什么,他的聲音開始顫抖,眼神中流露出驚恐。
“是的,確切來說,我已經(jīng)在這兒踩點,跟蹤你十多天了?!?/p>
“我觀察到你的生活,知道你揮霍無度,揮金如土,對你來說,錢不過是數(shù)字,是隨手可得的玩物。”王平安緩緩道來。
“所以我想找你勒索一筆大錢,好讓我能過幾天逍遙自在的好日子?!?/p>
說到這里,王平安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抹陰鷙而又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,似乎已經(jīng)看到了那筆橫財在眼前閃閃發(fā)光。
“我正準備下手之時,那知道這兩個家伙,也就是這兩個不速之客,竟然在我之前就沖入了這里?!?/p>
“讓我有些措手不及?!?/p>
“但是我卻意外地聽到了你熟悉的鄉(xiāng)音,那聲音讓我這顆漂泊多年的心瞬間悸動起來?!?/p>
熊斌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,似乎回到了遙遠的故鄉(xiāng),那里有著他無盡的回憶和眷戀。
“所以你才出手相救,是為了那份久違的鄉(xiāng)情?”
“是的,正是那份鄉(xiāng)情讓我無法袖手旁觀?!?/p>
熊斌心一動,“那你現(xiàn)在有去處嗎?總不能一直這樣漂泊下去吧?”
熊斌掏出鍍金打火機,火苗舔舐著香煙時照亮了他眉骨處不太閃眼的刀疤。
王平安從身上拽出一把飛刀摩挲著,刀刃閃著冷光,有些讓人不寒而栗。
“我確實需要個落腳處,自從半年前被逐出‘黑蝎’組織,通緝令就像附骨之疽般追著我跑遍七個省份?!?/p>
“現(xiàn)在我是個浪跡天涯的人,四海為家,沒有固定的去處?!?/p>
熊斌聞言,心中頓時有了一個想法:“這樣吧,你以后就跟著我吧,當我的保鏢?!?/p>
“月薪上萬,吃香喝辣,享受寶馬香車女人,總比你這樣漂泊無依要好得多?!?/p>
“你覺得怎么樣?”
王平安想了想,“也行!”
“月薪上萬?”王平安故意拖長尾音,目光掃過熊斌腕間若隱若現(xiàn)的百達翡麗,“不過薪金嘛,能不能再加五千元?畢竟我這身手,可是不止值這個價錢的?!?/p>
熊斌聞言,哈哈一笑:“好!成交!你果然是個爽快人。此地不宜久留,否則等這兩個家伙一旦蘇醒,恐怕就會給我們帶來無盡的麻煩?!?/p>
他指著已昏迷便衣不遠處地下的那支手槍道:“平安,你看,這59型槍,無論是從型號還是性能來說,你用都正好合適?!?/p>
王平安搖頭道:“老大,話雖如此,但你想過沒有,現(xiàn)在的情況是人不死,槍還在!”
“這樣一來,這案子在警方眼里,就還算不上什么大案。相對而言就顯得不那么緊迫了?!?/p>
“他們可能只會當作一起普通的襲警事件來處理?!?/p>
“可要是人死了,或者槍被丟掉,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?!?/p>
“命案、槍案,這兩種案子,警方是一定會全力以赴去偵破的。”
“到時候,公安絕不會善罷甘休,他們會動用一切資源,不遺余力地去追查真相?!?/p>
“別說這個鎮(zhèn)子了,恐怕整個縣都會因此而鬧得沸沸揚揚,被翻了個底朝天。”
“這就是我為什么故意留下他們兩人的性命,也沒有去取那支槍的原因?!?/p>
“我就是要讓這個案子看起來不那么嚴重,不那么引人注目?!?/p>
“這樣一來,警方就不會花費太大的功夫去查這個案子,畢竟他們手頭的大案要案多了去了,誰會去多關(guān)注一起小小的、沒有造成人員傷亡和武器丟失的襲警案呢?”
“況且,受害者還是便衣警察,他們的身份本來就具有一定的隱蔽性?!?/p>
熊斌聽完,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神色。
他點了點頭,表示完全理解了王平安的用意:“原來如此,考慮得真是周全?!?/p>
“這樣一來,我們確實能夠大大降低被發(fā)現(xiàn)的風險?!?/p>
說到這里,熊斌頓了一頓,然后突然提高了音量,語氣中充滿了緊張和急切:“好了,我們不能再在這里多留了?!?/p>
“這里危險!”
“趁現(xiàn)在警方還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我們,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,跑得越遠越好!快走!”
三人于是慌里慌張地跑了出來,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安,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東西在緊緊追趕。
他們的腳步雜亂無章,如同逃難一般,不斷地碰撞著路邊的雜物,發(fā)出乒乒乓乓的聲響。
他們跌跌撞撞沖進后巷時,腐臭的泔水味撲面而來。
王平安眼疾手快,一把扯住了險些踩進污水溝的熊斌。
他的動作雖然迅速,但觸手之間卻摸到了一手粘膩——那全是汗,冰冷而又潮濕,仿佛連空氣中的恐懼都被凝聚在了這汗水之中。
王平安知道,這種恐慌并非來自外界,而是源自熊斌內(nèi)心深處的恐懼與不安。
二十米外歪斜停著的黑色奔馳,車牌被污泥糊得面目全非,幾乎辨認不出原本的號牌數(shù)字。
他們迅速奔向那輛黑色奔馳,車門幾乎是在他們觸碰到的一剎那自動彈開。
三人爭先恐后地鉆了進去。
隨著發(fā)動機的一聲轟鳴。
小車隨即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馳而去。
它卷起一陣陣塵土,將后巷的腐臭與恐懼遠遠拋在了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