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蕭念窈較為在意的是,吳管事讓人送來秋果的時候帶來了一個消息,說是最近別莊外的村莊里多了幾個生面孔走動,還無意之中看到有人出入竹林。
雖說是做農戶打扮,但是他瞧著那些人眼生的很。
吳管事記得蕭念窈對他說過,讓他注意竹林四周的動靜,故而在看到有人出入竹林之后就記下了。
借著這次秋收送秋果來,告知了蕭念窈此事。
陸奉行不在,蕭念窈不好使喚人了,只能琢磨著將此事告知陸康行,讓陸康行注意一下,派人去盯著,她自已不敢冒然讓人去,以免真撞破了什么打草驚蛇了。
陸康行作為陸家老大,行事穩(wěn)重的多,蕭念窈也能放心一些。
“三弟妹安心,我會讓人暗中去瞧瞧?!眲e看蕭念窈和兩位嫂嫂關系融洽,其實與陸家兩位兄長并無太多交集,除去偶爾問候都沒說上幾句話。
今日尋著陸康行,也只是讓金釧去看著,等著陸康行回府的時間,然后去前院路上說一聲。
蕭念窈輕輕點頭:“麻煩大哥了?!?/p>
陸康行道了一聲應該的,蕭念窈便離去了。
在這段時間里,齊家傳來了個好消息,二妹妹有身孕了。
齊家夫人帶著厚禮登門致謝,非常堅定的認為蕭雅寧有身孕,那都是沾了蕭念窈的福氣,若不是讓蕭雅寧在陸府住了些時日,怎會這么順利就懷上了孩子。
果然這陸三夫人就是與道法有緣之人吶!
蕭念窈見著如此鄭重的齊家夫人很是汗顏,推拒了半天也沒能扭轉她,最后只能無奈收下了。
“將這一半的禮送去給柯家六夫人?!贝R家夫人離去之后,蕭念窈便讓人拿出了一半的東西送去給了周秀雨。
不用想都知道,定是二妹妹回去之后待齊家二郎有所改變,夫妻之事愈發(fā)契合,這孩子不就來了?
如此想來,周秀雨真是功不可沒。
這禮合該送去。
“夫人,大夫人請您去喝茶?!贝耸轮鬀]幾天,莊語風主動邀約蕭念窈去了自已院里,蕭念窈想了想約莫明白是陸康行那邊有什么消息了,當下就過去了。
“今日孩子們都去學堂了,正好無事?!鼻f語風招呼著蕭念窈入了座,這才笑著開口說道:“我這院里清凈,好說話。”
“還是大嫂想的周到?!笔捘铖盒χ肓俗?/p>
莊語風不疾不徐的給蕭念窈泡茶,一邊讓人端來了茶點說道:“大爺與我說了些事兒,叫我轉達給你。”
莊語風放下茶壺,透著那熱氣低聲說道:“說是那竹林里原先探過的地方他又叫人去了,沒瞧見什么新鮮事,就是住進去了一些農戶,沒瞧出有什么特別之處?!?/p>
“只是如此?”蕭念窈微微愣住,像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簡單。
那竹林深處多了一個竹樓,或許是因為什么陣法破壞,原本的傳言隨著里頭兵馬消失,逐漸雜草叢生,又抽出了竹林,一兩年的功夫就能全部覆蓋干凈了。
有人覺得那竹林深處清幽,故而搭建了竹樓在里邊住下了。
據陸康行的人傳回消息,他蹲守了多日,那一家子農戶有老有少,有夫有妻的,老的去砍竹子做東西,小的還在念書誦讀,頗為尋常沒見任異端。
只有那個男人背著竹簍會外出去竹林外的農戶那邊采買置換東西,有時還會去田地里勞作。
蕭念窈聽得這話也覺得困惑了,難道是自已想錯了?
仔細想想也是,既是知道這地方已經不安全了,又怎會再回來做什么……
“不過大爺也說了,他會讓人繼續(xù)注意著那邊動靜,或許真有什么問題也說不準?!鼻f語風輕聲說道。
“實在是麻煩大爺了。”蕭念窈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無事,你行事向來有章法,既是有發(fā)現多多留意一下也不是什么壞事?!鼻f語風笑著讓蕭念窈喝茶,隨后便問及了關于孩子的一些事情,想著蕭念窈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助的,她也能告知一二。
蕭念窈笑著表示自已應付的過來,君昊那孩子性子好,從沒讓蕭念窈覺得折騰人。
秋日賞菊,寧遠侯府設宴相邀。
這可是謝安循再娶之后,寧遠侯府第一次設宴,邀帖送至陸府的時候,蕭念窈看都不想看一眼。
可偏偏這兩日王氏染上了咳疾,許是秋涼吹的,人老了身子骨也差了,稍稍吹了點涼風就咳嗽了起來,以至于這個邀帖送來的時候,只能遞交給蕭念窈和裴織蝶二人。
讓二人帶著陸寧樂前去赴宴。
“寧遠侯府那晦氣地方,我真是去一次要歇三年?!迸峥椀麡O為夸張的大叫道。
“二嫂嫂難道你想要三嫂獨自前去啊?”陸寧樂很是控訴的看向裴織蝶說道:“那蔡氏就不是個好東西,若三嫂獨自前去定又要受欺負,我可不同意!”
“咱們一起去吧!大不了回來之后,去長生觀去去晦氣?!标憣帢泛苁钦J真說道。
“……你說的也有道理。”裴織蝶略有些啞然,還真就被說服了。
賞菊宴那日,蕭念窈和裴織蝶幾人到寧遠侯府的時候,可真是被寧遠侯府這熱鬧景象驚呆了。
自寧遠侯休妻之后,這侯府可真是好久沒這么熱鬧了。
裴織蝶狐疑的打量著寧遠侯府的大門,陸寧樂湊過來說道:“剛刷的新漆……”
裴織蝶嘖了一聲,邁步走入了侯府之中,看著那煥然一新的花廳,心下暗暗咋舌,真不愧是換了女主子,瞧瞧這審美都不一樣了,透著一股子熱烈似火的味道啊。
“陸家二位夫人到了?”前頭蔡氏笑意盈盈的迎了上來,絲毫沒有那馬場上黑臉的模樣了。
“快里面請,今日準備了花茶花糕,二位夫人定要嘗嘗鮮?!辈淌蠠崆榈恼泻魩兹巳雰龋亲才胖幰埠苁堑卯?。
裴織蝶拉著蕭念窈坐下,打量了一下四周,瞧見了那紅光滿面,戴著珠寶釵環(huán)正眉開眼笑與那些老夫人說話的呂氏,實在是有些驚嘆了。
當初周妙漪剛過門的時候,呂氏那模樣橫挑鼻子豎挑眼的,跟現在可真是全然不同??!
這蔡氏真有些本事,能將呂氏哄的如此開懷?
蕭念窈側面打聽了一下,方才知曉呂氏已利落的將侯府管家權柄交給了蔡氏,難怪這才多久功夫,整個侯府都大變樣了。
周妙漪進府的時候呂氏拿捏著管家權,對其是諸多挑剔,這兩廂對比實在讓人唏噓。
“當初太后壽誕,寧遠侯府連拍賣奇石的錢都湊不出來,如今哪來的錢改建侯府?”裴織蝶不知想到了什么,指了指桌上的點心菜色說道:“我看著這菜色,像是京中最得名的大廚做的。”
“請他一次可不便宜……”裴織蝶嘟囔著說道。
“那名貴的花卉也不少。”蕭念窈笑了笑補充道。
“看來咱們還是小看這寧遠侯府了。”裴織蝶轉首看向不遠處的蔡氏,揚唇露出了幾分笑與之對視點了點頭。
再轉過頭來的時候收斂了笑說道:“蔡氏進府帶了多少嫁妝?我記得那蔡家也不是什么富庶人家吧?”
蕭念窈輕輕搖頭,她哪里知道這些?
不過寧遠侯府這番改變,隱隱像是又有了冒頭的意思,那些個夫人們都在對蔡氏贊不絕口,今日這宴會辦的很是熱鬧,過半的時候謝安循還出現了。
站在蔡氏的身邊,溫聲與她說著話,似是在說今日她辛苦了。
旁人看著這一幕,都覺得感嘆,暗暗說著寧遠侯府娶對人了,看看這謝家大爺的改變都不一樣了。
以前的謝安循豈會如此,人前人后都是清冷的姿態(tài),對周妙漪更是沒什么好臉色,如今竟有了這樣大的改變。
“夫君說的哪里話,這都是我應該做的?!辈淌弦荒樀男腋L鹈?,對著謝安循說道:“夫君別擔心,我會幫著婆母主持大局,夫君安心忙去吧?!?/p>
“好。”謝安循輕輕牽著蔡氏的手,也對著她露出了一抹笑,然后轉身離去。
在轉身之時,目光不自覺看向了席間蕭念窈所在方向,目光像是出現了一丁點的停頓,但是并未有任何人察覺,便已經收回目光轉身離去了。
蕭念窈扯了扯嘴角漠然看著這一幕,陸寧樂更是一副作嘔的表情翻了個白眼,小聲嘀咕道:“惺惺作態(tài)?!?/p>
明明一點感情都沒有,還要裝出那親密的樣子!
她可是經受三位兄長和嫂嫂們的荼毒,對于這真假感情一眼就看出來了!
“陸三夫人,今日這菜色可還合口味?”那轉了一圈的蔡氏也來到了蕭念窈的面前,擺著主人家待客的姿態(tài)對著蕭念窈笑著說道:“婆母第一次讓我設宴,我這心里沒底,故而前來問問諸位夫人?!?/p>
這意思就是在解釋,她不是單單問蕭念窈一人,而是都問過了。
蕭念窈抬眼笑道:“謝大夫人如此下血本,怎能不合胃口?”
一句話便道出了這些菜色的來歷,也知曉蔡氏這是花了大價錢請的大廚。
蕭念窈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,別說是這菜色,就連侯府擺放的那些古董字畫,還有名貴的花草,蕭念窈都能說出來歷,她在伯府掌家的時候,蔡氏還不知在哪兒窩著呢。
“陸三夫人真是好眼力……”蔡氏想顯擺的心頓時啞了火,勉強沖著蕭念窈笑了笑之后說道:“怪我糊涂?!?/p>
“婆母言說看膩了府中景色,我便自作主張改動了一下?!辈淌虾呛切χ粗捘铖赫f道:“今日小宴能讓諸位夫人滿意就好,日后咱們還要常走動才是?!?/p>
“……”
蕭念窈敷衍了兩句便不想說話了,蔡氏也不氣惱,站起身來去與別的夫人說話了。
那些夫人們倒是給面子,多多少少說幾句吉祥客氣話。
當然也有不給寧遠侯府面子的,少不得陰陽兩句:“謝大夫人可比前頭那位大夫人厲害的多,瞧瞧這折騰出的新花樣……”
“可不是嗎?”
“到底是新過門的……”
那些明里暗里的說著二娶,說著侯府,蔡氏竟都忍住不掛臉,愣是將這宴會和和氣氣的辦下去了。
等到宴席散去之后,蔡氏才終于是憋不住了,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小椅子,嚇得旁邊的侍女連忙跪下。
蔡氏咬著牙罵道:“都是些什么東西!這兒可是侯府!”
那侍女恭聲上前讓蔡氏消消氣,說著好話道:“大夫人千萬別往心里去,都是些說風涼話的,侯府有您在,日后定能恢復昔日繁榮,那些個人再想攀附可夠不著了?!?/p>
蔡氏深吸一口氣,聽著這話方才覺得氣順了不少,轉而詢問道:“大爺呢?”
“還在書房呢。”侍女連忙應道。
“去請大爺回來,陪我一同用膳?!辈淌掀沧煺f道,她今日這般賣力,謝安循怎么也該要來哄哄自已。
若是換做以前,那些個侍女怕是真不敢去。
但是現在不同了,自從謝安循娶了蔡氏之后真的改變了許多,竟都會順著蔡氏了。
以前周妙漪在的時候那叫一個卑微,別說是去請世子爺了,就連去問都不敢去問一下……
到底是因為侯府不一樣了,還是因為經歷了一場婚姻,謝安循如今真的改變了,又或者是以前真的厭惡周妙漪,而如今對這位新夫人滿意?
府內那些侍女們也說不清楚,這老老實實的去請世子爺回來了。
“夫君!”蔡氏歡歡喜喜的上前拉著謝安循的手,將他拉進了屋內道:“我今日可沒給你丟臉吧?”
“夫人做的很好?!敝x安循動了動嘴唇,最后吐露出幾分夸贊的話語。
“我可是累壞了……”蔡氏拉著謝安循的手笑道:“夫君今日可得好好陪我?!?/p>
謝安循沒說話,低頭看著桌上一桌子菜不免皺眉詢問道:“怎么弄了這么多菜色,今日是什么特別的日子?”
蔡氏揚眉:“我高興??!”
她坐下對著謝安循說道:“如今我可是夫君您的夫人,是侯府大夫人,怎么還不能吃穿好的?”
謝安循略微不悅道:“話雖如此,卻也不好太過鋪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