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她這幅樣子,司燁下顎咬的緊緊的,想到剛剛的一幕,心像是被密密麻麻地針戳上。
他拳頭握得很緊,胸膛起伏間,極力隱忍。
卻見那孩子一手拉著江枕鴻,一手拉著阿嫵,這一幕簡直要把司燁的眼刺瞎。
他三兩步上前一把將盛嫵拽到身邊,一句話不說,又拽著她往外走。身后傳來棠兒的哭聲。
“娘,我要娘!”
盛嫵聽著棠兒的哭聲,無聲反抗他,指尖用力嵌在他尾指上,那力道將一腔恨意都傾注上。
他皺著眉頭,一聲不發(fā),只把她的手緊緊握住,走的很快,秋日微風(fēng)拂來,帶著陣陣菊花雅香。
穿過垂花門,入目就是一園盛放的菊花,突然,司燁腳步一收,一個回身將盛嫵堵在身后墻壁上,忽然,猛地?fù)P起拳,盛嫵當(dāng)即閉上眼,本能縮起肩膀。
下一瞬,勁風(fēng)從她耳邊擦過,又聽一聲“嘭”,重重落在墻壁上。連著盛嫵的心臟也跟著一顫。
他喘著粗氣,那一雙鳳眼中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。
盛嫵側(cè)過臉,不愿看他,卻看到墻上蜿蜒而下的血珠子,她垂在身側(cè)的手,不由的蜷縮了下,又快速把臉轉(zhuǎn)向另一邊。
見她一副厭惡自己的模樣,司燁用力攥了攥手,一貫冰冷倨傲的聲音,變得有些沙?。骸澳惆涯樎裨谒膽牙?,你還敢說自己不喜歡他?!?p>“你告訴朕,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?是不是你大姐死之前,你們就勾搭在一塊了?”
聽他說前一句的時候,盛嫵慌了一瞬,可聽到最后一句,她又覺得他無恥極了!
這話他說了好多次了。
盛嫵迎上他的目光,沉聲道:“不是所有人都會像你一樣,與人勾搭成奸?!?p>這話捅到了他心坎里,她總拿軟刀捅他。司燁脾氣上來,沒好氣道:“你要是能像沈薇一樣懂事,皇后之位也輪不到她來坐。”
話趕著話,盛嫵也來了脾氣:”她懂事,她萬般好,你只守著她過日子就是,非得來找我做什么?”
“當(dāng)初是你自己主動跑到宮里跪著、求著、哭著要嫁朕·····”
司燁話未說完,便被盛嫵打斷:“是我瞎了眼,我要一早看出你一邊接近我,一邊還和沈薇眉來眼去,我一根麻繩吊死,也不嫁給你?!?p>盛嫵氣紅了眼,過往每次吵架,他總說自己求的他,就該對他好。
是以他從來不認(rèn)錯,便是鬧了別扭,他也只把她往床上拉,廝磨一番,就輕輕掀過去。
那時候自己滿心都是他,也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要互相包容,不能揪著一件小事沒完沒了。
可他越過她的底線,一句道歉都沒有,還說他沒錯。如今還要翻出舊事,他莫不是還嫌把她折辱的不夠?
是以她也說了狠話,又見他眼眶似有紅意浮現(xiàn)。
盛嫵撇開臉,該委屈的人是她,便宜都讓他占盡了,他還做出這副神態(tài)給她看。
惺惺作態(tài)!
下一瞬,司燁退開身子,轉(zhuǎn)身往前走,走的很快,一眨眼就出了這方院子,盛嫵想回去找棠兒,剛走進(jìn)垂花門,就見兩名黑衣人立在那,一高一矮,堵住她的路。
盛嫵沉臉。
又聽矮個子的男人對她說:“陛下千里遙遠(yuǎn)來尋你,為了趕時間路上都沒怎么休息,你沒瞧見他都瘦了嗎?”
風(fēng)隼見她不愛聽,還背過身去,便往前挪半步,左右今兒這話他要替陛下說。
“不是我說你?。∧惴讲拍窃?,真真是往人心里捅刀子,你假死也就罷了,還拿死尸騙他,大雨天他撲到墳上,徒手挖墳,十個手指頭都挖出了血,打開棺材,那尸體都臭了,他瘋魔了似的,要把那尸體往懷里抱,堂堂天子跪在泥水里,哭的沒人腔,一個勁的喚你名字?!?p>司燁落淚是真,哭的沒人腔,這話是風(fēng)隼虛構(gòu)了,他說罷,仔細(xì)觀察盛嫵的反應(yīng)。
見她一臉平靜,眼皮都不帶眨的,風(fēng)隼暗道不好,她這心里怕是半分都沒陛下了。
不死心,又接著道:“他昏睡好幾天,不吃不喝,夢里都在叫你的名字?!?p>再看,還是沒反應(yīng)。
莫不是個聾的,風(fēng)隼不由的抬高嗓門:“陛下哭的枕頭都能擰出水?!?p>這話說完,她不僅沒反應(yīng),貌似還翻了個白眼。
風(fēng)隼一噎,鼓了一肚子的氣,又道:“他半夜坐床頭,拿著你的簪子夜夜哭,又日日腫著眼去上朝······”
話還沒說完呢!她轉(zhuǎn)身就走。
風(fēng)隼咂舌:“張德全說的沒錯,這娘們心狠。”
扭頭對身邊的高個子說:“可憐陛下還讓人給她打鳳棺,把那尸體以皇后規(guī)格葬在他的帝陵里,抱著棺材說,要把護(hù)國寺里所有的桃花樹全砍了,還說什么,掛了最高的枝頭,沒有白頭偕老,一點都不準(zhǔn)?!?p>這話從身后傳來,盛嫵腳步微微一頓,風(fēng)隼見狀,視線定在她那處,卻見她仰起頭,幾息間,又垂下頭,加快腳步往另一處走。
風(fēng)隼摸著下巴捉摸,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。
午時一過,四乘馬車從蓉城官衙出發(fā),車后還跟著一架兩乘馬車,一行十余人的侍衛(wèi)護(hù)行,增加至二十人,前方有官差開路,隊伍看起來浩浩蕩蕩,百姓紛紛讓行。
車廂寬敞,盛嫵坐在邊角處,自垂花門之后,二人再沒說過話。
此刻,司燁半闔著眼,倚坐在軟墊上。
不被他那種野獸般的眼神盯著,盛嫵倒也覺得自在。
又想起春枝,那日她和趙濯一起離開時,對自己戀戀不舍的模樣,歷歷在目。
趙濯是二爺?shù)娜?,瞧著也像好人,可她總覺得兩人相處時間太短,心里總也不能放心。
眼下就要離開蓉城,盛嫵撩起車簾,往人群里打量一圈,沒發(fā)現(xiàn)春枝和趙濯的身影,想必是二爺怕引起司燁的注意,不叫二人現(xiàn)身。
她便往后看,其后跟著的馬車?yán)?,坐著二爺和棠兒以及蕭太師?p>也是巧了,她伸頭的一瞬,棠兒也探出了頭,一看見她就大聲喊娘。盛嫵剛要回應(yīng),身子猛地被拉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