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平山的這番話。
讓在場(chǎng)幾位大人都有些露出了驚訝神色。
不只是碼頭附近,就連更遠(yuǎn)的捕撈海域,都出現(xiàn)了那么重的濃霧嗎?
穿著法師服的莫三姑,更是連忙問道。
“平山?!?/p>
“這霧里有什么東西嗎?會(huì)不會(huì)哪艘船在燒東西?”
“沒,沒有任何東西,三姑?!绷制缴浇o了個(gè)肯定的回答,更是不解的皺著眉頭繼續(xù)道。
“那種燒焦味,跟家里那種把東西煮糊的味道不一樣,就像是...皮肉在火里燒出的味道一樣。”
“而且,我后面走出駕駛室左右看個(gè)不停,可別說是那種大海輪了,就連普通的運(yùn)油挖沙船都沒看到?!?/p>
“這都沒有那種大船,又是哪來的汽笛聲???”
聽到這里。
莫三姑明顯是越發(fā)擔(dān)憂起來,猛地拍了下手道。
“壞了,真是壞了?!?/p>
“今年的七月半,我們這里肯定是要不太平了?!?/p>
“一件件古怪事情不停的出來,今晚必須要幫海恩把七彩貝殼找到,不然真指不定要出什么事了。”
此刻。
林平山也是注意到了林海恩,看到他那瞳色不一的雙眼,凝重道。
“這是怎么了?”
“海恩的吊墜是掉了嗎?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能弄掉?”
聽到林平山說吊墜很重要。
林海恩不由得低下了頭,明顯是有些自責(zé)和難過。
而張明月則是瞪了林平山一眼,讓他不要繼續(xù)說這件事,更是沒好氣的指責(zé)道。
“你這家伙說什么呢,你以為是海恩自己故意弄丟的嗎?”
“永杰下午差一點(diǎn)就淹死了,海恩著急跳進(jìn)去救人,不小心把吊墜丟到海里去了?!?/p>
非常清楚那個(gè)吊墜,對(duì)林海恩有多重要的林平山。
得知是因?yàn)樽约覂鹤樱艑?dǎo)致吊墜丟了,立刻就有些急了,更是擼起袖子,指著林永杰道。
“你這混小子。”
“沒本事,還非得游那么遠(yuǎn),搞得海恩把吊墜都給弄丟了。”
“我今天非得好好的教訓(xùn)你一下?!?/p>
林平山一邊說著,還在一邊旁邊找著棍子。
沒讀過多少書的林平山,就跟尋常的農(nóng)村父母一樣,覺得孩子不乖,那就要打到乖為止。
林平山才剛找到棍子,林母便是一把抓住他的手,瞪著眼道。
“做什么呢?!?/p>
“我大孫子這才剛叫魂回來,你是不是就要把他打死?!?/p>
陳燕也是連忙開口勸道:“他伯,這跟永杰的關(guān)系不大,說到底...還是遇到事了啊?!?/p>
“待會(huì)等到傍晚潮水退下去了,我們?nèi)グ训鯄嬚一貋砭托?。?/p>
先前低著頭有些難過的林海恩。
此時(shí)也是抬起頭,已經(jīng)從大人話語中聽出個(gè)大概的他,小聲解釋道。
“是,不怪永杰哥。”
“他...他也是遇到...遇到不好的東西了?!?/p>
這一刻。
先前聽過林海恩描述的莫三姑等人,腦中莫名浮現(xiàn)出了一個(gè)念頭。
那具拉著林永杰腳趾的燒焦腫脹尸體,跟林平山等人在霧氣中聞到的那股燒焦味,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聯(lián)系......
眾人默契的沒有在林永杰面前,提起詭異離奇的這件事。
沒過多久。
幫忙把兩條船魚獲都賣掉的林平川,也來到了自家院子。
而林母特意找了個(gè)避開林永杰的時(shí)機(jī)。
跟林平山和林平川兩兄弟,講述了今天林海恩看到的東西,以及那具可能還在這片海域的燒焦浮尸。
這件事。
無疑讓白天出海的兩兄弟心頭大驚。
因?yàn)?,在先前籠罩海面的濃霧中,他們確實(shí)都聞到了極其刺鼻的皮肉燒焦味道。
現(xiàn)在海中莫名又有一具燒焦泡脹浮尸,這究竟是有多么詭異,簡(jiǎn)直是無需多說了。
而且還臨近中元節(jié),這太多的怪事都匯聚到了一起。
由于林海恩自身的特殊,這就導(dǎo)致...找到那枚丟失的七彩貝殼吊墜,成了重中之重的事情。
......
夏天的閩地,天黑的總是比較遲。
傍晚六點(diǎn)半。
隨著潮水褪去后,林家眾人和莫三姑紛紛穿起雨鞋,開始在灘涂上仔細(xì)尋找起來。
嶺勝村的海底,并不是常見那種沙灘,而是像黑淤泥般的柔軟灘涂。
每走一步,都會(huì)陷下去一步。
這無疑就讓尋找的難度加大了數(shù)倍不止。
碼頭后的媽祖廟內(nèi)。
陳燕拉著林海恩的手,看向面前的張大嬸,帶著一抹歉意道。
“張大嬸,真是又麻煩你了?!?/p>
“這孩子的吊墜掉到海里去了,我媽和三姑他們正在底下找,怕今晚出啥亂子,只能先來這邊麻煩你一晚了?!?/p>
張大嬸擺了擺手,笑著慈祥道。
“哎呦,說啥話呢?!?/p>
“這孩子跟媽祖娘娘有緣,留在這里一晚能有什么麻煩的。”
“你們就在廟里坐著,我也去海里幫忙找下,不管咋樣,那可是媽祖娘娘給的東西,就這樣丟了可不好啊?!?/p>
說完。
張大嬸便是直接走出媽祖廟,打著手電同樣幫忙尋找起了吊墜。
坐在小凳子上的林海恩,看到這么多人都在幫他找七彩貝殼吊墜,心中莫名的有些自責(zé)。
緩緩低下腦袋,小心翼翼的問道。
“媽。”
“那個(gè)吊墜是不是真的很重要?”
“當(dāng)初你看到我摘下來就哭了,剛剛?cè)媚棠毯推缴讲埠苤?,就連張奶奶都要幫忙去找?!?/p>
“媽,我是不是做錯(cuò)事了,不應(yīng)該把它弄丟的?!?/p>
聽到這句話。
陳燕心中不禁有些感慨,自家孩子真的有些太懂事了,伸出手輕輕摸著林海恩的腦袋,緩聲溫柔道。
“是很重要。”
“因?yàn)橛辛四莻€(gè)吊墜,我們海恩才能長到這么大?!?/p>
“但你沒有做錯(cuò)事,如果只是為了不弄丟吊墜,就不去救永杰哥哥,那這是不對(duì)的。”
“因?yàn)楫?dāng)初永杰哥哥為了救你,也在這里,在媽祖娘娘的面前,用力的磕了好幾個(gè)頭?!?/p>
林海恩沉默數(shù)秒,而后忽然抬頭看著陳燕,眸中還有些許淚光閃爍,開口道。
“媽,我知道,我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?!?/p>
“下午的時(shí)候,你看不到另一個(gè)‘永杰’哥哥,而我卻可以看到,我之前還看到了死掉的同慶伯伯?!?/p>
“媽,你能不能告訴我,曾經(jīng)發(fā)生過什么事?!?/p>
“我到底是...是有什么地方跟其他人不一樣,為什么我要一直戴著那個(gè)吊墜?!?/p>
“媽,我想要知道,我已經(jīng)長大了......”
看著林海恩那充斥著淚光的異色雙瞳,陳燕沒由來的一陣心疼,眼睛頓時(shí)就感覺有些酸。
用力深吸一口氣。
陳燕似乎做出了一個(gè)決定般,輕輕把林海恩摟在了自己懷里,撫摸著他的頭發(fā),溫柔的講述道。
“既然小海恩說自己已經(jīng)長大了,想聽之前的故事,那媽媽就從你剛出生的那一天開始講吧?!?/p>
“那天是...比以往每一年都要冷的冬至......”
......
天色逐漸暗了下來。
最后的一點(diǎn)太陽,也縮到海平面的另一端消失不見。
那完全不屬于夏天的陰風(fēng),開始在媽祖廟的周圍呼呼吹響,但卻根本不敢靠近媽祖廟半點(diǎn)。
媽祖廟內(nèi)燈火熒瑩,并沒有受到半點(diǎn)影響。
陳燕還在摟著林海恩溫柔的說著故事,說著屬于他自己的故事。
而在嶺勝村最外圍的灘涂上,一具在黑夜下跟淤泥沒有太大差別的燒焦泡脹尸體,忽然如同木偶般的站起。
脖子僵硬的扭向林海恩所在方位,被火燒到膠粘到一起的嘴,發(fā)出一陣瘆人的聲音。
“咯咯—咯咯咯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