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這一番話說到后宮嬪妃的心坎里,特別是蘇美人,一個勁的點頭,她近一個月連司燁的影子都沒見到。
正是思春的年紀,白日黑夜的想,半宿半宿的睡不著。
又聽盛嫵淡淡道:“我為陛下?lián)趿说?,命懸一線,每日送到我屋里的都是救命藥?;屎竽锬镎f是補藥,這話也不知是哪個沒心肝的說給你聽的。”
站在沈薇身后的月英盯著盛嫵,暗暗咬牙,她這是罵皇后娘娘沒心肝。
盛嫵繼續(xù)道:“北疆生了戰(zhàn)事,前線將士與敵軍浴血奮戰(zhàn),陛下日日殫精竭慮,久不進后宮,自然也沒去過我那兒,不知又是哪個瞎眼的往皇后娘娘那亂說?!?/p>
沈薇聽了,面上淺笑:“本宮只是在提醒你,要讓陛下雨露均沾?!?/p>
“如今邊關(guān)戰(zhàn)事吃緊,形勢危急,娘娘卻在這個節(jié)骨眼上,讓我去勸說陛下去后宮,這不是本末倒置嗎?”
理是這么個理,可當著眾人的面,說皇后本末倒置,眾人都覺得盛嫵多少有些不敬皇后,即便她曾是陛明媒正娶的發(fā)妻,可那也是過去式了!
何況,她在皇后面前一直不自稱嬪妾,都以我自稱,皇后沒跟她計較,已是大度了。
蘇美人心思活,進宮前家里人千叮嚀萬囑咐,叫她小心盛家女子,這種時候又是和皇后拉近關(guān)系的最佳時機。
她轉(zhuǎn)頭看著盛嫵,為皇后幫腔:“吳美人,莫要曲解皇后娘娘的意思。姐妹們都聽得清楚呢!皇后娘娘只是提點你一下,又沒說讓你現(xiàn)在就去勸說陛下。”
一旁的顏月聽了,眉頭擰起不悅,當即懟她:“蘇美人自己的意思,別把姐妹們都牽扯進來。”
說著,又霍然站起身,走到蘇美人面前:“咱倆換個位置,我那處離皇后娘娘最近,也方便你與皇后娘娘拉近關(guān)系?!?/p>
這話顯然是帶著嘲諷意味的,但蘇美人竟然真的站起身來,與顏月交換了座位。
只是她剛坐下,左邊緊挨著的薛晚云抽出帕子,遮住鼻子:“怎么一股屁味?”
這話一出,都想起前些日子張德全在乾清宮爆出的笑料,不知是誰沒忍住,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,這一笑,其他人也紛紛跟著笑了起來。
饒是蘇美人平日里臉皮再厚,此刻也是難堪的紅了臉色。
就在這時,門外突然傳來一聲高喊:“陛下駕到!”
嬪妃們站起身,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門口。為了能吸引司燁的注意,早幾日她們就開始準備今日的著裝,眼下個個都是精心打扮,一個比一個水靈。
明黃色的身影邁著沉穩(wěn)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走進來,眾人齊齊行禮。
司燁頓下腳步,視線略略一掃,精準無誤的定在盛嫵那處,停頓了片刻,才說:“免禮。”
眾人聞聲起身,目光都望向他。
“陛下,這會兒怎么有空過來?”沈薇上前挽起他的手,欲引著他上座。司燁腳步未動。
這些日子,夜夜都有緊急軍報,北疆戰(zhàn)況失利,他一心撲在國事上,連一個安穩(wěn)覺都沒睡過。
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過來,就是為了看盛嫵一眼。
眼下,獨她一人低著頭不往他這處看,司燁本就陰郁的眉宇間擰起一團。
又見蘇美人往他身邊來,司燁蹙眉下意識的退后一步。他避開蘇美人的一瞬,忽然瞥見盛嫵嘴角翹起,竟是笑了,那浮現(xiàn)在她嘴邊的淺淺梨渦似沁著蜜,讓人想上去舔一舔。
司燁看得心癢,又莫名起了股邪念,想把她拉到?jīng)]人的地方,按在懷里,狠狠的欺負上一回。
耳邊傳來沈薇的聲音:“陛下?”
司燁回神,壓下腹中的燥熱,看著沈薇,淡淡勾了下唇:“朕這些日子忙,許久不進后宮,抽空過來看看你們,方才聽你們笑的開懷,什么事這么高興?”
不待沈薇說話,蘇美人就撇著嘴道:“陛下,她們笑話嬪妾?!闭f著,又往司燁身邊靠過來,怕人再避開,扯住司燁袖子的一角。
接著道:“陛下,您給嬪妾評評理,這人無論男女或丑或美,是不是都避不開吃喝拉撒?換句話說,被窩里誰沒放過屁,就是吳美人也避免不掉,她們一個個的都笑話我,這合乎情理嗎?”
蘇美人不拿別人舉例,只說盛嫵,是方才瞧見司燁一個勁兒的看盛嫵。
這話說完,就見司燁似乎一愣,只一瞬,忽地斂顎笑了起來。他笑起來鳳眸瀲滟,眼尾會上勾,灼灼風(fēng)流蓋過眉眼中的凌厲,一眾嬪妃皆看癡了!
特別是江如茵,眼睛都看直了!
此刻,盛嫵卻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,只有她知道司燁為什么笑。
與他同床共枕過兩年,放屁這事,她平時都很注意,只那會兒肚子受了涼,喝了府醫(yī)的藥,一個勁兒的排氣,夜里讓他去書房睡,他半夜又悄摸的跑過來。正好被他聽見,那會兒就被他取笑了好幾天。
司燁定是想起了那事,又取笑她。
盛嫵捏緊了手指,臉憋得通紅。
又聽蘇美人道:“陛下笑了,就證明嬪妾說的對。”
司燁收了笑,板著臉訓(xùn)斥她:“哪對了?大家都放屁,可人家都躲著人,偏你不知道收斂?!?/p>
“陛下!”蘇美人跺著腳,撒起嬌來,扯在他袖子上的手,不知什么時候就摸到他的腰窩上。
盛嬌和薛晚云見狀,面色一沉,當即都奔著司燁去了,只是還沒到跟前,就見司燁一巴掌打在蘇美人的手背上。
那力道可不輕,蘇美人疼的吸氣,卻不生氣,反倒朝他笑。
躲在門邊不敢進來的張德全,實在看不下去了,探出半個身子:“陛下,到時辰了,您該去慈寧宮迎太后了?!?/p>
人他瞧了,這會兒是該走了!
為昭示皇帝的孝心,今日帝后要一同去慈寧宮,親迎太后。
看著司燁和沈薇相攜而出的背影,盛嫵神色淡淡,只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絲諷刺。
片刻后,她和如茵出了體仁閣,往南到了月臺下,瞧見老夫人和大夫人立在不遠處。
視線交匯,盛嫵隔著距離,朝老夫人緩緩施了一禮,接著將包了糖霜玉峰兒的紙袋交給如茵,囑咐幾句,便轉(zhuǎn)身沿著月臺下的白玉石,往另一處走了。
二爺因她入獄,遭了那樣的罪,盛嫵心里有愧。江家待她不薄,她不知該怎樣面對老夫人。
走出一段路,腳步漸緩,盛嫵仰頭望了望天,陽光有些刺眼,刺的她眼眶有些泛紅。
從前,她渴求與司燁一生一世一雙人。沒求成,差點要了她一條命。
后來,她只求和二爺月月年年,慢熬風(fēng)花,細燉雪月,相守到老。
可為什么,她求什么都求不來。
她漫無目的走著,早冬的風(fēng)吹在臉上,沒有一絲溫度。她腳步一頓,目光怔怔的望著月臺上迎風(fēng)站立的女子。
她穿著錦繡裙,上頭一件窄肩繡蓮紫衫,那顏色讓她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透亮。
颯颯冷風(fēng)吹過,撩起那女子額前的碎發(fā),眉目似是用墨水畫出來的一般干凈,即使站在月臺上不動,書卷氣也從身上淡淡縈繞出來。
盛嫵顫抖著唇,那句大姐姐卡在喉嚨里,沒有喊出來。她的大姐姐死在了二十二歲那年,這女子再像也不是大姐姐。
她凝著那女子的容顏,十六七歲的年紀,青澀靈秀,透過這張相似的臉,她好像看到了十六歲的大姐姐。
看著,看著,盛嫵甚至有種想過去抱抱她的沖動,哪怕知道那不是她的大姐姐。
女子似是察覺有人看她,目光看過來。
“嫣兒!”
女子聽到聲音,忙收回視線看向身后,柔柔喚了聲:“二爺!”
一件月白色披風(fēng),披在她肩上,“外面風(fēng)大,莫著了涼!”聲線清潤,不急不緩的語速,溫柔至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