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P>走在外面廊道。
溫辭面色寸寸慘白了下去,腦袋里全是何書意發(fā)來的那條——
【想知道真相嗎?來婦產(chǎn)科?!?/p>
婦產(chǎn)科。
溫辭死死咬著唇瓣,只覺得渾身冰冷,其實心中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,卻還是自虐一般下了樓……
渾渾噩噩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婦產(chǎn)科門口的。
透過診室敞開的門。
映入眼簾。
何書意雙眼盈盈,歡喜的撲進男人懷里,“聞州哥,你喜歡男孩,還是女孩???”
一句話。
瞬間就把溫辭砸的支離破碎。
她用力捂著唇,轉(zhuǎn)身逃離,淚水早已模糊了眼睛。
每走一步。
仿佛都有一個畫面浮現(xiàn)在腦海里——
“你喜歡男孩,還是女孩?”
婚后某個下午,她忽然起了興趣,抱著男人,仰頭撒嬌似的問他。
男人怕她跌倒了,扣住她后腰,“男孩吧?!?/p>
聽到這話。
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。
推開他,背過身去,“我就知道,你們男人都重男輕女!”
男人低笑了聲,從身后抱住她腰身,下巴抵在她肩膀上,聲音溫柔的不像話,“如果是男孩,陸家那邊就不會多舌了,這樣,你就能少受苦?!?/p>
“騙人……”她指尖戳著他胳膊,其實心里早就甜蜜的一塌糊涂。
男人笑,“確實是騙你?!?/p>
她當即拉下臉,轉(zhuǎn)過身憤憤不平的推著他,“渣男!你給我走開!”
陸聞州胸腔發(fā)出一聲悶笑,用力抱住她,輕輕吻了下她唇角,“確實是騙你,實話講,我想要一兒一女,以后我不在了,你不會那么孤單……”
她心中觸動,抹了把眼睛后,撲進男人懷里磨蹭,“你別想撂挑子不干,你得一直陪著我,照顧我……”
“好,陪著你?!?/p>
可之后。
真的一語成真,她生不了孩子了。
那年她受了傷,絕望的躺在病床上,一度渾渾噩噩。
陸聞州知道她心里不好受,推了所有工作,不舍晝夜陪著她,哄她,帶她出去散心——
“我照顧你一個姑娘就好了?!?/p>
“小辭,沒什么比你更重要了?!?/p>
“……”
思緒拉回。
溫辭淚流滿面,痛苦的躬下身,呼吸都是疼的。
孩子。
就是她的死穴。
曾經(jīng),她多想要一個孩子啊,是他給了她希望,讓她心里有了慰藉。
她小心再小心地不去碰這塊傷疤。
如今。
他真的讓何書意懷上了他的孩子。
狠狠撕開了這塊疤痕,不管她的死活。
溫辭痛苦哽咽,終于撐不下去,蹲下身緊緊環(huán)抱著自己,指腹緊緊攥著小腹上的布料,那下面,有一道陳傷。
啪嗒!
手里的手機應(yīng)聲落地,不小心戳到了開關(guān),屏幕閃爍了下。
溫辭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消息,心跳好似都停了一拍。
何書意:【知道聞州為什么讓我和我媽媽離開這家醫(yī)院嗎?】
溫辭眸光震顫,一時間,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腦袋里炸開。
何書意:【因為啊,聞州擔心我和孩子,受到傷害,他要保護好我們?!?/p>
這傷害來自哪兒,不言而喻。
陸聞州竟然覺得,她會傷害何書意和他的孩子……
這么心疼她們啊?
溫辭死死咬著唇瓣。
何書意:【我肚子里的,可是他唯一的孩子,他很重視的!】
【……】
看到某個字眼。
溫辭忽然一窒,當即紅了眼。
是啊,唯一的孩子,陸聞州肯定重視。
而她,算得了什么?
溫辭苦笑了聲。
就在這時。
陸夫人迎面朝她走了過來。
看到她失魂落魄的狼狽模樣。
陸夫人眉眼盡是愉悅,那天因為她,她失去了南海的重量級項目,憋了一肚子的火,現(xiàn)在終于解氣了。
“怎么,看到了事實,開始尋死覓活了?”
“你早該清楚的,陸聞州對你好,不過是念著舊情,負責你那廉價的十年青春……”
溫辭身體僵了僵,紅著眼抬眸看向她。
陸夫人妝容精致,珠光寶氣的,對比她,就是一個天上,一個地下。
陸夫人嫌棄的看了她一眼,“但一只不會下蛋的雞,你覺得他會從一而終的對你好嗎?現(xiàn)在何書意懷了他的孩子,你猜,他什么時候會跟你離婚?”
“明天?”
“或者,一會兒?!?/p>
“……”
這話溫辭聽的屈辱。
陸夫人笑了聲,偏要往她心上扎刀子,離開前,冷聲諷刺了句,“一個出來賣的都比你強,眼下就要踩著你上位了。溫辭,你活的夠難看?!?/p>
轟!
溫辭臉色刷的就變得慘白,渾身不住發(fā)抖,像是被按進水里快要溺死的那種窒息感,好一會兒都沒緩過來……
但這確實是事實。
何書意出現(xiàn)后。
她的人生仿佛都墜進了深淵里……
哪有尊嚴可言。
忽然。
掉在地上的手機嗡嗡嗡震動了起來。
是醫(yī)生的電話。
“溫小姐,轉(zhuǎn)院手續(xù)已經(jīng)辦理好了?!?/p>
“好,麻煩您了?!?/p>
溫辭拾起手機,啞聲應(yīng)下。
掛了電話后。
她撐著地面艱難起身,順手從兜里掏出陸聞州給她的那枚戒指,扔進了垃圾桶里。
一同扔進去了,還有心里殘存的那點‘感激’。
她現(xiàn)在只等手術(shù)結(jié)束,就立刻帶著溫父和奶奶離開京市,去海城。
正要下樓。
她余光注意不遠處站著的一個身影,他好似也一直在看她。
溫辭腳步倏的一頓——
……
這邊。
何書意偷偷發(fā)完消息,透過屏幕,仿佛已經(jīng)想象到了溫辭此刻狼狽的模樣。
她呵笑了聲。
這只是開始!
等陸聞州娶她的那天,她會把這些日子受過的所有委屈,都報復(fù)回去!
何書意愉悅勾唇,見陸聞州取了化驗單,正朝這邊走來,她連忙藏起了手機,起身柔柔弱弱的走過去。
“聞州,我不知道會這樣,每次,我都有吃藥的……”
她仰頭看著男人,眼淚說掉就掉。
陸聞州攥著化驗單,冷冰冰注視著她。
何書意莫名心悸,低頭輕聲說了句,“醫(yī)生說我是難易孕的體質(zhì),能懷上這個孩子已經(jīng)是天大的運氣了,求你,別讓我打掉她行嗎?”
“我可以帶著她離開的,絕不會影響你和溫經(jīng)理?!?/p>
她觀察著男人的神色,小心翼翼探手勾住他的尾指,眼睛紅紅的,可憐的說,“我不求你認這個孩子,只是,以后,你如果有時間的話,能不能來看看她……”
“哪怕幾個小時也好……”
“……”
何書意抽泣著。
眼淚,用詞,都拿捏的很到位。
識趣又乖巧。
這個男人的心就算是鐵打的,面對自己的親骨肉,也會心軟。
何書意余光看到陸聞州掙扎的眼神,暗暗勾起唇角。
然而下一刻。
陸聞州忽然抬手,把那一沓化驗單七零八落的甩在她身上。
不疼。
但格外屈辱。
何書意白了臉,心臟都在戰(zhàn)栗,訥訥看著男人,“聞州……”
陸聞州臉色陰沉,毫不憐香惜玉的捏住了她的下顎,“何書意,我真是低估了你的膽子?!?/p>
“讓你敢踩著溫辭上位!”
“……”
刺耳的話讓何書意難堪到了極點,“聞州,我……我沒有,你聽我解釋……”
陸聞州厭惡甩開她,“滾!別再讓我看到你!”
說罷,他轉(zhuǎn)身就走。
何書意驚慌失色,管不了那么多,直接喊了聲,“聞州,你不在意我,你難道也不在意你的親生骨肉嗎!”
血濃于水,陸聞州就算再薄情,也不會不顧自己的骨肉。
更何況。
這或許是他唯一孩子!
陸聞州腳步頓了下。
何書意見狀,大著膽子從身后抱住他,輕聲說,“聞州,這是我們的孩子,已經(jīng)六周了,你難道不期待她的到來嗎?”
“你就算再厭惡我,可孩子是無辜的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何書意委屈的流淚,試圖讓男人多一點憐惜。
“孩子?”
陸聞州忽然推開了她,冷笑道,“什么孩子?”
“你要不去看看化驗單再來跟我說話?!?/p>
何書意大腦空白了下,第一反應(yīng)是他故意搪塞她,可男人冷厲的眼神最終還是戳破了她的想法,她慌忙蹲下身撿起地上散落的化驗單。
一邊不停的呢喃著,“不可能……”
“怎么會呢……”
“我真的懷孕了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可結(jié)果顯示的是:未孕。
猶如一擊悶棍當頭砸來。
何書意僵在那兒,眼里滿是不敢置信。
陸聞州走到她面前,踩在那幾張化驗單上,聲音冷的能抖出冰珠子,“你該慶幸你沒懷孕,不然,你現(xiàn)在看到的,就是一灘血水!”
何書意身形一晃,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下去。
陸聞州冷冷睨著她,“何書意,知道上一個跟我這樣耍心思的人,現(xiàn)在在哪嗎?”
何書意猛的打了的寒顫,唇瓣都在發(fā)抖。
陸聞州點到即止,轉(zhuǎn)身離開,只留下句,“識趣一點。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,也為你那躺在病床上的媽著想吧!”
安靜的廊道里。
何書意僵在原地,久久不能回神,男人威脅的話,毒蛇似的纏著她的脖頸,絕望又窒息。
“怎么會!”
她絕望痛呼,顫抖著手一遍遍翻看著化驗單——
依舊是未孕!
可驗孕棒明明顯示她懷孕了??!
為什么會這樣!
一定是檢查出錯了……
一定是……
……
何書意六神無主。
就在這時。
迎面走來一道倩麗的身影,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,“沒用的東西!”
“啊……”
何書意被打的偏過頭,右臉迅速腫脹了起來,狼狽極了。
陸夫人怒不可遏,覺得不解氣,又撿起地上那堆化驗單狠狠摔在她臉上,“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你懷孕了嗎!”
“你懷了哪門子的孕啊!”
“害我在陸聞州面前也丟了面兒!”
何書意委屈的眼眶通紅,捂著脹痛的側(cè)臉說,“我真的……”
“閉嘴!難道這些化驗單是偽造的不成,難道陸聞州眼瞎了不成??!”陸夫人又給了她一巴掌,幾乎咬牙切齒的說,“你這樣的賤人我見多了,為了攀上豪門,搞假懷孕的那一套??!”
何書意萬分屈辱的咬著唇瓣。
憋屈的要命。
陸夫人深呼了口氣,從兜里掏出一張卡,甩在她身上,看向她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塊垃圾,厭惡透頂。
“你現(xiàn)在就給我滾,有多遠滾多遠!以后,我不希望在京市看到你!”
何書意狼狽閉眼。
那張卡從她身上掉在了地上。
啪嗒一聲。
一同碎掉的,好似還有她的尊嚴和臉面。
但陸夫人并不負責她的情緒,已經(jīng)走遠了!
何書意暗自咬緊了牙關(guān),垂眸掃了眼地上的那張卡。
很屈辱。
但最后她還是俯身撿了起來,因為她現(xiàn)在需要錢。
握著那張薄薄的卡,何書意痛恨的落下眼淚。
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錯,才造成了現(xiàn)在這樣的場面。
可讓她就這么離開。
她怎么能甘心?
要死,她也要拉著溫辭一起死!
何書意眼里劃過一抹陰翳。
……
同一時間。
溫辭看到不遠處的身影,猶豫了下,不確定的喊了聲,“方遠?”
方遠正提著藥袋闊步往前走,神色淡淡,或者說是排斥和厭惡。
聽到她叫他。
他腳步倏然一頓,內(nèi)心掙扎了幾秒,最后轉(zhuǎn)身十分冷漠的應(yīng)了聲,“溫小姐?!?/p>
溫辭沒注意到他的冷淡,看到他手里提著藥袋,關(guān)心道,“你受傷了?”
方遠扯了扯唇角,“不是我受傷了,是傅總,他受傷了?!?/p>
那會兒,在警局外,傅寒聲看到溫辭和陸聞州離開后,嘴上說不在意,心里早就嫉妒的發(fā)瘋,開車去了地下拳館,打了幾個小時的拳。
身上有些小擦傷。
其實壓根不需要來醫(yī)院,自己涂上擦傷藥就可以。
可他還是指名道姓的來了這家醫(yī)院。
為什么啊。
溫辭在這兒唄……想她了……
不死心。
……
“傅總受傷了?”溫辭微微皺眉,有點擔心,“怎么回事?”
“怎么回事?”方遠冷了臉,心里是有怨氣的,“怎么回事,溫小姐不清楚嗎?”
聽到這話。
溫辭就算在遲鈍,也感覺到方遠對她的敵意。
她正色了幾分,“究竟怎么回事……”
“……”
幾分鐘后。
溫辭匆匆走向傅寒聲的病房。
“張家為難你,陸聞州三顧茅廬、甚至拿出南海的項目作為籌碼,張家都不樂意,根本不打算放過你,鐵了心要讓你坐牢……”
“傅總知道后,為了把你從警局撈出來,直接跟張家撕破了臉?!?/p>
“張家出了事,一定會引起連鎖效應(yīng),那些官員,以后都會擔心傅總反咬,不會輕易相信他。你也是商人,應(yīng)該知道,這對他以后在京市的發(fā)展影響有多大吧?”
“可就算是這樣,他還是幫了你!”
“可你呢?剛出警局,就跟陸聞州在一起了!”
“……”
方遠的話揮之不去的在腦袋里回放著。
溫辭的心情就像是在做過山車,起起伏伏。
她不敢相信,背地里幫助她的竟是傅寒聲……
張家的撤訴。
張家的道歉。
……
都是他幫的她……
而陸聞州,不過是一個冒領(lǐng)功勞的偽君子。
把她騙的團團轉(zhuǎn)。
而她還傻乎乎的相信了……
溫辭痛恨的紅了眼。
終于走到傅寒聲病房門前。
透過沒關(guān)嚴的門縫,她看到男人正艱難的給自己擦藥,動作有些生疏和僵硬。
她眸色暗了暗,抬手輕輕敲了敲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