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遇唇瓣勾起笑容。
這么久以來,這家伙終于主動了一回。
她伸手,環(huán)住了他的腰身,一段時間不見,他的腰更加精瘦了。
容遇剛捏了一把他腰間的軟肉,就聽見外面走廊上爆發(fā)出一陣此起彼伏的口哨聲。
“唉喲——”
“好甜,好甜,我先磕為敬?!?/p>
“原來真的是嫂子,好漂亮的嫂子,嘻嘻嘻。”
“……”
五六個曬得黝黑的新兵蛋子趴在門外上,擠眉弄眼地朝這邊張望。
盛清衍臉色驟然一沉,手臂將容遇往身后一擋,轉(zhuǎn)頭厲聲道:“閑得慌是吧,我還沒算正式離開基地,你們幾個,十公里負(fù)重越野,現(xiàn)在開始!”
新兵們頓時哀嚎一片。
有個膽大的還在嬉皮笑臉:“報告盛隊!你這是假公濟私……”
“二十公里?!笔⑶逖馨逯槪霸購U話加到三十?!?/p>
年輕士兵們瞬間作鳥獸散,腳步聲震得地面咚咚響。
容遇埋在他肩頭悶笑,她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繃緊的腰肌微微震顫。
這人明明耳根都紅了,偏要擺出閻王臉。
她故意逗他:“盛隊好大的官威啊?!?/p>
盛清衍咳了咳:“那我?guī)闳ヒ姼蟮墓伲?。?/p>
容遇好奇:“見誰?”
“我領(lǐng)導(dǎo)?!彼艘幌乱骂I(lǐng)子,“我要調(diào)去北部特戰(zhàn)隊了,和領(lǐng)導(dǎo)告?zhèn)€別,順便,介紹你們認(rèn)識?!?/p>
容遇回憶了一下,他的領(lǐng)導(dǎo),應(yīng)該是政委,姓李,她認(rèn)識。
過去打個招呼也行。
她跟著盛清衍下樓,去了行政樓。
“清衍,你來了,我還打算讓人叫你來一趟呢?!崩钫瘡某閷现心贸鲆粋€信封,“這是你這幾個月的津貼獎金,一次性給你申請下來了,拿好。”
“多謝政委。”盛清衍的臉突然詭異的紅了一下,“我給政委介紹個人?!?/p>
李政委這才看到還進(jìn)來了個人,頓時笑了:“容工,你什么時候來基地了?”
“今天剛到?!笔⑶逖艽鸀榛卮?,“咳,政委之前不是不相信我有對象了嗎,她就是我對象?!?/p>
李政委先是一愣,隨即哈哈大笑:“清衍,你別開玩笑了,人家容工才十幾歲,在讀書,怎么可能是你對象,你別為了拒絕我,就強行拉人家小姑娘演戲好嗎?”
容遇一聽就懂了,立即道:“政委,我和盛清衍,確實是男女朋友關(guān)系?!?/p>
“什么?”李政委呆了片刻,“你才多大,談什么戀愛啊……”
談就算了,居然還跟盛清衍談。
盛清衍,可是他看中的女婿。
他女兒前陣子來軍區(qū),一眼看上盛清衍,求他撮合。
他也很滿意這個年輕人,主動開口說介紹,但這小子,一口回絕,說有女朋友了,他本來是不信的,可是,眼前這兩人,站在一塊,郎才女貌,天造地設(shè)……他女兒,就顯得有點配不上了。
他遺憾搖搖頭:“是我唐突了,盛清衍,請聽令!”
“是,政委!”
盛清衍立即繃直了身軀,原地待命。
“最后一項命令!”李政委大聲道,“護(hù)送容工順利返京,能做到嗎?”
盛清衍有點意外,隨即領(lǐng)命:“是!”
李政委敲了一下他腦袋:“怎么,你以為我會下令讓你必須去相個親嗎,我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,拆人姻緣,天打雷劈,我可不干這樣的事,好了,你倆出去吧,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挖墻腳?!?/p>
盛清衍敬了個禮,牽著容遇走出去。
容遇在基地的工作暫時結(jié)束了,盛清衍也是今天得離開,于是當(dāng)天傍晚,二人買了最后一班機票,前往機場。
剛進(jìn)去,就聽見廣播中播報,他們的航班,因為不可控因素,晚點三個小時。
容遇看了眼腕表:“去外面走走?”
夜風(fēng)裹挾著細(xì)沙撲面而來,容遇下意識瞇起眼,
盛清衍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,高大的身影恰好擋在風(fēng)口,遠(yuǎn)處,夜市的燈火在暮色中明明滅滅,四處彌漫著烤馕的焦香和孜然的氣息。
二人手牽著手,在夜市上閑逛。
對他們二人來說,這是極其難得的閑暇靜謐時光。
容遇看到了一排手工銅器,擺攤的婦女笑著遞來一個手工打造的銅哨:“姑娘,這個哨子很便宜,二十元一個,要不要?”
容遇付了錢。
她拿著哨子吹了吹,音質(zhì)很不錯。
盛清衍伸出手:“讓我試試?”
二人正好走到了夜市的盡頭,那里沒什么人,只有胡楊樹,他接過銅哨時,靠在樹邊,將哨子抵在唇邊,吹出一段《在那遙遠(yuǎn)的地方》的旋律。
這個曲子,讓容遇有一絲恍惚。
像一把鑰匙,猝不及防地打開了記憶的閘門。
咸澀的海風(fēng)仿佛又撲面而來,她記起七十多年前的自已靠在郵輪欄桿上,紀(jì)錚也是這樣隨意地倚著船舷,一枚舊銅哨在他唇邊閃著微光,同樣的旋律隨著浪花起伏。
那時候月光也是這般清冷,落在他溫潤的側(cè)臉上,為他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。
她鬼使神差伸手。
指尖觸到他的眉骨。
盛清衍呼吸一滯,卻站在原地任由她描摹。
她的手指劃過他高挺的鼻梁,那是與紀(jì)錚完全不同的弧度,卻在月光下投下同樣令人心動的陰影。
她突然踮起腳。
溫?zé)岬拇?,貼在了男人削薄的唇瓣。
轟——!
盛清衍的腦子幾乎炸開了花。
他只呆了一秒鐘,就反客為主,一手扣住她的后腦,一手?jǐn)堊∷难?,將她徹底按進(jìn)懷里。
遠(yuǎn)處集市的喧鬧仿佛突然遠(yuǎn)去,耳邊只剩下彼此交錯的呼吸。
盛清衍的吻帶著硝煙與強烈荷爾蒙的氣息,與記憶中紀(jì)錚那個帶著海鹽味的吻重疊在一起,時光在這一刻奇妙地交錯,她分不清唇齒間的心跳屬于過去還是現(xiàn)在。
不知吻了多久,終于松開。
盛清衍眼中,帶著一絲迷茫。
容遇嗓音沙?。骸霸趺戳??”
“我好像……”他按了按太陽穴,“好像憑空多了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,在郵輪上,大?!?/p>
容遇一驚:“還有呢,還有什么?”
盛清衍使勁回憶:“有很多人,槍聲,開戰(zhàn)了,死了好多人……”
他頭疼欲裂,一張臉慘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