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辭從張老師那兒離開已經(jīng)是二十分鐘之后了。
她把文件放在兜里,搭電梯下樓。
不成想。
剛穿過長廊,就碰到了靠在墻上,痛苦啜泣的何書意。
要多狼狽有多狼狽。
跟平常那個驕傲自滿的何書意大相徑庭。
也是稀奇了。
溫辭腳步一頓,心中呵笑了聲,準備從另一個出口離開。
卻猝不及防的。
她的目光和何書意在空中交匯。
一時間,周圍空氣仿佛都凝滯了。
何書意面色僵硬,錯愕又難堪,慢半拍的擦去眼眶的潮濕。
溫辭淡淡抿唇,一秒鐘都不想多待,片刻不停的離開。
“溫辭!”
身后忽然傳來一聲低斥。
何書意眼睛猩紅,怒不可遏的走過來攔住她,恨聲質(zhì)問,“你都看到了吧?”
溫辭皺了皺眉,冷冷看向她,笑,“看到什么?你在哪兒哭?還是,你崩潰的那模樣啊,嘖,真是稀奇呢,如果暴露出去,絕對能讓你火一把!”
說完,她眸色驟冷,一把推開她,闊步離開。
何書意盯著她的背影,目眥欲裂,肩膀克制不住的發(fā)抖。
終于,她忍無可忍沖過去,拽住溫辭。
溫辭猝不及防,險些摔倒在地上,疼的痛呼。
只聽她切齒道,“讓我難堪?呵,也不看看你有沒有那個資格!在那之前,聞州哥會為我解決所有麻煩!你能得逞嗎?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?”
沒資格。
輕飄飄三個字。
卻壓的溫辭喘不過氣。
但這確實是事實,何書意有陸聞州護著,她怎么有本事、有資格,讓何書意難看?。?/p>
溫辭深呼了口氣,蒼白抿唇,用力攥緊包帶。
她抬眼看著面前趾高氣昂的何書意,實屬沒心情跟她翻來覆去的吵,跌份,“隨你的便。你們最好鎖死了。不然,又要禍害別人了?!?/p>
何書意臉色一僵,一股無名火騰的就燒了起來。
她最厭惡的,就是溫辭這副淡如水的性格,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。
“溫經(jīng)理這話是不在意,還是沒本事???”
溫辭脊背一僵。
何書意挑眉輕笑,傾身湊近她,低低的說,“那會兒在換衣室的時候,我跟聞州哥在一起,你跟個小三兒似的,在隔間偷聽,沒敢出去質(zhì)問。不是沒本事,是什么?”
隨著話音落下。
溫辭腦中那個名為驕傲的東西仿佛也輕輕碎裂了。
被人踩在地上踐踏。
溫辭眼睛猩紅,脊背僵硬的顫抖。
可喉嚨卻像是被棉花堵住一般,遲遲說不出一句回懟的話。
因為這是事實!
她確實沒勇氣出去質(zhì)問。
不想自取其辱。
何書意盯著她那雙痛苦的眼睛,愉悅勾起唇角,“怎么不說話了?你可要撐住啊,我這兒還有一個真相要告訴你呢?!?/p>
溫辭太陽穴突的一跳,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只聽何書意說,“你設計的那件珠寶,被聞州扔進了垃圾桶,白費你一番心思了。他只要我的,剛剛在拍賣會上捧你,不過是為了維護面子罷了。不然,你會摔的更慘!”
扔進了垃圾桶……
轟!
溫辭就像是被人當頭打的一棒子,人是清醒的,意識卻早已迷失。
恍惚間。
她不自覺想起,那年陸聞州過生日,她親手給他做了一個小蛋糕。
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芝麻蛋糕,連像樣的裝飾都沒有。
可男人卻像是得到了什么寶貝似的,不舍得吃,小心翼翼的放在冰箱里保存著。
幾個星期后,她偶然發(fā)現(xiàn)蛋糕在冰箱里都快放壞了,依舊絲毫未動,扔都沒舍得扔……
如今,他卻毫不留情的把她精心設計的寶貝,扔進了垃圾桶里。
為了不讓何書意吃醋嗎?
溫辭蒼白咬著內(nèi)唇,喉嚨苦澀的發(fā)緊。
從沒那一刻讓她覺得,自己這十年的愛,竟如此不堪。
連情人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……
何書意看著溫辭臉色一寸寸慘白,看著她蔓延痛苦的模樣,撲哧一笑,心里也沒那么悶了。
“怎么,承受不住了?你可得堅強一點,不然,我以后會少很多趣味的……”
說完,何書意勾唇一笑,轉(zhuǎn)身欲要離開。
“這么熱鬧呢?”
這時,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了過來。
何書意面色一滯,循聲看過去,目光緊了緊。
孫楠抱著一只小博美走了過來,冷冷睨了眼何書意,隨后看向溫辭,“沒事吧。”
溫辭強撐著精神,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,搖了搖頭。
只不過,在看到她懷里的那只小博美時,不禁訝異,“這個項鏈……”
那項鏈正是何書意在設計的那一條。
不是被陸聞州帶走了嗎?
怎么在狗脖子上戴著。
溫辭細眉微蹙,疑惑了瞬。
何書意臉色鐵青,難堪極了,早從一開始她就注意到了……
她咬著牙,勉強一笑,找補道,“這條項鏈確實跟我設計的那條很像,但總歸是不一樣的。孫總眼光真好,給寵物挑的項鏈很好看?!?/p>
孫楠輕笑了聲,看都沒看她一眼,撫摸著懷里的小博美。
“何小姐忘性真大,自己設計的作品,自己都不認識了?你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啊。也不知道你這樣的人怎么晉級的,真是林子大了,什么鳥都有?!?/p>
“這種項鏈,也就當狗鏈正好?!?/p>
孫楠冷睨她一眼。
言下之意,就是罵蠢,根本不配站在那個臺上。
不及溫辭半分。
何書意臉色刷白,難堪的咬著唇瓣,恨的要命。
她何書意不算大富大貴,但也活的風光。
孫楠卻把她設計的項鏈掛在狗脖子上,當眾打她的臉!
她捏緊拳頭,“孫總,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些?你是不是忘了,剛剛盧先生為了斥資一個億呢!”
這話明晃晃的是在威脅孫楠。
讓她注意一點。
“過分?”孫楠眸色驟冷,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冷眸看向她,“整個孫氏集團都是我的,過分怎么了?”
“把項鏈掛在狗脖子上夠給你面子了。”
“只要我樂意……”她瞇眸,步步逼近她,按著她的肩膀,倏的用力,“讓你在京市活不下去都行?!?/p>
這話簡直把何書意的尊嚴按在地上磨。
“啊……”
何書意臉色一白,直接被推倒在地上,好不狼狽。
“滾,別臟了我古董行,愛去找什么盧先生,大可去找,我等著。”
孫楠冷哼了聲,轉(zhuǎn)身走向溫辭,揚眉一笑,拉著她離開。
溫辭忍俊不禁,看到何書意這副狼狽模樣,心里蠻爽的。
她不由自主的想。
如果她心里對陸聞州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感情。
該多好。
任何人都不會傷到她。
溫辭苦澀抿唇,看向前方。
她慶幸,那一天,就快到了……
……
何書意撐著地面起身,灰敗的像只老鼠,狠狠盯著溫辭和孫楠的背影,氣的身體都在發(fā)抖。
這時,包里的手機響了起來。
“書意,都安排好了,就差你一句話了?!?/p>
“好?!焙螘饽抗怅庺瑁斑@次,我要溫辭萬劫不復!”
走著瞧吧!
“另外,現(xiàn)在再幫我辦件事……對,就現(xiàn)在!”
何書意最后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