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沖汪明樺來的。
餐桌上有印著餐廳logo的紙筆,是為客人留下用餐體驗準(zhǔn)備的。
薛一一鎮(zhèn)定拿過紙筆,寫【你搞錯了,我不是汪小姐】
將紙遞給男人。
男人不是那么好打發(fā)的,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露出馬腳,眼底兇氣一閃而過。
薛一一敏銳地捕捉到,保持鎮(zhèn)定。
她提筆寫字,再遞上去。
【汪小姐被主廚邀請去參加金槍魚的開刀儀式了】
男人看完,仍舊緊盯薛一一。
年輕的小女孩,眉眼間都是稚嫩和天真,沒有一絲慌亂。
不像假的。
薛一一淡然地給男人示意大理石開放廚房的方位。
男人側(cè)頭,看見一身奢華的汪明樺。
再看薛一一。
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。
好像,還是個啞巴……
薛一一彎著唇遞上第三張紙:【我去叫汪小姐過來】
薛一一站起身。
單薄的肩膀搭上一只大手。
薛一一滿眼疑惑地看著男人。
男人不放過任何打草驚蛇的可能,說:“我們在這兒等汪小姐回來,不急。”
又不急了。
至此,薛一一很肯定,這個人,危險。
薛一一從容扯一扯嘴角,坐下。
她單手撐著腦袋,欣賞窗外美景,眼睛盯著移動的郵輪,看見燈火變幻時,會驚奇地睜大眼睛。
完全一個涉世未深的學(xué)生。
她的模樣,都被印在玻璃窗上。
男人警惕心減少了些。
薛一一沒打算輕舉妄動。
這人的目標(biāo)是汪明樺。
只要她裝傻,不牽扯進去,就是安全的。
至于汪明樺…
薛一一自顧不暇,只能期望她自個兒能聰明點兒。
幾分鐘后,汪明樺回來。
未等汪明樺落座,男人率先開口:“小姐,二爺有請?!?/p>
“二爺?”汪明樺挺驚訝的,“施璟?”
男人點頭。
汪明樺頓兩秒,不為所動地坐下:“他找我做什么?不去。”
薛一一稍微放寬心。
汪明樺不像她。
她就算被敲暈了直接抱走,大概都不會引人關(guān)注。
但汪明樺矚目,只要她不主動應(yīng)約,大庭廣眾下應(yīng)該沒那么容易帶走她。
男人:“二爺為汪小姐精心準(zhǔn)備了鮮花和煙火,請務(wù)必賞臉?!?/p>
汪明樺嘴巴嚕一嚕,傲嬌問:“他在哪兒?”
男人:“二爺就在樓下等您?!?/p>
汪明樺態(tài)度一轉(zhuǎn):“等我補個妝?!?/p>
薛一一暗嘆一口氣,思忖著待會兒借用餐廳電話,讓人幫汪明樺報警。
她能做的,就只是這樣了。
見汪明樺提著小包起身,薛一一也趕緊起身,轉(zhuǎn)動腳尖,正要離開。
男人擋住。
薛一一心里一咯噔。
汪明樺突然想起還有薛一一這么個人,轉(zhuǎn)身,頤指氣使:“你過來?!?/p>
薛一一沒動。
汪明樺:“我叫你過來!”
薛一一視線余光掃一眼男人,起身跟汪明樺去洗手間。
男人兩步之距,跟在二人身后。
洗手間。
汪明樺站在鏡子前,拿出口紅,一邊描紅唇,一邊說話:“薛一一,卓家的事兒你是什么態(tài)度?我怎么聽說施璟為你出頭了?”
汪明樺又忘記薛一一是個啞巴了。
而薛一一也根本沒聽汪明樺說話。
剛才,男人擋住薛一一的去路,就說明她沒那么容易離開了。
薛一一強制讓自己冷靜,并不坐以待斃。
她想起上次跟施璟在基地的演練,施璟每個指揮和決定都有一個必要的前提。
——觀察周遭環(huán)境。
一進洗手間,薛一一就環(huán)視周遭。
這兒沒有窗戶,只天花板上有通氣通道。
以她和汪明樺的能力,肯定指望不上從那兒逃生。
薛一一將衛(wèi)生間所有廁所門推開,沒人。
她快步走到鏡子前,打開水龍頭,放出水聲。
并一把奪過汪明樺的口紅,同時死死捂住她的嘴。
用口紅在白色盥洗池上寫字。
【危險】
汪明樺看見這兩個字,不掙扎了。
薛一一又寫:【他不是小叔的人】
汪明樺有些慌。
薛一一松開汪明樺,寫下三個字:【紅蓮幫】
這下,汪明樺慌得有些站不住腳了。
薛一一心里又是一咯噔。
看來,‘紅蓮幫’比她想象得更危險。
薛一一不浪費一分一秒,抓過汪明樺的包,翻找。
里面沒有手機。
薛一一朝汪明樺比一個打電話的手勢。
汪明樺壓著顫抖的聲線:“充電,這里沒有轉(zhuǎn)接插頭,手機在酒店充電。”
汪明樺開始怨手機電池容量,開始怨不該來餐廳,開始怨不該來港城購物……
衛(wèi)生間外,男人催促:“小姐,你好了嗎?二爺該等急了。”
薛一一撞一下汪明樺,示意她先穩(wěn)住外面的人。
汪明樺咽一口口水,朝外面喊:“讓他、等著!”
汪明樺抓住薛一一手臂,連聲問:“怎么辦?怎么辦??”
薛一一寫字:【你幫我】
配合簡單的手勢:“我出去,打電話報警。”
薛一一覺得,對方現(xiàn)在還未挑明身份和目的,要是汪明樺硬著脾氣罵走自己,可行度是有的。
可汪明樺不配合,一把將薛一一抓得更緊了:“你別想一走了之,把我當(dāng)傻子!我、我要是有事兒!你也活不成!”
汪明樺不信任薛一一。
更害怕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兒。
汪明樺一副魚死網(wǎng)破的模樣:“我死也要拉著你墊背!”
薛一一被迫和汪明樺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。
薛一一再次環(huán)視周遭。
衛(wèi)生間門外的男人,已經(jīng)等得極度不耐煩。
突然,聽見汪明樺大聲質(zhì)問:“你說什么?!紅蓮幫???!”
男人心尖提起,一肘撞開門。
汪明樺驚恐地往后退:“你別過來!”
男人不裝了,直接上前。
門后的薛一一找準(zhǔn)時機,將手上花瓶重重砸向男人后腦勺。
瓷片碎落一地。
男人晃悠兩步,捂著后腦勺,單腿跪地。
鮮血從他的后腦勺溢出,順著脖子,染濕西裝。
他搖搖腦袋,努力保持清醒。
兩人趁機跑走。
汪明樺穿著高跟鞋,沒薛一一速度快,兩只手拖住薛一一,絕不讓自己被落下。
餐廳侍應(yīng)生注意到汪明樺,迎上去:“汪小姐,你怎么……”
薛一一想向餐廳求助,剛比劃一個打電話的手勢。
汪明樺一把推開餐廳侍應(yīng)生,拉著薛一一‘噔噔噔’往電梯口跑:“‘紅蓮幫’的人,還打什么電話,先離開,我司機就在停車場?!?/p>
兩人進入電梯,一轉(zhuǎn)身,看見剛才被砸到在衛(wèi)生間的男人,頂著一頭鮮血,追來了。
她們按樓層,然后又重又急地按‘關(guān)門’按鈕。
電梯門合上,將男人阻擋,顯示屏顯示電梯下行。
直接到地下停車場。
電梯門打開,汪明樺的車就停在通道中間。
汪明樺立刻甩開薛一一,跑過去。
車門打開,下來一個男人。
薛一一第一反應(yīng)是汪明樺的司機。
汪明樺倏然停下腳步,往后退,高跟鞋都踩空……
薛一一意識到情況不妙,掉頭就跑,跑進電梯。
汪明樺也朝電梯跑,大叫著:“薛一一!薛一一??!”
薛一一手指摁著‘關(guān)門’按鈕,不松。
沒有猶豫,也沒有心軟。
眼看著電梯門均速的,就要合上。
一只手掌插進電梯門之間,紅色指甲。
電梯門受阻,均速打開。
汪明樺狼狽地踩進電梯,對著‘關(guān)門’按鈕一陣摁。
薛一一看著電梯外,心道:來不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