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息傳到養(yǎng)心殿,一片嘩然。
沈首府當(dāng)即要求懲治盛嫵,其身后的內(nèi)閣官員紛紛附議。
司燁冷冷掃了眼,那名傳消息的太監(jiān)。
沉聲問:“你親眼看見了?”
太監(jiān)沒看見,不敢冒然欺君,只說是月英看見了,叫自已來的。
司燁冷哼:“狗東西,既然沒親眼看見,叫那么大聲做什么?”
這話有些指桑罵槐,一眾內(nèi)閣官員臉上掛不住,也不敢言語。
又聽司燁道:“今日就議到這,都回去吧!”
“陛下,皇后受傷,茲事體大,宮人豈敢假傳消息?!闭f話之人乃位列三公的蕭太師。
他繼續(xù)道:“盛氏是您從前的結(jié)發(fā)妻子,如今又是二次和離的婦人,陛下將人留在宮中,朝中官員雖都未說什么,可這到底不合禮制,我等臣子顧念君恩,也不好說什么?!?/p>
“前有她推倒薛婕妤的傳言,好在皇嗣無恙,這事只當(dāng)謠傳了??扇缃袼鸦屎竽锬飩?,此等以下犯上之罪,依法當(dāng)誅?!?/p>
蕭太師說罷,沈首府和一眾內(nèi)閣官員附議。
“懇請,陛下按照國法誅殺盛氏?!?/p>
司燁暗暗咬牙!
又想起盛嫵上回推薛晚云的狠勁,他護(hù)了她一次,她還來第二次。為了離開自已,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。
昨晚好不容易存在心底的那份柔情,都給氣沒了。
司燁無聲攥緊手指,目光一一掃視下面的官員,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誅殺她,這話誰若再敢說一次,朕就········”
話未說完,便見蕭太師跪在了地上,一眾官員也跟著跪著。
只等著蕭太師說完,他們跟著附議。
卻聽蕭太師說:“陛下息怒!”
“是老臣方才說話過激了,您與盛氏曾有夫妻之情,讓您下旨?xì)⑺?,是老臣思慮不周,可這死罪能逃,活罪難免。依老臣之見,可將她杖責(zé)五十,逐出京都。”
聽了蕭太師的話,沈首府皺了皺眉,只把人逐出京都,有些便宜她了。又一想出了京,殺起來也容易。
便跟著附議,隨后內(nèi)閣官員們也跟著附議。
司燁的目光先是落在蕭太師的身上,接著又轉(zhuǎn)向沈首府,唇角露出一絲冷笑。
“沈首府,這內(nèi)閣是你的,還是朕的?”
他突然問出這么一句,倒把一眾內(nèi)閣官員嚇得不輕。
沈首府身子一顫,膝蓋重重跪在地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,雙手伏地,聲音惶恐:“陛下明鑒,內(nèi)閣自是陛下的,臣不過代陛下分憂?!?/p>
說話時,他的目光偷偷瞥向一旁靜默不語的蕭太師。
蕭太師接著道:“陛下,皇后娘娘執(zhí)掌后宮,今日出了這樣的事,您若還將盛氏留在宮中,豈不是寒了皇后娘娘的心?!?/p>
司燁盯著蕭太師,垂著身側(cè)的手指關(guān)節(jié)捏的咯咯作響,昨日江枕鴻出了宮,去了哪里,他一清二楚。
將盛嫵逐出京都,好叫她和江枕鴻雙宿雙飛。
除非他死了!否則想都不要想。
又想到上次沒給盛嫵教訓(xùn),叫她還敢生出旁的心思,
當(dāng)即喚來殿前司的人:“把盛嫵押去慎刑司,杖刑····”說到這的時候,司燁頓了下,隨后改口道,“先關(guān)著,回頭再說?!?/p>
大殿內(nèi),一眾官員面面相覷,還想再爭辯幾句。司燁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。
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幾上,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案幾上的筆墨紙硯四散飛濺。
厲聲威嚇:“誰若再敢多說一句,朕就把他也關(guān)進(jìn)慎刑司?!?/p>
他一雙鳳眼本就生的凌厲,此刻更是寒光四射,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劍,一一掃視著下首的官員。
他氣的難受!
更憋得難受!
生在骨子里劣根性,仿佛要沖出桎梏。
見狀,張德全暗暗朝沈首府使了個眼色,示意他見好就收。
官員們見他真動怒了,都不由得想起高丞相和戶部尚書,兩家人的死相。
不敢當(dāng)出頭鳥,各個噤若寒蟬。
蕭太師看著司燁,他這是鐵了心的不放人!
與公是為國事,他不希望皇帝為了一個女子,留下被史書詬病的污點(diǎn)。
與私是為了江枕鴻,他也是自已的學(xué)生,說起來還是自已最滿意的學(xué)生,十七歲中探花,二十歲就入內(nèi)閣,有輔國之才。
可惜,毀在一個情字上面。
入內(nèi)閣三年后,他喪妻一蹶不振,自請外放梅城。若非如此,他早已躋身三品大員。
想到他昨日,紅著眼睛來府中求自已·······
陛下做的屬實(shí)過分了!
——
司燁從養(yǎng)心殿出來,就大步往乾清宮去。一進(jìn)寢殿就見含霜端著一盆血水出來。
他眸色一深,當(dāng)即就問:“皇后怎么樣了?”
含霜抿了抿唇,心說,陛下來到就問皇后,一點(diǎn)都不在乎盛嫵的死活。
問都不問一句,就讓人強(qiáng)行把盛嫵抓進(jìn)了慎刑司。
原先鄧女官還想去求陛下來主持公道,沒成想他竟是這種態(tài)度。
這會兒鄧女官已經(jīng)去司禮監(jiān)尋白玉春了,這盆血水是月英故意讓自已端著站這等陛下的。
想著她威脅自已的那些話,含霜只能咬著牙道:“皇后流了不少血,這會兒人還昏睡著?!?/p>
話音剛落,就見司燁進(jìn)了寢室門。
含霜越想越氣,端著血水走出門,忽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過來。
含霜眸色一亮,似找到了主心骨,忙上前喚:“魏掌印,您可回來了。”
“你快去慎刑司救救盛嫵,她身上還有傷呢!”
魏靜賢凝眉看了眼含霜手中的血水,低聲問:“是她的?”
“是,可月英姑姑非要我說,是皇后娘娘的。”
聞言,魏靜賢眸中閃過一抹狠戾,抬腳就進(jìn)了殿。
張德全正坐在外殿的長椅上,翹著二郎腿,悠哉悠哉的哼著小曲。
忽然,連人帶椅子被踹翻了。
頭上的三山帽滾落一邊,他爬起來就要罵人,一見來人是魏靜賢。
眼神閃躲了一下,又輕咳了兩聲:“你不好好在府里養(yǎng)傷,跑這來干嘛?”
半句也不提魏靜賢踹他的事,一看就是沒干好事,心虛了!
魏靜賢勾起一側(cè)唇角,聲音低沉:“你且等著,這事跟你沒完。”
“這···這話怎么說的?我招你惹你了?!?/p>
魏靜賢冷冷瞥他一眼:“給皇后通風(fēng)報信,你猜陛下會不會扒了你的皮?!?/p>
說罷,便不再看他,走到內(nèi)殿,又被月英攔住。
“魏掌印,陛下和娘······“
話未說完,便是一個巴掌扇到她臉上。
月英捂著臉,又怒又驚。
“你敢打我?”
話未說完,另一邊臉又挨了一巴掌。
他戾氣重,兩個巴掌下去,月英嘴角都被打出了血。
她跟隨沈薇入宮幾個月,這宮里太后和陛下,誰見她不是客客氣氣的。
她何時受過這種氣!
當(dāng)即就指著他道:“你打我,皇后饒不了你?!?/p>
魏靜賢活動了一下手腕,月英不由的后退,唯恐他再打自已。
卻見他只是轉(zhuǎn)過身,丟下一句:“早晚也把你弄進(jìn)慎刑司?!甭曇衾锕鼟吨还珊猓屓寺犃撕蠹拱l(fā)涼。
又見他走到寢殿門口,朝里喚了聲:“陛下!”
“微臣給盛嫵備好了棺材,您給臣個準(zhǔn)信,何時把人裝進(jìn)去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