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姑娘怎么不吃?”那邊陸奉行和大頭幾人喝得熱火朝天,好半晌沒見柳箐說話,這才忍不住轉(zhuǎn)頭看來,抬聲招呼了一下。
“可是酒菜不合胃口?”陸奉行詢問道,當下欲要將后廚再弄些菜來。
柳箐連連擺手,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說道:“多謝三爺款待,我這吃喝的差不多了?!?/p>
大頭當即切了一聲,瞧著柳箐說道:“這才哪到哪兒?。颗率莵黻懭隣敻暇兄斄税?!”
大頭幾杯酒下肚整個人都飄忽了,笑呵呵的說道:“我們這些鏢師其實就是下等人,鮮少有陸三爺這般好說話的貴胄人家如此盡心招待?!?/p>
“說來不怕三爺笑話,這等宅院,我等還是第一次踏足呢!”大頭夸張的用手比劃著說道:“我們大老粗都覺得不自在,柳箐她一個姑娘,更是好面子,哪里放得開啊?”
“你這死嘴?!绷錆q紅了臉,在桌下抬腳踹了大頭兩腳。
“哈哈哈!”陸奉行聞言頓時大笑說道:“柳姑娘不必拘禮,這處也沒有外人,咱們不講究那些虛禮?!?/p>
柳箐略顯尷尬,抬眼看了一眼那與裴織蝶坐在一處,安安靜靜吃東西的蕭念窈,更加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陸奉行見到了柳箐飄過去的視線,當下福至心靈似是想明白了她的羞窘之處,怕是因為她與蕭念窈同為女子,但是這規(guī)矩禮儀卻天差地別,故而心中別扭吧?
“我家夫人素來如此,柳姑娘不必效仿?!标懛钚性捳Z說的直白,淺笑兩聲說道:“當初我剛與夫人成親之時,用膳的時候都得用簾子隔開,夫人在里頭吃,我在外頭吃?!?/p>
“若不如此,夫人看著我這粗莽模樣,連飯都吃不下去?!标懛钚姓f起往事便覺得好笑,眼底是滿滿的喜愛。
“竟如此……”柳箐等人聽著頗為詫異。
“連衣食住行都難以合拍,陸三爺竟然還能與夫人這般恩愛?”柳箐真是覺得怪異,端看陸奉行豪放又仗義,一看就是那種好相處的武夫。
再看蕭念窈,通身貴氣,嫻靜溫和,自是那種大家族里的貴女。
怎么看二人也不像是相配的……
陸奉行又笑了兩聲,很是津津有味似的,回憶了一下以前,笑呵呵的說道:“你們都未成婚吧?待你們成婚了就知道其中滋味了,打心眼喜歡一個人,什么都愿意依著她。”
柳箐聽著這話更是怔愣了一會兒,思緒像是飄忽了許久。
“真是叫人羨慕……”大頭幾人很是艷羨了一番,也開始暢想起自己日后娶媳婦的場面了。
“來來來,吃!”陸奉行招呼幾人繼續(xù)吃菜。
柳箐坐了會兒,突然起身朝著蕭念窈和裴織蝶她們那邊小席走了過去。
裴織蝶和蕭念窈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放下可筷子,揚唇露出幾分笑溫聲喚道:“柳姑娘怎么過來了,金釧去搬個椅子來?!?/p>
金釧應(yīng)下轉(zhuǎn)身去搬來了椅子。
“三夫人。”柳箐對著蕭念窈俯身見禮,又轉(zhuǎn)身對著裴織蝶俯了俯身。
“柳姑娘可是有什么事?酒菜還合口味嗎?”蕭念窈彎眉笑著,語調(diào)溫柔頗為客氣。
“多謝夫人和三爺款待,一切都好。”柳箐彎眉笑著,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說道:“我行走在外習慣了,也不知什么規(guī)矩,在外都是與鏢局的兄弟們同吃同住,讓你們見笑了?!?/p>
“快別這么說,女子在外行走本就艱難,柳姑娘有如此能力實在讓人佩服?!笔捘铖寒敿撮_口說道。
柳箐聽著蕭念窈這話眼底略有幾分異色,眨了眨眼說道:“夫人不覺得我這般女子沒規(guī)矩不自重?”
蕭念窈含笑搖頭說道:“天底下男女眾多,各人有各人的活法,怎可一概而論?”
柳箐眼底露出喜色,看著蕭念窈的眼神都變了,帶著幾分贊嘆說道:“難怪陸三爺說起夫人,三句兩句不離夸贊,滿口都是對夫人的喜愛。”
蕭念窈略有幾分無奈,眼底亦是含著笑。
“瞧瞧,三爺寵媳婦的名聲都傳到外邊去了。”裴織蝶也跟著開口調(diào)侃道。
“二嫂就別取笑我了?!笔捘铖好嫔⒓t,那一舉一動皆是讓人忍不住側(cè)目,莫說是男人了,柳箐看著都覺得萬分驚艷。
“聽三爺說,柳姑娘不日就要離京了?”蕭念窈主動挑起了話頭詢問道。
“對?!绷浠剡^神來點了點頭應(yīng)道:“這趟鏢送到了,鏢局那邊需得去回話,再行押鏢不知何時才會來京一趟。”
“當真是辛苦,這般風里來雨里去的?!笔捘铖狠p輕皺眉嘆了一聲,越發(fā)佩服柳箐一個女子也能這般厲害了。
柳箐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,干笑兩聲就這么與蕭念窈閑聊了起來。
她說起押鏢路上的一些事情,蕭念窈也能應(yīng)答,特別是在說到一些地方人文,沒想到蕭念窈竟是對答如流,著實是讓柳箐震驚了好一會兒,有許多名人趣事她都不知道。
在這一瞬間柳箐才真切的感受到了蕭念窈的博學,根本不像是旁人眼中那等一無所知,關(guān)在內(nèi)宅的婦人。
宴席散去,柳箐心情頗為復雜,與陸奉行在門口拜別,互相留下了信物,日后若有押鏢之事以此作為憑證,也可作為聯(lián)絡(luò)的信物。
“這位柳姑娘倒是個直爽之人?!迸峥椀熘捘铖旱溃骸袄壑税桑靠烊バ?。”
蕭念窈扶著腰回去屋內(nèi)歇下,陸奉行喝多了酒又睡去偏屋去了。
此事告一段落,陸府再度恢復了寧靜。
從夏入秋,蕭念窈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,她出門走動的也愈發(fā)減少了,閑來無事就在替未出生的孩子縫制小衣,鞋襪之類的小東西。
莊語風和裴織蝶偶爾過來坐坐,陪著蕭念窈說說話,日子過的倒是清閑。
原以為與那位柳箐姑娘不會再有什么太大的交集,卻沒想到就在一個月后的某一天,陸奉行竟是晚歸了許久。
“三爺不曾派人來知會一聲?”蕭念窈捧著肚子站在院門詢問道:“可派人去了衛(wèi)所詢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