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謝聞州哥……”
何書意吸了吸鼻子,接過那塊還帶著他體息的手帕,心里溫暖的不像話。
她剛剛真的以為自己要完蛋了。
沒想到陸聞州竟然會幫她。
陸聞州眸色晦暗,讓人看不透情緒。
他耐著性子等了那幾位老師半分鐘,依舊遲遲沒等到回應(yīng),臉色漸沉,“幾位老師怎么不說話了?剛剛我不在的時候,不是都挺能說的嗎?”
話音落下。
周遭的氣氛仿佛都降到了冰點。
有個老師硬著頭皮說,“陸總,是我們剛剛看錯了,誤會了何小姐,您見諒……”
“對,是我們看錯了,我們現(xiàn)在就跟何小姐道歉……”
“……”
陸聞州雖然是京市人,但在海城的地位也不容小覷。
招惹了他。
沒好處。
“是么?!标懧勚萦Σ恍Α?/p>
何書意擦干眼淚,狠狠瞪了眼剛剛那幾個指責她的老頭子,此刻,他們在陸聞州面前慫的跟鵪鶉似的,大氣不敢出。
她冷哼了聲,腰板都挺直了幾分,故意說,“老師,你們要不再仔細看看,不然以后要是再傳出什么不好的言論,我就太委屈了……”
幾個老師臉色鐵青,被這些話氣得不輕。
但礙著陸聞州的面子。
他們也不好說什么,只能昧著良心應(yīng),“不會的,我們作證,剛剛是我們誤判了,何小姐的設(shè)計圖很有靈氣,非常好?!?/p>
何書意輕笑了聲,“謝謝老師?!?/p>
陸聞州面色冷沉,“之后我要是聽到今天這件事傳出去,就拜托在場的各位作證了!”
聞言。
幾位老師和周圍的人頓時心中大駭,都聽得出來這話里夾雜的刀鋒劍影,哪敢多說何書意半句不是,“陸總,不會的,晚宴管理嚴格,絕對不會露出任何風聲的。”
“麻煩各位了。”
陸聞州矜貴頷首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何書意彎唇一笑,小碎步跟著,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,心里裹了蜜似的甜。
……
溫辭看著兩人走遠,才艱澀收回視線。
可一閉眼。
滿腦子都是陸聞州剛剛維護何書意的畫面。
他可真是不顧一切啊……
誰能想到,她這個前妻,許久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……
當初差點被陳傲榮欺負了,因為他一句影響公司利益,就得忍氣吞聲。
而何書意只是被批評了。
他就這么心疼,名聲都不要了,不管不顧的保全她……
怎么。
這次就不怕影響公司利益了?
溫辭冷笑,眼睛紅的厲害,扣著掌心的指尖都要掐出血來,憋屈到了極點。
“天哪,你剛剛看到了嗎,陸總竟然那么維護何小姐,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陸夫人呢!”
路過的兩人低語。
“陸總不是有妻子嗎?”
“呵,”那人戳了下的同伴的腦袋,“你還看不透啊,男人的心思在哪兒,愛就在哪兒……”
“……”
溫辭離的不遠,這些話都聽的一清二楚,心口越發(fā)憋悶了。
看吧。
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陸聞州愛何書意。
她這個前妻,不過是個擺設(shè)。
溫辭諷笑了聲,又看了眼陸聞州和何書意離開的方向,眼神里逐漸漫上層層冷意,某個想法躍上心頭。
傅寒聲垂眸看著她黯然的側(cè)臉,心沉了沉。
其實剛剛讓她直面陸聞州和何書意,他是存著劣根心思的……
可如今看到她這么痛苦,他有些懊悔……
傅寒聲握著她纖瘦的肩頭,隱忍克制,心中分外掙扎。
某一刻。
他真的忍不住想跟她說,讓她攤開身份,這樣他就不用躲在背地里,可以光明正大的跟陸聞州對峙,不用擔驚受怕他會懷疑她還活著……
傅寒聲啞聲,“溫辭……”
溫辭回了點神,似是猜到他要說什么,側(cè)身看向他,輕道,“傅寒聲,我知道你是為我好,謝謝。但這件事無論如何,得我自己解決……”
“攤開身份還是算了,我不想讓他知道我還活著……就讓他覺得我死了,我也不想再面對他,太累了?!?/p>
溫辭頓了下,輕扯唇角,“至于其他的,他喜歡何書意,幫何書意,愛如何如何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……我不怕,正好用新的身份,把曾經(jīng)受過的苦,都還回去?!?/p>
聽到這話。
傅寒聲神色微變,“溫辭?!?/p>
溫辭彎唇一笑,“你放心,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……”她逗他,“別的不說,我設(shè)計還是很厲害的!”
傅寒聲被她傲嬌的小表情逗的啞然失笑。
但他清楚,她現(xiàn)在不過是在強顏歡笑……今天發(fā)生的一切,終究是影響她的。
他心疼的抱了抱她,“我一直在?!?/p>
溫辭眼眶一熱,點頭嗯了聲。
稍后。
溫辭得去跟找陳老師,兩人約好一會兒見。
傅寒聲見她走遠,才朝另一個方向走去……
……
這邊。
陸聞州一身冷意,闊步往前走。
何書意片刻不停的跟在他身后,充滿歡喜的眼神幾乎黏在了他身上。
只要一想到剛剛他為了她跟那幾位老師對峙,不管不顧的維護她。
而溫辭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霸占她的畫稿,看著陸聞州護著她,卻無能為力……
她心里就萬分欣喜。
剛剛在洗手間被她扇了一巴掌強忍著的屈辱,也終于揚眉吐氣了。
何書意笑了笑,小跑著跟在陸聞州身后,柔聲說,“聞州哥,剛剛謝謝你……”
陸聞州像是沒聽到,連個正眼都沒給她,也絲毫沒有要放慢腳步等她的意思。
一言未發(fā)。
卻給人十足的壓迫力。
何書意臉色白了白,心慌的低下頭,“對不起聞州哥,我又給你惹麻煩了,但這次,真不是我的錯!”
“那幅設(shè)計圖不是我仿照的,真的是我自己畫的……”她吸了吸鼻子,“可能是我剛?cè)胄型?,以前也從來沒有接受過專業(yè)教育,所以在專業(yè)技巧和畫法上有些欠佳,之后,我一定會努力的……”
“溫辭熱愛的設(shè)計,我一定為會她完成夢想的……”
聽到這話。
陸聞州終于停下腳步。
何書意心中一喜,她就知道這招百試不爽。
她按捺著欣喜,抬眸看向男人俊朗的面龐。
還想說些什么時。
陸聞州一句話就把她砸進了萬丈深淵里,“你做事我不管,但做有關(guān)于溫辭的事,還請你不要用那些下三爛手段抹黑她?!?/p>
轟!
何書意臉色刷的就白了。
這一刻。
她只覺得耳邊嗡鳴,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聽不清了,耳邊只剩下男人那句冷酷無情的話。
所以,他壓根不是為了維護她,而是擔心她給溫辭抹黑?
呵……
她就說么……他以前都沒有那樣維護過她,溫辭離開后,又怎么會維護她呢。
何書意苦澀的吞咽了下喉嚨,抬眸看向男人那雙冷漠的眸時,心臟驀的抽疼了下。
她勉強一笑,“我知道的,聞州哥,我不會抹黑溫辭的,她當年幫了我,我怎么會抹黑她呢?”
陸聞州凝著她,目光冷沉。
何書意垂眸,扯唇道,“當年如果不是溫辭幫了我,我能不能活著都是個未知數(shù)。我現(xiàn)在單純想為溫辭贖罪,這一點,聞州哥你信我……”
話音落下。
周圍沉默了好一會。
何書意心灰意冷,黯然低著頭。
正當她以為陸聞州要離開時……
忽然間。
她下巴被男人溫熱的大手挑起。
何書意眸光一顫,驚訝抬眸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,只覺得眼眶熱的厲害,聲音都變得委屈,“聞州哥……”
“下次不要畫眼線。”
陸聞州捏著她的下巴往上抬,輕聲打斷她的話。
何書意喉嚨一滯,滿腹的悸動被這句輕飄飄的話砸的破碎……
此刻。
兩人離的很近。
陸聞州也沒了往日對她的冷厲,目光溫柔的看著她的眼睛,深沉而繾綣。
本該是溫暖的氣氛。
何書意卻覺得渾身發(fā)冷,如果不是廊道里燈光明滅,那她的臉色一定狼狽極了。
記得陸聞州跟她好的那會兒,很喜歡跟她對視,被他抱在懷里溫柔的看著,她只覺得一顆心都要沉醉了……
他不讓她化眼妝,不讓她戴美瞳……
她以為他喜歡,便都聽他的,把心愛的眼妝產(chǎn)品都扔了。
直到后來。
她看到他皮甲里藏著的溫辭的照片。
照片里,溫辭未施粉黛,單純而美好,不像她們這種風月女人,她心里忽然就有點嫉妒。
而當她看到她那雙眼睛時,那點嫉妒開始瘋漲,變得陰暗扭曲……她錯愕、震驚、不敢相信。
那一刻。
她才恍然明白。
陸聞州對她提的要求,是把她當成了替身。
說難聽點。
都不是一個替身。
而是一個眼替。
思緒回籠。
何書意眨了眨酸漲的眼眶,跟了他這么久,她已經(jīng)學(xué)會控制,什么場合不能紅了眼眶。
她輕點了下頭,“好……我知道了,以后不會再畫眼線了。”
陸聞州目光微閃,似也才回過神,看清眼前的人時,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,松開她,轉(zhuǎn)身闊步離開,甚至一句簡單的回應(yīng)都沒有留下。
何書意面無血色,下意識追了兩步,最后硬生生停了下來,看著男人匆匆的離開的背影,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。
想到什么,她忽然抬手用力擦著眼睛,力道狠又重,眼睛一圈很快就充血紅腫。
她真是恨透了這雙眼睛!
“真沒想到,陸總竟然這么寵何小姐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夫妻呢……”
“可不是?,F(xiàn)在想想,陸夫人當?shù)目烧鏇]用?!?/p>
“……”
從宴會廳出來的幾人低聲聊著。
何書意聽到這話,動作倏然一僵,連忙背過身遮掩著此刻狼狽的自己,直到他們離開,才堪堪回頭看了一眼。
目光掠過玻璃壁時。
她頓了下,就這么定定看著里面的自己,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瘋狂叫囂。
溫辭在他的世界已經(jīng)‘死’了。
她沒必要因為一個‘死人’生氣。
她不相信,她抓不住他的心!
何書意目光冷了冷,抬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,一邊從包里掏出手機,撥通某個電話。
“書意?!?/p>
“幫我個忙……”她冷聲。
……
陸聞州緩步走在過道上,乍一眼看過去,沒人看出來他不正常,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現(xiàn)在就是靠著一口氣吊著,走路都是虛浮的。
他想溫辭。
現(xiàn)在看到任何跟溫辭相關(guān)的事兒,都能讓他抓心撓肺。
剛剛看到何書意眼睛。
他就控制不住的想到溫辭……
曾經(jīng)多少個日日夜夜里,他們擁抱,對視。她很喜歡盯著他看,說最喜歡他專注工作的樣子,特別男人。
如今。
這一切都變得不可望而不可即……
陸聞州心臟悶疼,一想起她,他就跟癮發(fā)作了一樣。
他扶著墻走到僻靜的角落,急忙從兜里掏出藥盒吃了下去,沒就水,干咽。
啪嗒一聲!
有什么東西從兜里被帶出來,掉在了地上。
陸聞州皺了皺眉,俯身撿起那串鉆石手鏈,不知怎么,那股異樣的感覺再度席上心頭……最后腦海里竟浮現(xiàn)出陳眠那張戴著面具的臉。
“陳眠……陳、眠……”陸聞州啞聲呢喃,蹙眉盯著這串手鏈,兩人今天的巧遇就跟放電影似的一幀幀從腦海里閃過。
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。
可她貌似特別逃避他……
更匪夷所思的是,她一直帶著面具……
為什么?
陸聞州眸色漸深,某個瘋狂的念頭勢如破竹的從心底里冒了出來。
……
這邊。
溫辭跟陳老師聊完后,便離開休息室,去找傅寒聲。
“陳眠小姐!請等一下!”
有人忽然喊。
溫辭停步,側(cè)首看過去,是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,她怔愣了瞬,“你好,有什么事兒嗎?”
工作人員禮貌的說,“有人撿到了您的手鏈,放在了失物招領(lǐng)處,麻煩您盡快過去拿一下,然后再做個登記……”
聞言。
溫辭心頭微悸,她以為那串手鏈最后會被陸聞州扔了……
結(jié)果他竟然放到失物招領(lǐng)處。
溫辭想了想,說,“失物招領(lǐng)處在哪兒?”
工作人員朝某處一指,“往前走,左拐第三個辦公室就是,值班的人應(yīng)該在?!?/p>
……
幾分鐘后。
溫辭來到辦公室門口。
那串手鏈對她挺重要的,她得拿到。
那會兒被陸聞州拿走了,她心里確實挺失落的。
叩叩叩!
溫辭敲了敲門,沒聽到辦公室里有人應(yīng)聲,疑惑的推開門看了一眼。
猝不及防的。
她看到正坐在沙發(fā)上,同樣在看著她的陸聞州,男人幽邃的眼神,像是野狼盯著等候已久的獵物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