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愿意?!?/p>
聽見秋桑的回應(yīng),紀宴亭的腦海頓時開始放煙花,巨大的喜悅籠罩著他。
他對秋桑并非一見鐘情,而是日久生情,在一起工作這么多年,也不知什么時候開始,他喜歡上了她。
那淡淡的喜歡,被時光發(fā)酵,變成了濃烈的愛。
他伸手,扣住了秋桑的后腦勺,慢慢的靠近,她的唇,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力,他早就想吻上去了。
然而。
在距離紅唇還有不到一厘米時,懷中的人忽然戰(zhàn)栗起來。
“不、不要……”
“不可以……”
秋桑抱著頭,渾身發(fā)抖,蹲下身,躲在一棵樹后。
“好,我不親了?!奔o宴亭連忙安撫她,“我不該沒經(jīng)過你的允許,就唐突你,秋桑,你冷靜點,別害怕。”
他溫柔的聲音,讓秋桑慢慢回過神來。
她嗓音暗?。骸皩Σ黄?,我……”
話說到一半,一個傭人突然走來,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氛圍:“二少爺身邊這位是秋桑小姐嗎,外面有人找秋桑小姐。”
秋桑一愣。
她一直在京城工作,海城這邊并沒什么認識的人,怎么會有人找她?
而且,找她的人,怎么知道她在芙蓉莊園?
不知為什么,她心中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(yù)感。
紀宴亭開口道:“可能是紀氏娛樂的人員工要跟你對接工作,走,我陪你一起去?!?/p>
二人穿過熱鬧的宴廳,走到了莊園大門口。
百年蒼翠的大樹下,站著一個少年,大概十三四歲,穿著很舊的長袖和牛仔褲,腳上是一雙有點臟的球鞋。
當少年回過頭,露出那張臉時,秋桑渾身的血液頓時冰涼。
“怎么了?”
紀宴亭敏銳察覺到了她情緒的變化。
“言、言亭,你在這里等我?!鼻锷5穆曇舴路鹗菑纳ぷ友蹟D出來的,“我去去就來。”
紀宴亭留在原地。
秋桑邁著沉重的步子,一步一步,朝那個少年走去。
十多年前的噩夢,如潮水一般涌來,讓她整張臉,變得蒼白如紙,步履也有些踉蹌。
走近了,發(fā)現(xiàn)少年的臉,和十多年前那個男人的臉,幾乎一模一樣,她十四歲那一年,就被那個男人徹底給毀了……
少年緊盯著她:“原來,我媽媽長這樣?!?/p>
“住口!我不是你媽!”秋桑渾身發(fā)抖,“我已經(jīng)給了魏華一百萬,跟你們魏家再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了,他為什么還要讓你來找我,為什么!”
“他沒讓我來找你?!鄙倌昃徛暤?,“是我花了很多天搞清楚你的行程,然后跟蹤你,跟到這兒來了,這么豪華的地方,我做夢都不敢想的地方,你居然能隨意出入。你拋棄了我這么多年,該承擔起作為母親的責任了,不是嗎?”
他伸出手,“我們母子時隔多年后第一次見面,還記得我叫魏旭嗎,以后就辛苦媽媽照顧我了?!?/p>
秋桑緊繃的弦,豁然崩斷。
她忍不住淚流滿面。
十四歲那年,晚自習(xí)回家,被魏華拖進了巷子,她不敢告訴任何人。
可是幾個月后,她的肚子大了,瞞不住了,在父母的逼問下,她只能老老實實告知所有事。
她父親是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師,母親是銀行高級管理員,在小鎮(zhèn)上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她以為,父母會為她討回公道。
可在父母看來,名聲和面子,比她這個女兒更重要,因為家里還有兩個弟弟,不能讓弟弟被人笑話。
還在讀書的她,被父母綁著嫁給了魏華。
她唯一的要求是,要繼續(xù)讀書,魏華怕她尋死,答應(yīng)了。
她懷著孕,艱難考上了高中。
生了孩子后,拿死亡脅迫魏華允許她繼續(xù)念書,終于考上了大學(xué),從那以后,她再也沒回過那個噩夢一樣的村子。
她走的那天,這個孩子,只有三歲多,站在村口遙遙望著她,她厭惡這個孩子,十分厭惡……孩子,應(yīng)是愛情的結(jié)晶,而不是罪惡的果實。
再緊接著,她改名換姓,從李春華變成了秋桑。
她藏的那么好,卻還是暴露了行蹤,被這對父子給纏上了,她這輩子,都不會好了……
她哭得完全沒辦法控制。
直到,紀宴亭的聲音響起:“秋桑,你怎么了,別哭了,別嚇我……”
秋桑還是哭。
紀宴亭冷眼看向面前十四歲的魏旭:“你是誰,你做了什么,你有什么企圖?”
秋桑一個激靈清醒,艱難開口:“他、他是我老家親戚的孩子,我親戚意外去世了,我知道這個消息時有點難過,所以才哭了,他、他可能需要由我照顧一段時間?!?/p>
魏旭的唇角勾起了譏諷:“秋阿姨以后在哪工作,我以后就在哪讀書,麻煩給我安排一個學(xué)校,我讀初二?!?/p>
秋桑冷冷拒絕:“我工作到處飛,恐怕不適合留你在身邊?!?/p>
魏旭上前一步,靠近她耳邊:“非要我當眾叫你一聲媽么,想毀掉你現(xiàn)在平靜的生活,盡管招惹我,反正我已經(jīng)這樣了,破罐子還能摔成什么樣?”
他媽十幾年前跑了,爸爸天天家暴拿他出氣。
他何其無辜?
憑什么要承受父母雙方的情緒?
秋桑死死掐著掌心。
她拼了命的讀書,拼了命的工作,拼了命的存錢,是為了擺脫過去的噩夢。
好不容易熬出了頭,卻再度被噩夢纏上。
工作時,她游刃有余。
可面對過去的傷疤,她發(fā)現(xiàn),毫無辦法。
紀宴亭開口道:“接下來秋桑會在海城留一段時間,你就先在海城一所初中當插班生吧,我來安排?!?/p>
魏旭摸出手機:“這位是言叔叔吧,我們加個好友?!?/p>
秋桑想要阻止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,她壓下情緒:“言亭你回去招待客人吧,我?guī)グ差D下來。”
在紀宴亭打算接管紀氏娛樂后,秋桑就開始偶爾飛海城,在這邊租了一套公寓。
公寓不大,兩室一廳,有一個是書房,她收拾出來,聲音清淡:“這些天,你就睡這里,我會聯(lián)系魏華接你回去?!?/p>
“我不回去?!蔽盒窨粗?,“我對你沒什么要求,給我報名,請補習(xí)老師,讓我能安安心心念書,就像當初,魏華供你讀書一樣?!?/p>
“還有,別給魏華打電話了。”他頓了一下,道,“在拿到你給的一百萬后,他再婚了,對,短短幾天就又娶了一個,后媽不接受我這么大的繼子,你死了這條心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