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廳里。
何書意臉頰緋紅,想起男人說的那句“你想要,我直接把資源給你”,就克制不住的心動。
她咬了咬下唇,傾身湊近他,輕聲說,“聞州哥,我不累的!我想?yún)⒓?,就算最后得不到也沒事,重在參與么,就當(dāng)積累經(jīng)驗(yàn)了……”
說著。
她勾著指尖去拉他的指腹,“今晚……”
陸聞州不動聲色的躲開她,順勢拂開衣袖看了下時間,隨后不冷不熱的對她說了句,“有些事情,過程不重要,太浪費(fèi)時間,結(jié)果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轟!
何書意眼眸一顫,伸出去的手霎時便僵在空氣里。
浪費(fèi)時間?
這四個字就像一根根針刺著她。
她不想去細(xì)想,也不敢去細(xì)想。
強(qiáng)壓著思緒。
她勉強(qiáng)扯出一抹笑,仰頭對他說,“聞州哥,其實(shí)我……”
話未說完。
男人便不耐皺眉,冷聲打斷她,“我還有事,先走了,你留在這兒跟季總的助理對接吧?!?p>何書意聽著男人冷漠如冰的口吻,如鯁在喉。
眼見他就要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她終于忍不住說出埋藏在心底很久的那句話,“陸聞州,你真的有那么忙嗎?難道連十分鐘的時間都沒有嗎?就不能陪我一會兒嗎?”
何書意眼含著淚控訴。
說完她就后悔了。
她有什么資格控訴?
可說都說出去了,也收不回來……
何書意再三定神,大著膽子緊凝著男人挺闊的背影——
他停下了腳步,沒有回頭,也沒有出聲。
卻讓人不寒而栗。
何書意一直是怵沉默寡言時的他,強(qiáng)撐了五秒,就后怕的繳械了,她緊張的提步走到他身旁,軟下聲,委屈的說,“就十分鐘好不好……陪我跟季總的秘書對接完……”
“……”
陸聞州面上古井無波。
何書意以為有望,便去拉他的手。
下一刻。
就被男人漠然甩開。
沒用力。
但何書意卻覺得這比扇她巴掌都難堪……
霎時。
她像是被人當(dāng)頭潑了盆涼水,冷僵在原地,臉色白的厲害。
陸聞州側(cè)首施舍一般冷眸看了她一眼,“何書意,看清自己的位置,別忘了我們現(xiàn)在只是一場交易。”
說罷。
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門砰的一聲被闔上。
何書意這才如夢初醒一般,僵硬抬眸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,那就好似他那顆緊閉的心房,無論她怎么努力,都走不進(jìn)去……
他真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待啊。
想起剛剛的一切,何書意終于忍不住紅了眼,自虐一般,在心里一遍遍的琢磨著他那句:過程不重要,浪費(fèi)時間,結(jié)果才是最重要的。
越想。
心就越疼。
浪費(fèi)時間?
其實(shí)是覺得她煩吧,他只想用錢解決她的破事兒,不想為她費(fèi)神……
何書意苦笑了聲。
她想。
如果換做是溫辭,他一定不會覺得煩吧,即便再忙,他也會抽出時間陪她,不會連十分鐘的時間都不給她,更不會沖她甩手……
記得很清楚,她跟陸聞州的時候22歲,小姑娘都喜歡浪漫,喜歡約會,然而在陸聞州這兒,是永遠(yuǎn)都不會有的,他不會在這種事兒上浪費(fèi)時間。
起初。
她以為他忙,沒時間,于是自己次次都隱忍的咽下那些委屈。
后來就不這樣想了。
因?yàn)樗写瓮德牭剿蜏剞o打電話。
當(dāng)時,溫辭好像是跟他分享一件趣事兒。
而一向沒耐心的他,面對她時,卻聽的津津有味,還時不時回應(yīng)她,給她提供滿滿的情緒價值。
那通電話足足打了半小時。最后是溫辭不耐煩了,他才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。
她在后面也站了半小時,從頭到尾,只覺得從未有過的難堪。
陸聞州哪是忙啊,哪是沒耐心啊……
分人而已。
對她十分鐘都嫌麻煩,而對溫辭,再長時間都意猶未盡……
何書意艱澀的吸了口氣,胸口悶的要命,她眼睛猩紅的看著那扇緊閉的門,痛苦皺眉。
回憶洶涌。
她又克制不住的想起他冷冰冰的那句:看清自己的位置。
位置……
是啊,從一開始她不過就是他找來打發(fā)時間的玩意兒。
除了在床上的那幾個小時,她沒有任何價值。
而且如今。
他們那種關(guān)系都不是了,除了利益交換,他更不會在她身上耗費(fèi)一分一毫的時間和精力。
想著,何書意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,她艱澀吸氣,壓抑著胸口的酸楚。
這時。
兜里的手機(jī)忽然響了起來。
何書意倉皇擦了把淚,掏出手機(jī),看到屏幕上的備注,她眼眸不由恍惚了一瞬——
是季涵的助理。
想來是找她對接接下來的珠寶設(shè)計(jì)工作。
一時間。
她又不受控制的想起,季總的私人定制,是陸聞州花費(fèi)了好一番功夫才幫她拿到的。
頓時,她心里忽然就好受了點(diǎn)。
她輕咳了聲,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(diǎn),隨后才點(diǎn)了接通,“喂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……
這邊。
溫辭渾渾噩噩的走到露臺。
窗戶敞開,夏風(fēng)鋪面而來,燥熱難耐,仿佛一道鉤子,把她拉回了那年盛夏。
那時候的陸聞州。
可不會像現(xiàn)在這樣,舍得她受委屈,舍得她吃苦。
被主任逮到早戀,他都不舍得她寫那五千字檢討,自己寫兩份。
……
溫辭晦澀閉眼,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兒。
她靠在墻面上,平靜著情緒。
三分鐘就好了。
她也只給自己三分鐘時間。
就在這時。
一道清麗的嗓音徐徐傳來,“呦,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呢?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,原來還和從前一樣啊?!?p>這聲音化成灰她都能聽出來是誰。
溫辭臉色霎時便沉下來。
何書意踩著高跟鞋,笑著走過來,目光上下打量著她,“剛剛在休息廳門口的人是你吧?”
溫辭眼眸晦暗,這里是公司,她實(shí)在不想跟她掰扯,俯身拿起放在地上的文件夾,便要離開。
而何書意就像快狗皮膏藥,黏著她不放,她笑著說,“溫辭,你設(shè)計(jì)的作品好又如何,最后還不是當(dāng)了我的陪襯。”
她嘆息了聲,提步靠近她,端著一副好心口吻,說,“溫辭,你別對我那么大惡意,我確實(shí)也是為你著想,從初賽到現(xiàn)在,你該看清現(xiàn)實(shí)了吧!有些東西,你注定得不到,不如安安分分找個沒人認(rèn)識你的地方生活……”
“你說呢?”
何書意目光灼灼。
溫辭背對著她,聽完那些話,她只覺得胸口翻云覆雨,怒火蹭蹭往上漲。
倒反天罡,說的就是她吧。
真是賤死了!
溫辭忍無可忍的回過身,揚(yáng)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,隨后拽著她的衣服,用力推在墻上,對付這種人,說話就是浪費(fèi)口舌。
“??!”
一切都來的猝不及防,何書意被那一巴掌扇的半邊臉當(dāng)即就紅腫了起來,還沒緩過來,就又被推到墻上。
撞的渾身哪哪都疼。
“嘶……”何書意臉色發(fā)白,疼的倒吸了口涼氣。
穩(wěn)住身后。
她抬眸怒瞪向溫辭,當(dāng)即便朝她撲過去,抓她的臉,“溫辭!我弄死你??!你打我多少次了?真以為我是軟柿子捏的嗎?!”
對比她的歇斯底里。
溫辭就顯得格外冷靜。
她單手桎梏著她的手臂,用力一推,就又把她甩回了墻上,“剛剛那一巴掌,是打你偷我的設(shè)計(jì)圖!”
“而這一巴掌——”
“溫辭你——!”何書意驚呼。
啪!
溫辭反手就是一巴掌,看到她臉上那兩道鮮紅的巴掌印,她才覺得心里舒坦了點(diǎn),“這一巴掌,是打你嘴賤??!”
“?。 ?p>何書意臉上疼痛難忍,但相比疼,更多的是屈辱。
她伸手摸了下嘴角,都流血了……
可惡啊。
看著指尖上那抹血色。
何書意只覺得目眥欲裂。
正要報復(fù)回去時。
她余光忽然注意到什么。
短短幾秒的功夫。
她暗自思忖,忽然傾身靠近溫辭,低低的道,“溫辭,你想知道陸聞州在背地里說你什么嗎?”
溫辭面色一沉,簡直厭惡透頂,推著她,“滾開!”
何書意哼笑了聲,牢牢抓著她的手臂不松開,在她耳邊一字一頓的說,“他說,你在床上就跟個死魚一樣,他早就受夠了。還有你那雙手,上面都是薄繭,他握著都覺得硌得慌!”
轟!
殺人誅心大抵如此。
霎時,溫辭只覺得心跳都宕機(jī)了,渾身的血都在逆流,只往腦袋上涌。
她不禁看了眼自己的手。
原本一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,此刻卻布滿的風(fēng)霜。
因?yàn)殛懧勚莶幌矚g干洗的溶劑味,所以,他的所有衣服,包裹冬天的大衣,西裝,都是她手洗的,然后再熨燙……
每一個步驟,她都無微不至。
她沒嫁給他之前,奶奶和爸爸從不會讓她做這些家務(wù),所以一開始給他手洗大衣的時候,衣服泡在水里,沉甸甸的她幾乎拉不動,揉不動。
但想著他穿著舒心。
她哪怕洗的吃力,也忍了,手被洗滌劑泡的發(fā)白,她也甘之如飴。
每想到,他到頭來,卻嫌棄她了……
可他就沒有想過,她這雙手,一開始是這樣的嗎?
溫辭晦澀閉眼,她不想讓自己動氣,可實(shí)在憋屈,一想到自己任勞任怨為他做的一切,最后卻換來這么沒良心的一句話,她就覺得氣血上涌。
何書意哼笑,“知道的以為你是陸夫人,不知道的,還以為你是保姆?!?p>說著。
她一字一頓的補(bǔ)道,“一個,廉價的保姆……”
廉價。
保姆。
短短幾個字。
卻好似一記記悶重巴掌,狠狠打在她臉上。
又好似一把鋒利的刀,毫不留情的割開她傷痕累累的疤。
溫辭雙目通紅,氣的肩膀都在發(fā)顫,拽著她的領(lǐng)子,狠狠往后推,又覺得不解氣,對著她那張賤嘴,給了兩耳光。
啪啪!
巴掌聲在寂靜的露臺顯得格外響亮。
身后,看著這一切的季涵,驟然沉下了臉,“你們在干什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