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陰慘鬼嚎響起后。
在那罡氣青煙中,一只白骨大手悍然朝著閻九幽抓來。
先前才喚來數(shù)道天雷劈下的閻九幽,看到這襲來的白骨大手后,霎時臉色微變。
根本顧不上體內(nèi)的炁還在激蕩,還未平復(fù),立刻掐訣誦道。
“天地玄宗,萬炁本根,廣修億劫,證吾神通,三界內(nèi)外,惟道獨尊......”
“洞慧交徹,五炁騰騰,金光速現(xiàn),覆護(hù)真人?!?/p>
“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??!”
念誦完畢。
體表便迅速覆起一層金光,更是帶著極為磅礴陽氣,能夠隔絕絕大多數(shù)的陰煞鬼氣。
“嘭———”
白骨大手徑直拍到閻九幽身上,直接將其拍飛數(shù)米遠(yuǎn)。
重重摔到地上后。
閻九幽立刻掙扎著站起,看了眼腹部那暗淡無比,甚至都快要碎裂的金光,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凝重。
雖然早就知道,在這所謂的酆都閻君大劫中,自己多半沒有勝算,根本不是那些新天庭的精怪鬼祟對手。
可未曾想到,差距竟是會如此之大。
果然還是...太弱了嗎?
閻九幽頓時恍惚起來了,雙眼更是有些說不出的迷茫。
白天掐訣,晚上掐訣,終日掐訣,苦苦修煉多日,為何還是無法斬掉這種鬼祟嗎?
如果換成海恩師兄的話,估計早就解決這件事了吧?
雖然海恩師兄的命格特殊,可明明自己的命格也不弱,為何能差距這么多,為何怎么趕都趕不上?
或許,修道真的不適合自己,當(dāng)那酆都閻君會是更好的選擇吧?
就算是成了閻君,也不代表非要加入新天庭吧?借助新天庭的力量,讓自己能夠看到海恩師兄的背影,這應(yīng)該也是可行的吧。
不如就試一試吧?明明自己有著閻王命,為何還要這般的苦修不停。
修習(xí)好累啊,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,自己也想睡個懶覺,也想到處歷練,也想跟大青一起巡游東海啊。
如果都成閻君了,應(yīng)當(dāng)無需再看海恩師兄的背影了吧,自己同樣也能成往后道門扛鼎之人。
......
此刻。
就在閻九幽越發(fā)想要踏出一步,走上邪路的時候,拿到屬于自己的天賦和命格的時候。
一幅特殊的畫面,卻猛然浮現(xiàn)在自己的腦海中。
那是一棵大榕樹,在樹的每個大枝丫上,都掛著一具尸體,一共足足是有九具或大或小的尸體。
那九具尸體都在朝著自己猙笑,而那被勒到吐出的舌頭,更是青紫的極為可怕,那是從未見過的驚悚可怖。
自己想跑,卻跑不掉。
不知何時,一根白綾已是系在他的脖頸上,更是在一點點的拉緊,想要將他拉到那最后的枝丫上,成為第十具吊死的尸體。
就在離那棵樹沒剩下幾米時。
忽然間。
一個模糊到都看不清面容的身影,佝僂的出現(xiàn)在自己和榕樹之間,伸手扯住了白綾。
跟那榕樹和九具吊死尸體爭搶著,更是朝自己滿臉帶笑的溫聲道。
“娃子,不怕,不怕?!?/p>
“只要爹還有一口氣,就不會讓你成那第十棺,絕對會讓你好好的活下去?!?/p>
“但你記住,這輩子一定要走正道,要渡萬只鬼祟,這是咱們欠此番天地,也欠那家人的啊。”
“正道也能當(dāng)閻君,正道更能當(dāng)閻君,判得了萬千鬼祟的善惡德行......”
就在這最后一句話落下。
閻九幽猛然醒悟過來,更是用力咬了下舌尖,霎時這一大股的雜念,立刻全部都從腦海中被迅速摒棄。
“呸!”
閻九幽吐出一大口的帶血唾沫。
先前迷茫失神的雙瞳,已然是變得清明澄澈、堅定無比。
看向眼前那已經(jīng)露出真身,變?yōu)轺俭t的白骨道人,眸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。
眼前這個精怪鬼祟,剛剛竟是打算迷惑自己,更是要平白升起自己對海恩師兄的嫉妒,對這道的不滿。
若非自己有這么一段特殊的經(jīng)歷,多半就被迷惑踏入邪道了。
而見到閻九幽恢復(fù)清明。
那不遠(yuǎn)處的白骨道人,則是明顯要更加的吃驚,雙眼中閃爍起森羅幽光,嘶啞的低沉道。
“你這娃子,竟讓本道又吃了一驚。”
“此前給你種下夢魘心魔無用,現(xiàn)在相隔不過數(shù)米,本道親自對你迷魂引誘竟還是無用,反而讓你道心更堅?”
“你不過區(qū)區(qū)十多歲的小娃,哪能經(jīng)歷多少事,怎會有如此堅定不移的道心,這般引誘都不踏進(jìn)邪路。”
對于白骨道人的疑惑,閻九幽沒有半點解答的打算。
用力深吸一口氣。
猛然朝后伸手,將那把背負(fù)著的斬妖劍拔出。
眼神冰冷的盯著那白骨道人,雙指并攏從劍身抹過,嘴角還帶著鮮血的念誦道。
“太陽之精,太陰之靈,二炁交并,混合成形,五金之英,七星之精。”
“精光閃爍,洞徹幽冥,神劍飛空,萬里速行,敢有違拒,碎斬身形?!?/p>
“急急如律令!敕??!”
誦完。
這把斬妖劍立刻亮起璀璨光芒,更是充斥著磅礴陽氣。
不知為何。
閻九幽只覺得...手中的斬妖劍,這次敕令后似乎比以往要更為神異,里面更好似充斥著一股特殊力量。
但這股力量,他卻無法使用。
或許是法力道行不夠,亦或者是時機(jī)未到。
可不管怎樣,現(xiàn)在都沒辦法多想了。
閻九幽手持著斬妖劍,直接朝著眼前的白骨道人沖去,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,那是對自己所走之道的堅定。
他的努力,天地終有天會看到!
他的命格,即便再好也不走邪路!
他的經(jīng)歷,精怪鬼祟又怎知有多痛!
......
看著持劍揮來的閻九幽。
白骨道人似露出了嘲諷冷笑,格外不屑的伸出一只骨爪,欲要頂住這次的揮擊,冷笑道。
“娃子,莫要螳臂當(dāng)車了?!?/p>
“你的天賦雖好,命格更是出眾,但你總共才修道多久?”
“老道還未走這條路前就已修道幾十年,一身的法力和鬼氣疊加,豈是你能想比的?”
“揮劍砍老道,就如同螢火要與皓月爭......”
還不等白骨道人說完。
“唰—滋滋———”
一道清脆的劍鳴聲響起,還帶著陰煞鬼氣被燒灼的聲音。
緊接著。
白骨道人的眸中幽光霎時收縮,不解的看著...自己右手竟是被這斬妖劍直接輕松砍斷,根本抵不住半點。
這幅畫面,令其詫異驚愕的不知該作何表情。
因為,這身白骨就是它的本體,全身不知祭煉過多少次,刀槍不入、水火不侵,尋常道法根本傷不到它半點。
就像先前的數(shù)道天雷,都只是給它的骨頭上,稍稍印下點黑跡罷了。
可現(xiàn)在...眼前這修道不過一、兩年的小道士,竟然能直接將它的手臂骨一劍砍斷,這簡直是......
白骨道人有些不知如何形容了。
正常來說,就連眼前這娃子的師父,都無法如此輕松的做到才對。
但它卻也是立刻就反應(yīng)過來,就連掉在地上的手臂骨都不去撿了,迅速的后移數(shù)米不止。
又看了眼掉在地面的手臂骨。
猛然發(fā)現(xiàn),那手臂骨竟是開始一點點的化為齏粉,明顯是里面的陰煞鬼氣,被剛剛斬妖劍中的罡氣和陽氣溶解沖散了。
不對勁。
白骨道人敏銳察覺到了些許不對。
根本沒有半點遲疑。
白骨道人迅速看向不遠(yuǎn)處的樹后,格外嚴(yán)肅的開口道。
“混沌天尊。”
“這娃子有異,還是由您來吧?!?/p>
“各種引誘蒙蔽都無用,無需再奢望其主動加入我們的新天庭了,直接用法將其魂魄徹底陷入迷茫混沌中?!?/p>
“老道這就分出一魂一魄,立刻占據(jù)其身子取而代之,如先前那只不聽話的赤狐一般。”
“雖說這般作為,往后天賦和道行都會變低,但最起碼足夠聽話?!?/p>
話音落下。
一道磅礴恐怖的兇獸氣息涌起,正欲繼續(xù)提劍劈向白骨道人的閻九幽,都是下意識的朝著那樹后方向看去。
只見。
一頭如象般巨大的兇獸,不知何時就始終趴在那里,此時正緩緩的站起身子。
這兇獸長的像狗般,身有長毛還有四足,似熊羆般卻無爪,長有雙眼卻沒有半點眸光,似乎根本看不見,長有耳朵卻也無洞......
整體看過去,這只兇獸就是一個矛盾集合體,各種四肢器官混亂,混混沌沌的沒有正常模樣。
雖然這只兇獸看過去很怪。
但閻九幽卻是猛然感覺到...自從這只兇獸站起身后,他四周的環(huán)境氣機(jī)好似都被鎖定了般,竟有些莫名的動彈不得。
這是真龍等級的兇獸嗎?
閻九幽并不確定,但他卻越發(fā)的清楚...這劫自己多半是過不去了。
......
與此同時。
渝地豐都的任家客棧中。
“啪嗒———”
正準(zhǔn)備吃碗渝地素面簡單果腹的清玄真人,手中剛握緊的那雙筷子忽然斷成兩截。
一截落入碗中,一截掉在桌外。
看到這一幕。
坐在對面的普寧道長,臉色微微一變,但還是對著剛端來素面的任老板,笑著示意道。
“任老板,快給清玄再拿一雙筷子?!?/p>
“他多半是饞你家的渝地素面太久了,著急的把筷子都捏......”
但還沒說完。
清玄真人便打斷了普寧道長的后續(xù)話語,低著頭長嘆一聲,沙啞低沉的開口道。
“九幽,多半是出事了。”
“萬般都是命,本道徒兒終究還是難逃此劫啊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