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邊。
陸聞州站在207門前掙扎了良久。
他身體里似是有兩道大力在拉扯。
但最后。
還是偏執(zhí)占了上風。
他眼眸猩紅,按捺著暴怒,攥拳敲門。
——砰砰砰!
沒有人應聲。
是因為正打得火熱嗎?
陸聞州腦袋里不受控制的想到那活色生香一幕,太陽穴突突的跳。
他咬緊牙關,再度抬手。
這次力道更大。
說是敲門,不如說是砸門!
咔嗒——
門忽然被從內打開。
陸聞州猝不及防,慣性下,身體險些狼狽傾倒進房間里。
他及時拽住門框才沒讓自己那么狼狽。
“陸總好雅興,這么喜歡打擾別人???”一道諷刺的聲音響起。
房間里。
聽到某個字眼,溫辭身體都僵了幾秒。
最后是躁動不安的心跳把她的理智拉了回來。
她難堪的咬著下唇,目光在小小的起居室里逡巡,迫切的想找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。
陸聞州竟然能找到這里,那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。
憑他的惡劣,他會硬闖進來的!
而世事就是這么造化弄人。
起居室里只有一些必備起居用品,還有一個狹小的洗手間,根本無處躲藏!
溫辭無措的捏緊了指尖,不死心的下床去找尋,心中的慌亂和身體上的難受雙管齊下,特別要命。
她雙腳剛一沾地,就虛軟的癱了下去,渾身的力氣像是都被抽空了。
她弱弱吸著氣,用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,試圖用疼痛來讓自己醒神,但依舊無濟于事。
聽著外面兩個男人冷然對峙的聲音。
她神經緊繃,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逆流。
她緊張的抓撓了下頭發(fā),惶惶抬眸,看了眼床對面的落地窗。
上面暗影虛晃,里面的女人衣服凌亂,春光隱隱乍泄,要露不露特別撩人,巴掌大的小臉紅潤嬌嫩,水靈靈的杏眼瀲滟動人,往下,那兩瓣紅唇更是惹人垂涎……
怎么看,都像是一副被人狠狠欺負了的模樣。
即便知道自己方才和傅寒聲根本沒怎么,溫辭還是難堪的別過眼,沒臉再看。
她根本不敢想象,陸聞州進來了看到她這副凌亂的模樣,會瘋成什么樣。
大概會跟傅家魚死網破吧……
外面。
——“陸總好雅興,這么喜歡打擾別人啊?!?/p>
隨著音落。
陸聞州頓了下。
這聲音化成灰他都聽得出來!
瞬間。
他胸腔里那把火就猛烈的燒了起來,尤其是看到傅寒聲衣衫半解,領口的扣子散了幾顆,那股火拱得他五臟六腑都鈍鈍的疼。
他們已經上床了?
對比他的歇斯底里,傅寒聲就顯得格外平靜。
他挑了挑眉梢,好整以暇的欣賞著他寸寸崩裂的面龐,揚唇冷聲道,“怎么,陸總過來,就是為了跟我干瞪眼嗎?”
“傅寒聲!”陸聞州忍無可忍的打斷他的譏誚,冷眸盯著他散亂的領口,垂在身側的手攥得青筋暴起。
接著目光一轉。
他憤懣同他對視,幾乎咬牙切齒,每一個字,都像是從齒縫里蹦出來的,“里面就你一個人?”
傅寒聲古井無波,“當然不是?!?/p>
轟!
房間里溫辭聽到這話,小臉刷的就白了下去,她不安的掐緊了指尖,很用力,像是在轉移某種疼痛……
他真的不管她了。
外面——
那四個字如同這世上最鋒利的東西。
也砸斷了陸聞州最后一分理智。
他沒再虛與委蛇的同他商量,而是提步上前,一副要進去查看的架勢。
“陸聞州,這是我的房間,你有什么資格進?”傅寒聲抬手擋住他,看向他時,眼里一劃而過的冷厲。
都現(xiàn)在了,還跟他演戲呢?
陸聞州同他對視,氣場不輸他分毫。
他似笑非笑的提醒他,“我夫人不知道去哪了,我一個一個房間挨著找找?!?/p>
“傅總這么風光霽月的人,肯定不會做那些上不了臺面的事兒吧?我只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,進去查看一下,傅總心虛什么?”
如果不是顧及溫辭的顏面,這話就不會那么好聽了!
而傅寒聲明顯聽出他的話外之音,——明褒暗貶。
他冷冷扯了下唇角,睨著他,諷刺道,“你夫人在哪你不該清楚嗎?剛剛不還還把人當眼珠子看嗎——”
房間里,溫辭聽到這話,緊繃的心弦淺淺松懈了幾分。
所幸,他沒不管不顧她……
門外,傅寒聲漠然的聲音還在繼續(xù),“為了維護她,跟明月作對?,F(xiàn)在找不到人了,來我這兒干什么?以為我跟她還有些什么?。俊?/p>
話音落下。
溫辭心中那一絲絲溫情頓時結成了冰碴子,冷的徹骨。
原來,他對她不是不管不顧,而是諷刺罷了,而是……想替沈明月出一口氣罷了。
溫辭蒼白抿唇。
而陸聞州聽完傅寒聲的諷刺后,心里也沒好受到哪里去,被刺的哪哪都不舒服,可又找不到話懟回去,憋悶的臉色鐵青鐵青的。
可。
讓他真相信傅寒聲的鬼話,那絕對不可能。
男人最懂男人。
剛剛他們四人在一塊時,他看得出來,傅寒聲根本不愛、或者沒那么愛沈明月,不然,為了維護心愛的女人,他一定不會讓他一聲道歉都沒說,就輕易離開的。
至于溫辭……
她那樣純善明媚的人,但凡跟她相處過,都不會那么輕易忘懷吧?
陸聞州眼眸暗了暗,他看了眼矗立在門口挺拔如松的傅寒聲,他儼然沒想讓他進去,他便沒打算跟他繼續(xù)商量,準備強行進去!
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不論如何,他得親眼看到,才能安心,不然心里的疙瘩解不開!
陸聞州沉下臉,提步往房間里走,已經做好跟傅寒聲大打一架的心理準備了。
針鋒相對,傅寒聲面色也冷了下去。
剎那間。
周遭的氣氛仿佛都凝成了冰。
就在這時,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,劃破了廊道里迫人的沉默。
傅寒聲皺眉。
陸聞州臉色不好看,沒打算接,可撥打電話的人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的架勢。
無奈。
陸聞州皺了皺眉,只好從兜里掏出手機接通電話。
只是,看到屏幕上閃爍的是一排陌生號碼時,他滑動屏幕上的綠色按鈕的動作還是匪夷所思的頓了一下。
他抬眸諱莫如深的掠了傅寒聲一眼,這才點了接通,把手機放在耳邊,聲音低沉的,“喂?”
“陸聞州?!彪娫捘嵌?,姑娘聲音急切。
是溫辭。
聲音從聽筒傳出,兩人皆是一頓。
陸聞州先回過神,不自禁握緊了手機,按耐著疑惑和沖動,溫聲問她,“小辭,你現(xiàn)在在哪?怎么用別人的手機打電話?”
“我已經離開了宴會了,手機沒電了沒辦法打車,就借路人手機用了一下?!狈块g里,溫辭坐在床邊,心頭惴惴,蜷縮的五指都出了汗。
陸聞州聞言,幽邃的眼里劃過一抹情緒,他看了沉默的傅寒聲一眼,沉聲問她,“離開怎么不跟我說一聲,我們一起回。”
溫辭笑了笑,打情罵俏的說,“你不是忙嗎,哪有時間送我?”
陸聞州似是被姑娘的笑感染,彎了彎唇,笑著說,“工作哪有你重要?你在我心里,是第一位?!?/p>
“唔,那我下次再一定告訴你!”
“……”
傅寒聲聽著兩人親昵的聊天,面不改色,沒有露出絲毫被打擊到的憤懣。就好像,真的不在意了。只是垂在身側的手,拇指輕捻過食指,那兒,剛剛碰過她……
陸聞州審度著他,挑了挑眉。
“你現(xiàn)在應酬結束了嗎,什么時候回來?”溫辭輕細的聲音透著幾分撒嬌,“天氣預報顯示今晚有雷陣雨……”
是想讓他回去陪她的意思。
姑娘難得撒嬌,陸聞州當然是欣喜的,他笑了笑,哄著的口吻說,“我現(xiàn)在就回去,你洗完澡在臥室等我?!?/p>
這話透著濃濃的曖昧,都是成年人,沒什么聽不懂的。透過聲音,仿佛已經能想象到,兩人親密的躺在床上,他擁著她,在睡前碎碎念……
而那邊也很快應聲說好。
傅寒聲唇角忽而掀弄起一抹冷漠的弧度,拇指重重揉過食指。
陸聞州溫柔一笑,掛了電話后,揚眉看向傅寒聲,炫耀的說,“不好意思,家里那位比較纏人?!?/p>
房間里,溫辭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剛剛說的那些話,她都是背著本心的。
她也知道傅寒聲會聽到。
可,她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,因為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,她不想讓傅寒聲因為她,再被連累……
好不容易勸慰了自己。
陸聞州挑釁的話當頭而來,瞬間就把她小心翼翼壘起來的心理防線,擊得潰不成軍。
此刻。
溫辭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。
她下意識抬眸看向起居室門口的方向,眼里寫滿了氣憤和羞惱。
她不敢想,傅寒聲那樣驕傲的人被他一次次挑釁,心里是何種滋味,難堪極了吧?
而與她想的恰恰相反。
傅寒聲并沒有惱羞成怒。
他冷笑了聲,眼神譏誚的看向陸聞州,“她纏你?那為什么離開了,都不跟你說一聲?真的是因為你忙嗎?”
這話刀子似的,精準的刺在了陸聞州不愿提及的痛楚上。
陸聞州臉色不好看,瞇眸看向他,眼里迸射著危險的暗芒。
傅寒聲渾不在意,不卑不亢的迎著他的目光,清冷的聲音繼續(xù)說,“她纏誰我不關心,反正除了你,也會有別人?!?/p>
別人?
溫辭聽著,屈辱的紅了眼眶,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,一抽一抽的疼。
她白著臉,艱澀吸著氣。
可心中的疼痛,卻沒有絲毫緩解……
人家根本不在意她了,又怎么會因為陸聞州的一句挑釁而惱羞成怒呢?
相反。
這些挑釁,只會讓她屈辱的無地自容!
溫辭苦笑了聲,狼狽低下頭,看著手中那部手機。
可。
他明明不關心她了,為什么密碼還沒換呢?依舊用著他們在一起那天的紀念日數(shù)字。
為什么?
溫辭目露痛色,眼尾浮現(xiàn)著薄薄的猩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