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Joe澀聲應下,他猜不透傅寒聲的心思,心口惴惴不安。
溫辭也疑惑,抬眸看了傅寒聲一眼。
傅寒聲欲笑不笑,冷聲吩咐他,“把合同拿上來,現(xiàn)在就簽字,我想一個小項目,我還是有資格做主的?!?/p>
聞言。
溫辭大腦甚至空白了一秒,訝異又驚喜地望著他。
Joe同樣怔愣了幾秒,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這些年,傅寒聲從未為誰開過先例,插手珠寶公司的事兒,哪怕傅家人想要走后門訂購珍稀寶石,傅寒聲都沒有允許,一視同仁。
如今,卻為了一個小小的設計師破例。
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?
越想。
Joe越是后怕。
此刻,他萬分慶幸自己剛剛沒有得罪溫辭,吞咽了下干巴巴的喉嚨,忙應下,“好,我現(xiàn)在就去拿!”
說罷。
便忙不迭離開了包廂去取合同。
短短兩分鐘就折返了回來。
他氣喘吁吁的簽上自己的名字,隨后把合同和簽字筆遞給溫辭,恭敬道,“陳小姐,您簽字吧?!?/p>
都用上‘您’‘陳小姐’了。
而不是剛剛趾高氣昂的罵她‘賤人’。
多諷刺。
溫辭看著他這副惺惺作態(tài)的嘴臉,心中就一陣厭惡。
但她確實不想再跟他因為合同的事兒,有什么牽扯了。
于是就接過那份合同,簽上自己的名字。
全程一言未發(fā)。
只有Joe在一旁堆著笑臉奉承,“陳小姐能力卓越,相信這個寶石在你的設計下一定能大放異彩?!?/p>
“……”
溫辭懶得聽他吹噓,簽完合同后,遞給他,冷聲說了句,“Joe,話說的漂亮不如事兒做的漂亮?!?/p>
聞言。
Joe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,難堪的厲害。
但頂著她身后傅寒聲冷厲的視線,他硬是一句回懟的話都不敢說。
“好,我記住了。”
Joe干笑應下,伸手去合同。
被被溫辭按住,Joe一頓,錯愕抬眸,直直的撞進她諷刺的冷眸里,溫辭欲笑不笑的低聲譏誚了句,“Joe,面具戴久了,別以為真就是你的臉了,小心被人撕破啊。”
她一臉無辜。
Joe難堪抿唇,被說的顏面無存,胸口憋著一團火,卻不得不應下,“謹記教誨?!?/p>
溫辭扯了扯唇角,松開了手。
身后,傅寒聲看著她的眼神里,滿是縱容。
而一旁。
合作方遠遠看著這一幕,心中不禁驚訝,因為這女人的語氣跟傅寒聲真的挺像的……
傅寒聲跟人談判的時候。
就是這樣。
句句珠璣,讓人毫無還手的余地。
這邊。
Joe隱忍的握著合同,弱弱看了傅寒聲一眼,“傅總,我先去處理工作了,你們繼續(xù)談。”
傅寒聲冷眸看了他一眼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Joe蒼白抿唇,拿著合同,低頭灰溜溜轉(zhuǎn)身離開包廂。
關上門那一刻。
他面色驟然陰沉下去,猛的揮手,把文件狠狠甩在了地上,又覺得不解氣,用力踩了幾腳,嘴里臟話不斷,“賤人,敢那樣諷刺我,真以為靠著傅寒聲,就有恃無恐嗎!不過就是個陪睡的Ji??!興許人家過幾天就把你甩了??!”
“你給我等著??!”
他在商場平步青云了十幾年,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女人擺臉色。
這口惡氣,他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!
“你給我等著,你給我等著……”Joe氣得咬牙切齒。
突然。
身旁忽然閃來一道黑影。
Joe一怔,心中煩躁,正要呵責。
卻忽然被人捂住口鼻,一團白布被硬生生塞進了嘴巴里。
“?。?!”
緊接著。
一個黑色麻袋當頭落下。
眼前倏然變暗。
身體也被人騰空抬起。
踉踉蹌蹌的一路被抬著離開……
Joe哪見過這種陣仗,嚇得慘叫連連,“啊啊?。?!唔唔??!”
沒有人管他。
換來的是保鏢重重的一腳,“安分點!”
Joe被踹的倒吸口涼氣,難受的弓下身,再也沒有喊叫的力氣……
很快。
他被人扔在了地上,黑色麻袋被掀開,嘴里的白布團也被扯出來。
這兒是酒樓的垃圾池。
周圍一片惡臭。
Joe干嘔了好一會,強忍著惡心。
“我……”
求助的話還沒說出口。
就被迎面而來的一拳打的摔回了原地。
隨之而來的,是更猛烈的踢打。
Joe橫著手臂護著腦袋,嘶啞著聲音喊救命。
突的。
他的手臂被人按住,狠狠壓在地上,緊接著,一塊巨石快準狠的落下,直直砸中他的肘關節(jié)。
“?。?!”
Joe痛苦慘叫,面部猙獰漲紅,隨之響起的,是他肘關節(jié)斷裂的聲音。
痛感隨著骨裂處很快遍布全身。
Joe身體不住的顫栗,如同一塊破布,癱倒在地上……
保鏢完成任務,冷冷丟下句,“下次再不安分,就不是這么簡單了?!?/p>
說罷。
他像拎一個畜生似的,拽起他肩膀,猛的使力,把他扔進了垃圾堆里,隨后轉(zhuǎn)身離開,重重闔上垃圾池的門。
周圍的惡臭彌漫,Joe衣服上也沾滿了臭氣,尤其身上還疼的要命,他嘶喊著人來救他,卻根本無濟于事。
沒有人來救他!
Joe雙目猩紅,迷蒙間,他腦袋里不受控制的浮現(xiàn)出那人的話——
“下次再不安分,就不是這么簡單了?!?/p>
“……”
下次?
難道是因為陳眠?
陳眠……
Joe狠狠咬牙。
……
這邊。
Joe離開后,溫辭終于舒了口氣,想起他剛剛一臉菜色的模樣,她胸口都舒暢了許多。
更開心的是。
合同簽下來了!
她愉悅的彎了彎唇。
可一轉(zhuǎn)身。
看到站在身后、正垂眸戲謔看著她的傅寒聲,以及不遠處坐在椅子上,一臉錯愕的合作方時。
她頓時一窘,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她吞咽了下喉嚨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解釋,“我……”
“我一會兒還有個會,就先走了。”合作方十分識趣的把合同放回公文包里,歉聲對傅寒聲說,“抱歉傅總,接下來的事兒,我們下次約時間再談吧……”
“……”
聽到這冠冕堂皇的理由。
溫辭心虛的漲紅了臉,弱弱低下頭。
傅寒聲古井無波,矜持點頭,“麻煩了?!?/p>
合作方搖頭,提著公文包快步離開。
門一開一合。
傅寒聲垂眸看著身前羞窘低頭、跟只鵪鶉似的姑娘,忍俊不禁,指腹挑起她的下巴,“人走了,別低著頭了?!?/p>
溫辭臉頰一熱,拍開他的手臂,下意識便要往前走,卻不小心牽扯到了腳踝上的傷口,她當即疼的嘶了聲,細眉皺成了一團。
“啊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傅寒聲頓時緊張起來,逗她的心思通通被拋諸腦后。
注意到她疼得抬起的右腳時。
他眸色一暗,眼底一劃而過的陰翳。
隨后,他長臂圈住她的細腰,一個打橫,把人抱進懷里,朝著不遠處的沙發(fā)走去,把她放在上面,而后蹲下身,查看她腳上的傷勢。
溫辭有些不好意思,伸手攔住他幫他拖鞋的手,輕道,“我,我自己來吧……”
傅寒聲諱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,手上動作不停。
溫辭一窒,赧然咬唇,沒再阻攔了……
傅寒聲小心翼翼脫下高跟鞋,看到她腳后被磨出來的紅痕時,面色微沉,呼吸不自覺停了一瞬,轉(zhuǎn)而,他輕輕抬起她的腳,檢查腳踝一圈,看到側(cè)邊的淤青時,他臉色徹底陰沉下來。
溫辭察覺到男人情緒不對,弱聲說,“沒什么,緩緩就好了……”
她手輕碰了下腳后的紅痕,故作輕松的解釋道,“這雙高跟鞋是新的,一開始穿不適應,過幾天就好了……”
傅寒聲面色冷淡,不知道聽沒聽進去,只是擋住她碰傷口的手,不冷不熱的說了句,“別碰傷口,我打個電話,讓人拿藥上來?!?/p>
溫辭抿唇,有些猜不透傅寒聲的心思,討好的挽著他手臂,“那你在這兒打?!?/p>
傅寒聲拂開她的手,語氣淡淡,“待著?!?/p>
溫辭一窒,看著男人挺闊漠然的背影,有些落寞的垂下肩膀……
傅寒聲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,從兜里拿出手機,一回頭,就看到姑娘落寞的神情,驀然間,心口像是被壓了塊大石頭,悶悶的。
傅寒聲克制咬牙,偏過頭隱忍的吐了口氣,最后提步還是走過去,坐在她身旁。
溫辭聽到響動,一抬眸,就對上男人深邃的眸,她動作一頓,訝異,“傅寒聲……你……”
傅寒聲嘆了聲,抬起她受傷的右腿,放在自己大腿上,不輕不重的幫她按揉,哄著她,“不是故意冷落你,我是怪自己,沒保護好你。”他目光深深的凝著她,“還有我手機在那邊放著,我得過去拿手機?!?/p>
聽著男人溫柔的聲音。
溫辭心中悸動的厲害,酸酸澀澀的。
其實真的沒什么可委屈的。
但在心愛的人面前,一丁點的情緒,都會被奇妙的無限放大……
溫辭壓著眼眶的澀意,傾身抱了抱他,“沒有,這件事跟你沒關系。你也別擔心,Joe在我這兒沒落下好,有劉經(jīng)理幫我……”
聞言。
傅寒聲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弛,他大手輕輕拍了拍她脊背,悶聲嗯了下。
不一會兒。
保鏢便送來藥,遞給傅寒聲的時候,他眼神沖他示意。
傅寒聲了然,眼底一劃而過的冷意,接過藥袋,“辛苦了?!?/p>
保鏢頷首,識趣離開了。
溫辭坐在沙發(fā)上,用冰塊冷敷腳踝,壓根沒注意到那邊的事兒。
傅寒聲關上門,回過頭時,已經(jīng)斂了神,走近溫辭,蹲下身幫她上藥。
溫辭也沒拒絕,舒舒服服的享受著。
“疼不疼?”傅寒聲把藥酒倒在掌心搓熱,幫她按揉著腳踝上的淤青,見她舒服的眉目微揚,不禁失笑,“力道還可以?”
溫辭點頭,輕聲嗯了下,想了想,沖他一笑,“要是能有杯熱水就更好了。”
這是明晃晃的點他呢。
傅寒聲失笑,清楚她是蹬鼻子上臉,卻還是起身幫她去倒熱水,遞給她,“慢點,有點燙?!?/p>
“好?!睖剞o接過水杯的功夫,順勢直起身親了下他臉頰,“謝謝……”
傅寒聲輕笑,屈指劃了下她秀氣的鼻子,調(diào)侃道,“作吧你就?!?/p>
話是這樣說,眼里的縱容卻無處遁形,他繼續(xù)蹲下身幫她擦藥……
上完藥。
傅寒聲去洗手。
溫辭靠在沙發(fā)靠背上想著事兒,聽到他洗完手出來了,便順口問他,“傅寒聲,我能問你個事兒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