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一晃便到了晚上。
慶祝宴在某家高級會所舉辦。
溫辭去的時候,人差不多都到齊了。
映入眼簾。
她一眼便看到被眾星捧月在中心的何書意,人群里,她像星星一樣璀璨,萬眾矚目。
沒有人會知道她這一切,是踩著她得到的……
何書意注意到她,拿著酒杯的手朝她一抬,挑釁意味十足。
仿佛是在說:
看吧,你贏不過我,這輩子,都會被我踩在腳下。
溫辭暗自攥緊了掌心,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,尋清凈。
沒一會兒。
就有兩個男人在她旁邊坐下,他們都是業(yè)內(nèi)的大拿,衣著文質(zhì)彬彬,但說出的話,卻是豬狗不如,“陳小姐,今天你的臺上的表現(xiàn)很好啊,要不加個微信?以后,可以多多指教啊……”
戴眼鏡的西裝男徐徐靠近她,大腿幾乎貼到她裙子。
溫辭臉色驟然一變,起身冷聲拒絕,“不方便。我有事兒先走了……”
卻被另一個金發(fā)男人按住肩膀坐下,“別這么應(yīng)急嗎,我們沒惡意的,就加個微信而已,我們很欣賞你,以后手里有什么資源,可以推薦給你……”
明晃晃的潛規(guī)則。
大概是慣犯了。
不然不會這么明目張膽。
肩膀上那只手就如同瘆人的毒蛇信子一般,在皮膚上游離,溫辭心里直作嘔。
但礙著場面。
沒辦法太激烈的抗拒,不然最后主辦方鬧得不好看。
“陳老師叫我,我得過去一趟?!?/p>
溫辭深呼了口氣,冷靜道。
聽到陳老師的名諱。
二人怔愣了瞬,但隨即便又肆無忌憚起來,按著溫辭的肩膀坐下,“沒事兒,陳老師現(xiàn)在正和主辦方的人在會客廳聊呢,不急這一會兒……”
“是啊,喝點(diǎn)酒。”
“……”
溫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(diǎn)。
掙扎間。
她余光忽然看到前方——
何書意被幾個醉醺醺的男人糾纏著。
突然。
后方傳來一記悶響。
陸聞州砰的一聲放下酒杯,朝何書意走了過去,那些男人看到陸聞州,都退避三舍,不敢再糾纏何書意。
“聞州哥,你來了……”
何書意小臉委屈,直接撲進(jìn)了陸聞州懷里。
男人安撫的摸了摸她腦袋,很是寵溺。
溫辭眼眸驀的被刺了下。
“美女,我們兄弟二人能給你的,雖然比不上陸總,但一定不會太差?!?/p>
男人手不老實(shí),往她身上探去……
溫辭臉色冷沉,沒心情跟他們耗下去,直截了當(dāng)一句,“滾?!?/p>
說罷。
她一把揮開了那杯被不知不覺下了藥的酒,起身就要離開。
“哎,別這么無情么……”男人抓住她胳膊,一把把她按了回去。
“?。∵磉磉怼?/p>
溫辭惶恐皺眉。
下一刻便被他捂住了嘴巴。
溫辭嗚咽掙扎,可奈何這個位置太偏,幾乎沒人注意這邊。
這次。
兩人沒再好言好語的憐惜她,金發(fā)男手指從她嬌嫩的臉頰劃過,感受手下滑膩的觸感,忍不住喟嘆了聲,直言不諱的說,“我們也不喜歡強(qiáng)迫人,你老實(shí)一點(diǎn),雖說你是陳老師的學(xué)生,但再德高望重又如何,這年頭,什么都得靠錢說話,我們兄弟手里有不少資源,你要是愿意,都可以介紹給你……”
溫辭絕望搖頭,抬腿去踹旁邊的花瓶,想讓周圍的人注意到這邊。
就在這時。
她看到陸聞州帶著何書意從她面前走過。
溫辭眼睛一亮,猛的抬腿,挪動了桌子。
男人聽到聲響,掀眸朝這邊看了一眼。
溫辭雙目通紅,這會兒幾乎沒有人來這邊,她心里清楚,如果陸聞州不幫她叫人,她有可能真的完蛋了……
這一刻。
她期盼著陸聞州至少有點(diǎn)同情心。
陸聞州對上她朦朧的雙眼,眼里微不可察的劃過一抹情緒,但轉(zhuǎn)瞬即逝,儼然沒有要幫的意思。
何書意挑眉看了她一眼,隨后挽著男人的手臂,驚訝道,“天哪,沒想到陳小姐背地里竟然這么玩……不敢相信……”
陸聞州眸色沉了沉,冷然離開。
何書意朝溫辭那邊彎唇一笑,故意說了句,“陳小姐以前就很愛玩,沒想到現(xiàn)在還是這樣啊……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。”
“放心,我會保密的!你們好好玩!”
說完。
她還不忘拉了一盞屏風(fēng)擋住他們,離開的時候,順手關(guān)上隔間的門。
這下。
這里徹底與外面切斷了聯(lián)系。
何書意站在門口,揚(yáng)唇一笑,想到一會兒溫辭會被人玩弄,心中的悶氣都散了不少,她哼笑了聲,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那兩個男人最好有點(diǎn)血性。
把溫辭玩爛。
讓她聲名狼藉。
聽到砰的一聲關(guān)門聲。
溫辭只覺得被人當(dāng)頭潑了桶涼水,渾身冷的厲害。
她拼命掙扎。
然而那兩個男人聽到何書意那些話后,明顯備受刺激,“溫小姐,沒想到你私底下那么???哈,那你剛剛裝什么?跟我們兄弟玩欲擒故縱呢?嗯?”
溫辭搖頭,眼淚模糊了雙眼,此刻,她被捂著嘴,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刺啦!
她裙擺被撕開。
雪白的皮膚暴露在外,隨著冷風(fēng)拂過,輕輕戰(zhàn)栗。
溫辭喉嚨里發(fā)出痛苦的哀叫。
那兩個男人看直了眼,伸手便要去觸碰,感受那銷魂蝕骨的滋味——
就在這時。
砰的一聲!
隔間的門被用力推開,重重的撞在墻上。
陸聞州走了進(jìn)來。
“陸總……”那兩個男人見狀,都嚇了一跳,溫辭也心驚,但她管不了陸聞州返回來干什么,趁著兩人愣神的功夫,拼命掙脫開他們。
眼見就要脫離。
卻又被金發(fā)男抓住后領(lǐng)拉了回去。
“啊……”溫辭喉口發(fā)出一聲痛呼,入眼,便對上陸聞州深邃的眸。
此刻。
他把她的落魄看在眼里,卻依舊無動于衷。
溫辭忍不住啜泣了聲,眼里罕見的多了分央求——
“陸聞州,幫幫我……”她喊道。
然而話未說完。
一道清亮的嗓音忽然從門口傳來,何書意踩著高跟鞋跑進(jìn)來,走到男人身前,擋住她,說道,“聞州哥,你不用為我報(bào)仇的,他們也沒怎么欺負(fù)我,走吧……”
說著。
她便攬著男人的手臂往出走。
男人卻是推開她,朝著后方的那一桌正喝酒的男人堆走去,拽住那個剛剛糾纏了何書意的男人,掄起拳頭往死里打!
“喜歡潛規(guī)則是嗎?”
“喜歡玩是嗎?”
“我讓你玩!”
“砰!”拳頭重重的砸在他腦袋上,瞬間就見了血。
“?。 ?/p>
男人慘叫。
霎時。
隔間里亂成了一鍋粥。
何書意嚇得臉都白了,可看著男人為了維護(hù)她揍那幾個男人,心里又感動的不像話。
她提步上前,用力抱住男人的腰身,“夠了聞州哥,你別打了,影響不好……”
然而男人卻是掙脫開她,單手拎起那個癱軟在地上的男人,攥拳猛揍。
“……”
看著這一幕幕。
溫辭如遭雷擊,渾身的血好似都漸漸冷卻。
原來。
他進(jìn)來是為了維護(hù)何書意啊,是為了給何書意出頭啊……
可笑她還以為,他有點(diǎn)同情心……
身旁的兩個男人看到不遠(yuǎn)處被打的頭破血流的男人,不禁打了寒顫,哪還有心思再糾纏溫辭,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,唯恐下一個被揍的就是他們。
溫辭待在原地,自虐一般看著陸聞州揍完那個男人后,帶著何書意離開,看到她難受的哭了,還是貼心的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,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么,大概是低哄的話吧。
“哈……”
溫辭苦笑了聲,她拿起一瓶未開封的酒瓶,打開后,猛灌了一口。
白酒辣嗓子。
溫辭難受的眼淚都出來了,思緒漸漸也變得虛幻游離——
她控制不住的想起有那么一個人。
曾經(jīng)為了她也不管不顧,這種為了她跟別人打架的事兒,他做過很多次,也傷了很多次,卻每次都是笑著對她說,“不疼,沒事?!?/p>
可后來。
卻做盡了傷她心的事兒……
“陸聞州,我怎么就跟你這種人在一起這么多年呢?”
溫辭懊悔搖頭。
眼里沒有愛意,只有無盡的惆悵……
……
外面。
何書意跟在陸聞州身后,手里攥著他給她的手帕,想起剛剛男人為她做的事兒,她心里跟裹了蜜似的甜。
“聞州哥,你受傷了,我?guī)湍阃奎c(diǎn)藥吧……”
她追上前。
“不用?!蹦腥死涞厮痪?,下巴朝會客廳一抬,“你們一會兒不是還要開會嗎,去吧?!?/p>
說罷。
他從她手里拿過那塊手帕,闊步離開。
“哎……”何書意下意識追了兩步,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,她不禁握了下空落落的掌心,手里空了,她的心仿佛也空了。
何書意委屈的咬了咬下唇,跺了下腳。
……
這邊。
陸聞州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,順手把那塊染了何書意身上氣息的手帕扔進(jìn)了垃圾桶。
“先生,您需要香檳嗎?”服務(wù)員問。
“謝謝?!?/p>
陸聞州矜持頷首,伸手拿了一杯,喝了一口,不知道是因?yàn)楹鹊奶?,還是怎么,腦袋忽然就暈的厲害。
他頭疼的按了按眉心,閉眼靠在椅靠上,腦袋里剛剛那些畫面又一股腦涌現(xiàn)出來——
陳眠雙眼含淚的看著他。
“小辭……”他下意識呢喃,心口驀的就抽疼了下。
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得了失心瘋。
想溫辭想瘋了,所以剛剛明明可以不管陳眠,可后來又因?yàn)橥坏羲聪蛩麜r央求的眼神跟溫辭太像,又折返了回去……
溫辭的眼睛很漂亮。
被欺負(fù)了的時候,那雙眼睛霧蒙蒙的,好像會說話一樣,讓人想把她抱進(jìn)懷里安慰。
曾經(jīng)。
她受了委屈,一定會向他傾訴。
每次。
他都忍不住摩挲她泛紅的眼尾,那兒,有種致命的誘惑感。
可后來。
也就是近幾個月。
她好像再沒像以前那樣對他傾訴過了,話都很少……
“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我真的錯了……”他知道,這一切都是她的錯。
忽然的。
他手上覆上一只溫軟的手。
陸聞州以為是溫辭,便下意識握住,放在臉上,親昵又眷戀的喚,“小辭……你回來了……對不起……你原諒我好不好……”
“我真的……”他喉嚨發(fā)出一聲哽咽,“好想你……”
聽到某個字眼。
何書意臉上的笑容驀的僵住,臉色一寸寸慘白了下去。
她克制的咬住內(nèi)唇,苦澀看了眼被扔進(jìn)垃圾桶里的手帕,頓時心痛如刀絞。
他就這么嫌棄她嗎?
何書意委屈的想哭,眼睛紅的厲害。
溫辭,真是陰魂不散。
剛剛,她還以為陸聞州是為了她才跟那些人打架的。
是她想多了……
他是想起了溫辭,才意氣用事的……
何書意嫉妒的紅了眼,看著面俊朗的男人,她抿唇,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,忽然傾身靠近他——
……
溫辭淺喝了兩杯酒,又坐在椅子上平靜了好一會兒,才起身離開隔間,臨走前,跟老師們打了招呼。
走到走廊。
周圍空空蕩蕩的,只有她一個人,一股巨大的落寞忽然涌上心頭。
溫辭深吸了口氣才勉強(qiáng)壓下胸口的郁悶,提線木偶一般亦步亦趨的往前走。
“聞州哥,你壓著我了……”
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。
嬌軟而嫵媚。
溫辭腳步一頓,僵硬側(cè)首。
入眼。
看到后面兩道糾纏的身形,她眼睛忽然就被狠狠刺了下,生疼。
只見——
何書意正攙扶著醉酒的陸聞州緩慢的往前走。
兩人的身體嚴(yán)絲合縫的貼在一起。
要多親密有多親密。
陸聞州不老實(shí),指腹眷戀的輕蹭她的臉頰,目光深深的盯著她,那么溫柔,嘴里呢喃著什么……
何書意臉頰通紅,“聞州哥,馬上就到房間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溫辭僵在原地,驀然間,像是被人當(dāng)頭淋了一盆冰水,從頭到腳都冷的厲害。
她蒼白的抿著唇瓣,垂在身側(cè)的手攥的青白。
眼見陸聞州掐著何書意的唇瓣要吻上去——
她才如夢初醒一般,倉皇回頭,胸口因?yàn)楸瘧崉×移鸱?,她再不想看下去,提著千斤般重的雙腿,僵硬的往前走……
剛走一步。
身后忽然發(fā)出一聲悶響,隨之便是女人嬌軟的輕哼聲……
那一刻。
溫辭雙腿灌了鉛似的,猛的僵住,她紅著眼死死盯著地上映著的兩人的身形——
陸聞州正把何書意壓在墻上。
低頭埋在她脖頸間。
那么親密。
他已經(jīng)急不可耐到等進(jìn)了房間再開始……
溫辭艱澀閉眼,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,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,虛虛晃晃……
說陸聞州喝醉了,她是不相信的。
創(chuàng)業(yè)那幾年,陸聞州應(yīng)酬的時候,紅白不忌,兩瓶白的下肚都不會醉,今天晚上那點(diǎn)酒,又算得了什么?
他約莫是想跟何書意在一塊,裝的。
其實(shí)以前,他惹她生氣了,也會打著醉酒的幌子哄她開心……
可后來。
別說她生氣了,她只要不死,他連家?guī)缀醵疾粫亍?/p>
如今倒是對何書意費(fèi)心費(fèi)力。
溫辭悲戚搖頭,逼迫自己忽視剛剛的一切,不想再想下去,提步往前走。
他們愛如何便如何。
她管不著。
也沒資格管……
輕呼了口氣,溫辭松開緊攥的掌心,翻開包拿出手機(jī)打車,一邊轉(zhuǎn)身繞過拐角。
卻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人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