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天碧空,波光粼粼。
幾艘漁船從文家村的老碼頭出發(fā),朝著湄洲島的方向飛快駛?cè)ァ?/p>
正常情況下,從文甲碼頭到湄洲島,只需要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。
現(xiàn)在全力行駛中,更是只需一刻鐘便可抵達。
......
十分鐘后。
漁船還在全速駛著,但已是能隱約看到...那在不遠處的湄洲島了。
但讓林阿三和朱老四更為凝重的是...在那湄洲島的區(qū)域,竟是駛來了數(shù)艘漁船,徑直朝著這邊駛來。
一道帶著焦急和擔憂的聲音,已是從無線電中傳來。
“阿三,老四。”
“現(xiàn)在怎么辦?那狗娘養(yǎng)的許木林,估計多半是回村里的棋牌室喊人了?!?/p>
“張民勝聽到咱們帶人去湄洲島的消息后,應該是打電話到湄洲島了,準備在中途將我們攔住?!?/p>
“不只是咱們的文家村,住在湄洲島的人,也是有不少...拿了張國鋒的那一萬塊錢啊?!?/p>
“怕個毛啊,郭老頭?!睅е鴰追謨春莸脑捳Z傳來,更有柴刀磕碰鐵架的鏗鏘聲。
“都到這個時候了,要是有誰敢攔勞資,攔著我們不準去那媽祖娘娘的祖廟。”
“勞資要是不把他們砍死,那就不叫阿魚!”
見到郭老頭和阿魚兩個人,情緒都有些激動。
林阿三看著駛來的幾艘湄洲島漁船,仔細瞇著眼看了幾眼后,心中微微松了口氣,肯定道。
“郭老頭,阿魚,你們都先別急,把船先停下來?!?/p>
“湄洲島終究是姑媽祖廟的所在地,就算也有漁民們收了張國鋒的錢,但跟文甲村不一樣。”
“湄洲島的島民們,更信姑媽,更知神跡,多半都能好好的談一談?!?/p>
“而且,開來的這幾艘船里,應該有我相熟的人,或許是能好好的說一下?!?/p>
剛說完沒多久。
那幾艘湄洲島的漁船,也是逐漸靠了過來,為首的那艘漁船舷上,還用大紅油漆寫了個‘林’字。
林阿三也是伸手,示意朱老四暫時把船槳拉起來,看著逐漸靠近的船只,沉聲道。
“老四,把船槳先拉起來。”
“如果湄洲島的人,不讓我們停在碼頭,那肯定也是上不了島?!?/p>
“都先不急,我先跟他們好好的談一下?!?/p>
朱老四雖說依舊是天不怕,地不怕的性格,但卻是極聽林阿三的話,立刻便將船槳拉了起來。
......
此刻。
幾艘漁船都停在了海面上,從湄洲島駛來的幾艘船,亦是逐漸的緩緩靠近。
那無線電里,傳來了一道無奈的嘆息聲。
“阿三,你們都回去吧?!?/p>
“現(xiàn)在島上的鄉(xiāng)親們,不想你們來姑媽的祖廟,擔心那最后的一萬塊錢拿不到?!?/p>
聽到這熟悉的聲音。
林阿三便是拿出對講機,隨即冷哼一聲,帶著幾分寒意的講述道。
“忠叔,你也拿了張國棟的那一萬塊錢嗎?”
“阿三,忠叔也是沒辦法啊?!睂χv機的另一端,又傳出了一聲嘆息,繼續(xù)道。
“你知道的。”
“忠叔的兒子已經(jīng)快三十歲了,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說了一個媒。”
“但對方要兩萬塊的禮錢,咱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漁民,去哪里拿這么多的錢啊?!?/p>
“忠叔沒辦法,只能夠接過......”
還不等這番話語說完。
林阿三便直接打斷了他的后續(xù)話語,緩聲講述道。
“沒辦法?什么叫做沒辦法?”
“忠叔,你還記不記得...當初你兒子小奇半夜發(fā)了高燒,燒的人都迷糊,抽搐個不停了?!?/p>
“島上醫(yī)生沒辦法,還是嬸嬸去姑媽廟里求了一張符,給小奇喝下去,才稍稍好了一點,沒讓他繼續(xù)咬舌抽搐?!?/p>
“然后,我半夜一點開輪渡船,送你們?nèi)胰チ似痔锸欣?,這才救下小奇的一條命。”
“要是沒有姑媽的那張符,就算小奇能活下來,多半也被燒成一個傻子了。”
“我就問你...我半夜送你們?nèi)ノ募状a頭的這份情,你還記不記?”
“我還要問你一句,姑媽賜一張符,保住小奇的這件事,你還信不信?”
“你是不是跟文家村的那些人一樣,覺得姑媽看不到?見到現(xiàn)在那烏煙瘴氣的文甲碼頭?”
“忠叔,一張輪渡一百塊錢,那可是一百塊錢啊?!?/p>
“姑媽要是看到...有人用祂的誕辰日子,這樣子的斂財不停,祂就算如何的慈悲,真當不會生氣嗎?”
“如果咱們湄洲島的祖廟,因為這件事,往后姑媽再也不愿來,也再也不愿庇佑,又會如何?”
“兩萬塊錢,真當比得上這些嗎?”
“而且,阿叔你應該也清楚,以往前幾年,到了現(xiàn)在這種臨近誕辰的時候,早就該有神異顯現(xiàn)了?!?/p>
“但今年呢?有嗎?可有出現(xiàn)過半點的異象?你還不知姑媽是否生氣發(fā)怒了?”
“文甲村的不懂,咱們湄洲島的鄉(xiāng)親也不懂嗎?你林忠更是明明受過姑媽恩惠,難道也不懂嗎?”
這番話。
讓特地從湄洲島駛來,準備阻攔這幾艘船的的林忠,不由得愣了愣,很多話都梗在喉嚨卻有些說不出口。
微微的攥緊拳頭,帶著幾分沙啞的緩聲道。
“阿三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沒回頭的路了啊?!?/p>
“那一萬塊錢,村里人都已經(jīng)收了,而且也約好了定親的時間,你就當體諒下忠叔,不要帶人上島吧?!?/p>
“忠叔,你可真當是老糊涂?!绷职⑷龢O為不忿的說了句,更是壓抑著心中憤怒的呵斥道。
“張國鋒是靠什么賺錢的,你能不知道嗎?”
“這么多年來,單單他開的那些黑醫(yī)院,做的那些走私蛇頭、開老虎機的生意,不知道多少人被害得家破人亡。”
“今天你收了他的錢,這份因果就在你身上了,到時候,多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?!?/p>
“換成以前,看到你們被蒙騙著收了錢,雖然起因是貪心,但姑媽見到你們都是她后輩的情況下,多半還會伸手幫一下?!?/p>
“但現(xiàn)在,你們這樣和張國鋒同流合污,別想姑媽會護佑半點,不再給你們多加幾分懲戒便算好了?!?/p>
“而且我就老實和你說吧...當前在我船上的三位小道長,那是有真本事的人,專門從榕城走到我們浦田市,就是為了這件事?!?/p>
“他們現(xiàn)在有辦法解決這事,或許能讓你們身上的罪孽少個幾分。”
“你們都好好想一下吧?!?/p>
“反正無論如何,我今日肯定是要上這湄洲島,但也只會送三位小道長上島,不會再送其他人。”
“忠叔,我還想再提醒你一句......”
說到這里。
林阿三停頓兩秒,微微攥緊拳頭,帶著幾分冷冽和嚴肅的繼續(xù)道。
“雖然前些年,自從這個輪渡啟用后,我就搬到了文甲村,但你可要記住...當初沒有輪渡的時候,是誰把阿奇送去醫(yī)院的?!?/p>
“還不只是你,其他趕來的鄉(xiāng)親們,多半都欠著我家一份情吧?”
“甚至還不只是我的情,你們曾經(jīng)應當也受過了...姑媽的庇佑,或是專門來看了你們一眼?!?/p>
“這種恩情,你們便是...用這種方式來還嗎?”
“看著他人用姑媽誕辰肆意斂財,卻半點不管,半點不顧,還參與其中靠此收取沾滿人血的錢財?!?/p>
“你們是真的嫌命太長,真不怕...天打雷劈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