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梁秘書。
看到溫辭憔悴蒼白的模樣,梁秘書眸光閃爍了下,有點擔心,“夫人,您沒事兒吧?需不需要我?guī)闳メt(yī)院?”
溫辭苦澀搖了搖頭,“沒事,就是昨天著涼了,有點感冒……你,有什么事兒嗎?”
梁秘書聞言不疑有他,把右手提著的禮盒遞給她,笑著說,“陸總讓我給您送過來,他讓您一會兒穿著它去一趟一中……”
一中?
去一中干什么?
溫辭怔愣了下,一時間,鋪天蓋地的回憶涌現(xiàn)在腦海里,砸得她心頭酸漲。
她攥了攥掌心。
梁秘書說,“陸總昨晚就開始準備,今天一大早就過去了,給您準備一場驚喜,”多余的話梁秘書也不好再多說,“陸總應(yīng)該給您發(fā)消息了……您沒看到嗎?”
昨晚?
他不是去陪何書意去了嗎?
溫辭眸光顫了下,下意識打開手機看了一眼。
果然,陸聞州早上五點就給她發(fā)了消息——
陸聞州:【寶貝,九點梁秘書會過去給你送東西,你收拾好后,來一趟一中?!?/p>
【早餐我放在保溫箱里了,熱一下就可以吃。吃完再過來,不著急。】
【……】
溫辭心口微悸了下,倏然想起男人昨天晚上跟她說,今天要給她準備一場驚喜。
梁秘書說,“夫人,我在樓下等您,一會兒送您過去?!?/p>
溫辭眸色晦暗,攥緊手里的手提袋,淡聲說,“不用了,你回去吧,我一會兒自己過去?!?/p>
聞言,梁秘書也不好再說什么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溫辭心思深沉,提步回到家里。
其實陸聞州不說,她也猜到他要給她送戒指……
彌補嗎?
溫辭抬手看了眼自己空落落的無名指,心里自嘲一笑。
走進廚房,果然看到保溫箱里男人準備的早餐,還是溫熱的,可見是不久前剛做好的,廚具也明顯動過,能想象到男人在這兒忙碌的身影。
陸聞州昨晚回來了……
溫辭心頭泛酸,
回來了又怎樣?沒夜不歸宿又如何?改變不了他出軌的事實。
溫辭深呼了口氣,才勉強壓下胸口那股憋悶,提著禮盒去了樓上。
不出她所料,禮盒里是一件衣服,C家的最新款,七位數(shù)的高定。
溫辭最喜歡這個牌子的衣服。
陸聞州懂她的喜好,一出新品,不論價格多少,都會給她買下。
圈子里的富太太羨慕的不得了,調(diào)侃她,找了個好老公,不像別的男人,根本舍不得給女人花這么多錢買衣服首飾。
當時她心里裹了蜜似的甜。
如今,看著面前這身最新款的裙子,她無論如何都感受不到當初那份欣喜,只覺得悲戚。
衣服每季都會換新。
人心也是。
溫辭苦澀笑笑,最后還是穿上了衣服,簡單畫了一個妝,去了一中。
不是圖陸聞州那場驚喜、那枚可笑的戒指。
只是想在離開前,去一中看看……
畢竟,那是她的青春啊。
中途,陸聞州發(fā)消息過來:【小辭,我在體育場等你?!?/p>
看到體育場這三個字眼。
溫辭眸光輕顫了下,眼眶不自覺泛起了酸,熟悉的記憶洪水猛獸般涌現(xiàn)而來。
高二下半學(xué)期,陸聞州那場盛大的告白,就是在體育場。
玫瑰,煙花……
少年的愛滾燙又熱烈。
“聽說你大學(xué)要考京大,我會努力追上你的……”不善言辭的他,不會說太多甜言蜜語,但這份真心和保證,卻又比任何甜言蜜語都要動人。
兩張相同的錄取通知書,比成千上萬張?zhí)鹈鄣牧奶煊涗浺孔V。
而后來他也確實做到了。
溫辭到現(xiàn)在都記得很清楚,當時全校的人都瘋傳陸聞州為愛改變,下課籃球也不打了,也不出去玩了,每天跟中了邪似的瘋學(xué)。
朋友笑他:沒有必要委屈自己,追不上換一個算了。
陸聞州格外嚴肅,沒理那些人,跑來找她解釋,他是認真的。
思緒拉回。
溫辭不知不覺紅了眼眶,
現(xiàn)在想來,少年時期的承諾,也不可信。
愛一時不難,比如那時候的陸聞州。
愛一世很難,比如現(xiàn)在的陸聞州。
溫辭自嘲一笑,閉眼緩了緩,才下車離開,繞著小道去的體育場,沒走大路。
五百米的距離,她走了十分鐘,
猶猶豫豫的走到體育場門口,心里像是壓了塊石頭似的悶,手心都出汗了,這種感覺可真煎熬。
溫辭深呼了口氣,才邁步走進去。
可眼前的一幕卻讓她如墜冰窟,被點了穴似的,僵在那兒……
只見不遠處,
數(shù)以萬朵弗洛伊德玫瑰圍繞的中心,
陸聞州單膝跪在女人面前,深情又溫柔,為她帶上戒指。
那個女人赫然是何書意。
兩人還真是般配。
事業(yè)有成的男人,青春靚麗的女人。
怎么看怎么養(yǎng)眼。
溫辭眼睛紅的要命,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何書意身上的衣服跟她的一模一樣!
一時間,屈辱,憤懣……在胸腔里橫沖直撞!
而這個曾經(jīng)讓她滿心歡喜的體育場,此刻仿佛成了屠宰她的刑場!
溫辭眼睜睜看著陸聞州低頭吻住何書意,那么深情,那么溫柔繾綣,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她喉嚨哽咽了下,難堪的轉(zhuǎn)身離開……
她一路跑出學(xué)校。
路上,聽到有幾個學(xué)生感慨——
“聽說陸學(xué)長和他女朋友回學(xué)校了!”
“真的???我們快去看看,她們兩人當初可是咱們一中的佳話呢,最后還都考上了京大!陸總高中那會兒就是出了名的寵妻狂魔……”
“……”
溫辭聽著,喉嚨一哽,眼淚當即就落下來了。
如果是以前的她聽到的這些話,絕對能開心一整天。
如今,只剩下了心酸……
離開學(xué)校。
溫辭一個人渾渾噩噩走在路上,最后竟然走到了小吃街的餛飩店。
當年,她和陸聞州常來這兒吃飯。
老板娘剛好出來,看到她,驚訝的眼睛都亮了,“姑娘,好久沒來了,今天有空過來啊……”
溫辭怔了下,有點苦澀笑了笑,最后捱不住老板的熱情,走進餛飩店,“正好路過這兒,想嘗一嘗您做的餛飩,就過來了……”
“哈哈,是嗎?”老板娘說著不禁往后看一眼,狐疑,“哎?怎么沒看到你家那位?”
溫辭神色微滯,眼里一劃而過的痛色。
以前,她都是和陸聞州來這兒的……
“他……”他現(xiàn)在在陪他的情人,哪有時間陪她?
溫辭喉嚨苦澀,滿腦子都是男人單膝下跪給何書意戴戒指的場面。
她垂眸,澀聲說,“他忙……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
老板娘不疑有他,幫她擦好桌子后,吆喝后面做飯的男人做餐。
“姑娘都瘦了,最近很忙吧,人憔悴了好多,在忙也得好好吃飯啊?!?/p>
店里沒什么人,老板娘把做好的餛飩放在桌上后,有些心疼的提了一嘴。
“我記得你以前可開朗了,別被這些瑣事兒圈住了?!?/p>
“……”
驀的,溫辭心里疼了下,眼睛被熱氣熏的難受,淚水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,掉進餛飩碗里。
是啊,她以前那么愛笑的一個人,如今成了這副模樣。
連許久沒見的餛飩店老板娘都發(fā)現(xiàn)了,
陸聞州看不見,看不見心愛的人的一顆真心都疼壞了,看不見她因為他滿身的驕傲被磋磨不成樣子……
溫辭苦笑了下,含著淚吃完了那碗餛飩。
還是以前那個味,
價格也如出一轍。
可她一嘗就知道餡小了,不比幾年前了。
就跟她和陸聞州的感情一樣,不像從前了。
嘀嘀嘀!
桌上的手機震了震。
溫辭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消息,瞳仁驟縮。
何書意:【裙子是贗品,人也是聞州哥不要的劣質(zhì)品!】
溫辭眼神都恍惚了一下,腦海里第一個想法是不可能!
怎么會呢?
陸聞州不可能連這種事兒都騙她!
溫辭顫抖著手去看裙子里的牌子,這個牌子的衣服她買過很多,多少認得出贗品和真貨。
她紅著眼看了一遍又一遍……
最后還是不得不承認那個事實。
裙子就是贗品!
溫辭那顆心像是被扔進油鍋里炸,又被人扔在地上踩踏,疼的要命。
何書意又發(fā)來消息:【溫辭,你認清點事實吧!別自欺欺人了,聞州哥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他了!他不愛你,你明白嗎?】
溫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這條消息的,只覺得心酸的吐苦水。
是?。?/p>
陸聞州不是當年那個陸聞州了。
他現(xiàn)在是陸總,陸先生……
溫辭苦笑了下,看著面前這碗餛飩,眼眶發(fā)紅。
二十二歲初創(chuàng)業(yè)的陸聞州一窮二白,那時候,他們睡在月租五百的出租屋里,一碗餛飩對他們來說是奢侈。
二十六歲的陸聞州,事業(yè)有成,一碗餛飩他當然看不上……同樣,也不會再看上她。
溫辭面色痛苦,咬唇苦笑了下。
這時,餛飩店門簾被掀開,走進來一個人。
溫辭下意識抬眸,看到來人,錯愕又驚訝。
……
與此同時。
體育場這邊,就是另一番景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