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景帝就算是再不甘心也無能為力,如今朝中大權(quán)幾乎都已被太子穩(wěn)住,且后宮之中亦是皇后做主,他這個躺在床榻連起身都無法做到的老皇帝根本沒有任何辦法。
偏偏皇后和太子行事極為妥帖,甚至請諸位大人將案情完全呈報。
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都極其齊全。
五公主就這么突兀的死在了上元燈節(jié),那與戚家婚事自然做不得數(shù)。
不是沒人懷疑此事乃是戚家動的手腳,可戚家二郎確確實實在家中未曾離開半步,莫說是家中小廝了,便是戚家周圍的攤販都可作證,當(dāng)夜戚家連府門都沒開。
聽戚家下人言說,還聽到了戚大將軍與戚二郎爭吵的聲音。
大致內(nèi)容便是戚大將軍責(zé)怪戚二郎連三公主的邀約都膽敢不去,馬上就要與五公主成婚,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什么的話語……
“竟是如此荒唐……”蕭念窈在事后得知了事情的始末,也是呆愣了許久。
“五公主也是自找的?!蓖跏线駠u萬分冷聲說道:“若她不想著對戚家二郎行那事,安心待嫁哪里又會鬧這一出?”
“唉……”蕭念窈輕輕嘆息沒再說話。
她總覺得這一切顯得太順利太刻意了,或許藏有什么暗情也不一定。
上元節(jié)過后因為五公主的事掀起了不小的波瀾,陸家也好,戚家也罷都默契的沉寂了下去,安心的等這一場風(fēng)波過去,這期間蕭念窈回了靖安伯府一趟。
祖母的身體不太好了。
“冬日里長公主便不太好了,只是一直不讓奴婢告知大姑娘?!壁w嬤嬤對著蕭念窈低聲說道:“過了年節(jié),這才漸漸見好?!?/p>
“祖母是怎么了?”蕭念窈覺得揪心,連忙詢問道。
“都是些老毛病了?!壁w嬤嬤低聲說道:“大姑娘好好陪陪長公主吧。”
蕭念窈抿唇點頭。
其實若要問出了病癥來實在困難,長公主年事已高,如今忘性愈發(fā)大了,以前還會整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,如今隨著一年一年的老去,逐漸失去了所有力氣。
這些年長公主在伯府養(yǎng)的極好,饒是如此也難逃遲暮。
“祖母?”蕭念窈低聲喚著長公主,那坐在椅子上閉著眼像是睡著的老人。
“大丫頭啊……”長公主睜開眼,眼中神色愈發(fā)顯得渾濁了,盯著蕭念窈許久方才浮現(xiàn)出些許的亮色,展顏露出了笑來。
“京中出了這些個事,我就知道你該回來了?!遍L公主像是挺直了些許身形,看著蕭念窈說道。
“是孫兒不孝。”蕭念窈聽著這話頓時哽咽,眸中浮上淚水。
“不怪你,祖母老了?!遍L公主像是有些嘆息又無奈的說道:“撐了這么多年,如今總算是可以歇口氣了。”
“以后這伯府,還得靠你撐著?!遍L公主說著頓了頓,低眉看著蕭念窈說道:“陸家過了這關(guān),以后的日子便是平步青云了,好好扶持你弟弟,撐起伯府?!?/p>
蕭念窈眸中含淚再度點頭,想說些什么,卻又在張口之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長公主說了兩句話就覺得累了,困乏的不愿再多說什么。
蕭念窈滿眼的憂色,轉(zhuǎn)身去見了父親,靖安伯對老母親的身體早已了解,這能用的藥都用了,只是長公主并不想吃那些苦澀的藥。
她似乎早已經(jīng)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,她在這個小院里住的太久,太久了。
靖安伯與蕭念窈說了會兒話,又問及了一下陸家的情況之后別的話沒有多問,靖安伯大概是受長公主教導(dǎo),在皇權(quán)爭斗如此不休的情況下,表現(xiàn)的一直都是中庸的。
沒有站位也沒有爭權(quán),只靠著長公主立于皇城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的度日。
靖安伯府一切如常,若說有什么讓她憂心的,大約便是四妹妹的婚事了。
“施姨娘要給四妹妹說哪家郎君?”后院之內(nèi)蕭念窈端坐在席間,瞧著施姨娘微微皺眉詢問道。
“余家大郎,大姑娘可聽說過?”施姨娘挨著椅子坐著,搓了搓手說道:“這余家祖父乃是學(xué)士大儒,家中幾個孩子都還算是爭氣,余家大郎如今在禮部下任職,雖說就是個下七品的小官?!?/p>
“但是有余大儒幫著,日后想必定會升遷。”施姨娘笑著說道:“大姑娘覺得這余家如何?”
“不曾接觸過,改日我打聽打聽?!笔捘铖哼€記著當(dāng)初二妹妹前來言說四妹妹想去齊家小住的事兒,只是后來發(fā)生太多事了,以至于蕭念窈都沒顧上。
“且不說余家,四妹妹對這門親事可滿意?”蕭念窈抬眼詢問道,這余家聽著倒是清清白白,又是大儒之家,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,就是這余家大郎官身低了些。
四妹妹可不像是個愿意矮人一頭的,若是那余家大郎拿的是實職也倒還好。
只聽施姨娘這么說,怕是領(lǐng)的禮部的閑差,說是下七品的官身,實則沒什么用處。
四妹妹能愿意?
果不其然,施姨娘聽著蕭念窈這話面露難色,微微抬頭對著蕭念窈說道:“我正是為了此事找上大姑娘的,我想著大姑娘與妹妹們都極為親近,可否勞煩大姑娘去與你妹妹好好說說?”
“姨娘先別著急,待我先找人問問余家不遲?!笔捘铖何丛ⅠR應(yīng)下,只淡聲說道。
“自然自然?!笔┮棠镞B連點頭。
蕭念窈從靖安伯府回了陸家之后,就派人去問余家之事了。
與蕭念窈想的大差不差,余家確實是挺不錯的,那位余家大儒從公爹口中也能聽到兩句贊許,就是這余家大郎實在普通,若說有什么不一樣的,大概就是樣貌周正略有幾分出眾。
只可惜才能一般,科考落榜之后就被余大儒塞進了禮部磨煉,奈何任職至今也無建樹。
“四妹妹總喜歡冒尖出頭,若當(dāng)真是為她配個有野心的,指不定鬧出什么大動靜來?!笔捘铖憾酥杳蛄艘豢谡f道:“這余家確實不錯,只要余家大郎踏實穩(wěn)重,日后怎么也能往上爬兩階。”
“改日給余家遞個拜帖,見一見?!笔捘铖禾а劭聪蚺峥椀?,見裴織蝶神情懨懨,一副快睡過去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