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——
小涼亭外面的石階上,傅寒聲和女人一下一上的站著,女人穿著一身天青色旗袍,身段窈窕,頭發(fā)挽成鬢,舉手投足都顯露著溫婉大方,那臉上的笑更是明媚,看一眼,就讓人不自禁心生喜歡。
溫辭眨了眨酸漲的眼眶,不禁聯(lián)想起自己。
她自卑,性格古板,不會討人歡心。
不會有人喜歡這樣的吧?
“想吃?”
傅寒聲聽到女人的話,抬眸看向她,聲音聽得出來的打趣味。
這在一向冷淡的傅寒聲身上,可不多見。
女人手背在身后,同他對視時,抿唇一笑,“這可不是我說的,你想摘給我吃,那就摘吧!”
說著。
自己都忍不住失笑,卻還是傲嬌挑眉看著他。
不遠處。
溫辭看著兩人宛若情侶一般親昵搭話,面露痛苦,她頭一次控制不住的想走過去,向那個女人宣示主權(quán),傅寒聲是她的。
尤其是聽到女人那句話時,她腦袋里下意識便浮出答案——
傅寒聲不會同意的。
然而下一刻。
她就被狠狠打臉了。
“中毒了我可不管?!备岛曒p哼了聲,嘴上這么說,動作卻很誠實,轉(zhuǎn)身去后面開得正盛的櫻桃樹上,給女人摘櫻桃。
“我才不信呢?!迸藡舌痢?/p>
“……”
看到這一幕,溫辭臉色刷的就白了下去,明明夜風涼爽,她卻覺得面前像是裹了層棉被似的,悶悶熱熱。
她苦澀吞咽了下喉嚨。
眨眼間的功夫。
她就看到傅寒聲已經(jīng)摘了幾顆櫻桃折返回來——
見女人要坐在涼亭里的石凳上,他溫聲制止,“晚上涼,別坐那兒?!?/p>
女人啊了聲,環(huán)顧四周,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其他能坐的地方,于是落寞皺眉,看向正朝她走來傅寒聲,“那坐哪兒?我想休息一會,穿著高跟鞋不舒服,走累了。”
傅寒聲看了她一眼,對上女人撒嬌的那抹笑時,眼里的冷淡都化成了縱容。
他似是嘆了口氣,把櫻桃遞給她,隨后脫下西裝外套,給她墊在石凳上,低道,“坐吧?!?/p>
女人眉開眼笑,走近他,“傅寒聲,你怎么這么好……”
“……”
兩人距離拉近。
溫辭眼眸輕顫,終于看不下去,狼狽轉(zhuǎn)過身,可他們貼近的那一幕就跟烙在她腦海里似的,怎么都散不去。
“傅寒聲……”
她苦澀呢喃,垂在身側(cè)的手痛苦的抓緊,指尖幾乎要陷進肉里,可她依舊跟感覺不到痛似的。
心中思緒紛亂。
她克制不住的想起以前傅寒聲也是這樣溫柔的對她。
無微不至。
跟他在一塊,她幾乎什么都不需要做,因為他會做好一切……
她以為這是獨一無二的。
如今。
他卻把這些偏愛都給了另一個女人。
就如同一記重錘,狠狠砸碎了她心里那點可憐可笑的幻想。
溫辭忍不住紅了眼,她輕舒著氣,之后用力擦了一把眼眶,提步離開。
這時,風起了。
卷起一陣涼意。
打在臉上,冰涼一片。
冷意把她的理智稍稍拉回,她這才清醒了幾分——
從一開始,她就是下位者,卻在這段感情里,享受了太多太多的好處……
如今。
她又有什么資格控訴傅寒聲?
而且捫心自問。
那個女人看起來真的挺好的……
起碼,比她好。
溫辭喉嚨發(fā)出聲細細的哽咽,她再三定神,才掐斷了那些折磨她的思緒,提著發(fā)冷發(fā)僵的雙腿,往前走。
她沒再回頭。
所以也沒看到身后那道緊追著她的目光……
“女朋友?”女人尋著傅寒聲的目光,見他出神望著不遠處那道走遠的纖影,狐疑問他。
傅寒聲恍惚回神,最后看了一眼溫辭離開的身影,心里琢磨了遍‘女朋友’這三個字,不禁嘲弄一笑,沒回答。
或者說,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
因為他好像從來沒聽溫辭承認過。
一直以來,好像都是他自以為是……自作多情。
想著。
傅寒聲胸腔里那股燥郁愈發(fā)強烈,他皺眉松了松領口的溫莎結(jié),逼迫自己別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。
女人慵懶的撐著下巴,眼眸一瞬不瞬的打量著他,把他焦躁的神色盡數(shù)收入眼底,不禁失笑,“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為誰傷神呢?!?/p>
傅寒聲冷眸看了她一眼。
女人挑眉,全當沒看到,自顧自說著,“剛剛你跟我在一塊的時候,我就看出你一直在走神,喏,你看你給我摘的櫻桃是什么……”
女人好笑的把櫻桃攤在桌子上,只見那幾顆圓滾滾的櫻桃,都是壞的,一打眼就能看出果肉上的傷,傅寒聲卻沒看到。
“走什么神呢你?”女人打趣。
傅寒聲沉眸,不動聲色的把那幾顆壞櫻桃扔進垃圾桶里,沒說話。
女主環(huán)著手臂,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心思,“你剛剛跟我在一塊,故意讓人姑娘誤會的吧?呵,我告訴你,把人氣跑了,以后可別后悔?!?/p>
誤會?
她會誤會?
傅寒聲苦澀扯了扯唇角,腦海里想的是,剛剛在茶室里,她跟陸聞州親密的抱在一起……
他喉結(jié)上下滾動,眼眸恍惚的看著不遠處溫辭離開的那一角,自嘲掀唇,啞道,“她根本不在意。”
她要是在意,剛剛為什么不過來找他?
她要是在意,會任由他跟別的女人在一塊,不管不顧?
“嗯?”
女人訝異,可看著傅寒聲失魂落魄的模樣,她到嘴的話也不敢說出來……
“沒什么。”
傅寒聲喉腔里苦澀彌漫,他盯著那一處,控制不住的紅了眼。
他想把她介紹給朋友認識,帶她回家。
而事實卻是,他連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。
她究竟是有顧慮,還是別的原因啊……
如今想想。
大概是后者。
傅寒聲斂息,狼狽收回視線,自嘲一般,在心中呢喃,“溫辭,一直以來,我對你來說,都是備胎嗎?”
想用的時候拉出來用一用。
沒用的時候。
就毫不留情的割舍。
……
這邊。
溫辭小臉蒼白,仿佛生了一場重病,渾渾噩噩的離開了小花園,正漫無目的往前走。
她不知道該去哪兒,也不知道該做什么。
心不在焉,滿腦子想的都是傅寒聲,心臟像是被剜了一塊肉似的,痛不欲生。
上一次這么難受。
是在陸聞州兩周沒回家的時候,她一個人狼狽的窩在沙發(fā)里,聽著被他掛斷的機械音,借酒消愁,那會兒是晚上十二點多,她收到了一條短信,是張照片,拍攝的人對著正朝著浴室走去的陸聞州拍的,照片下覆著文字:【他累了,姐姐別打電話打擾他了?!?/p>
那一刻。
萬念俱灰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痛苦,她最先反應是這張圖片是P的,于是抱著那微乎其微的希望,一遍遍的給陸聞州打電話。
沒有打通。
等來的是一張照片。
這次,拍攝的人發(fā)了一張陸聞州的正臉照,男人笑著看懷里的人,眼里藏不住的寵溺。
她手顫的幾乎要握不住手機,木訥的盯著那張照片,下意識想的竟然是:真是抱歉,打擾了他的夜生活。
之后,她再沒自取其辱的打電話了,渾渾噩噩躺在沙發(fā)上,就那樣睡了一夜,夢里發(fā)著高燒,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那晚什么心情?
大概就像是溺水的人,苦苦掙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