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———”
張民勝被重重的砸回靈堂,發(fā)出一陣劇烈的響聲,就連自已的遺照都被撞得粉碎。
昨天才布置好的靈堂,亦是四分五裂,頂部的冥燈都隨之跌落地面。
這突然的情況,令地面上的幾位鄉(xiāng)親,都露出了驚愕神色,眸中更充斥著不解和疑惑。
因為,先前他們這么多人,想要將不知中何邪的張民勝攔住,死死的抵住張家的院門。
結(jié)果,不知道被什么精怪鬼祟附身的張民勝,那般輕松的就把院門撞開,還將他們都掀翻到這路上。
很明顯。
張民勝根本就不是人,這完全就是被詭異東西占據(jù)的狀態(tài)。
可就是在這種情況。
在張民勝馬上就要踏出張家院門,給即將到來的媽祖娘娘巡安隊伍,惹來大麻煩的時候。
這邪人忽然又被踢進院門里,而且還是在毫無征兆的狀態(tài)下。
從來沒接觸過太多精怪鬼祟之事的幾位文甲村鄉(xiāng)親,從地面爬起,不約而同的朝著張家院門上方看去。
盡管沒有什么法力道行,但他們卻都能隱約看到...有一大片的香火之氣,好似凝聚成了神明模樣,矗立在張家院子的前方。
“是,是媽祖娘娘顯靈了嗎?”
“這是什么,為什么香火能凝聚成這般模樣?”
“是不是水闕仙班的哪位神明下來,護佑這次的媽祖娘娘巡安啊?!?/p>
“呸,不管附身張民勝尸體的是什么東西,敢在媽祖娘娘誕辰滋事,簡直就是不知天高地厚,真當(dāng)是活夠了?!?/p>
“......”
相較于這些鄉(xiāng)親們的議論。
那被重重踹進院子里的張民勝,從破碎的靈堂前掙扎爬起,看到院門外的畫面時,霎時便驚愕的有些呆住了。
在他的眼中,哪里是兩個由香火煙氣形成的人型模樣啊。
分明就是...兩位穿著神裝,周身兇威極盛的九天神明虛影,雖然是看不清具體的臉部模樣,但能清晰辨認出......
一位雙眼燦金耀眼,一位雙耳碩大深邃。
最恐怖的是...祂們握在手中的巨斧和長矛,如今已然是高高舉起了,鋒刃都還在泛著烏光和神威。
附在張民勝體內(nèi)的金眉惡鬼,看著那高舉而起的法器,只覺得全身都快要炸了,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,竟連直視都不敢。
先前,它們五鬼那是萬般自信,都覺得...吸收了這么多的財氣,再加上如今神明沒辦法輕易來此人間,自是安全的很。
即便是毀了媽祖娘娘的這次巡安,也不會引起什么太大的麻煩。
但現(xiàn)在。
當(dāng)千里眼和順風(fēng)耳兩位將軍,出現(xiàn)在金眉的面前時,它才徹底明白...何為螢火與皓月的區(qū)別。
雖然它吸收了很多財氣,道行也比最開始漲了數(shù)十倍不止。
可在兩位將軍面前,心中竟是連半點的抵抗想法都沒有,整顆心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抖,腦袋都下意識的低伏,不敢抬起半點。
這便是...神威。
就算如何的厲害,道行如何的高,終究都還是精怪鬼祟,半點都無法和九天神明相提并論。
更無需說。
千里眼和順風(fēng)耳兩位將軍,屬于最早的那一批水闕仙班神明。
如今看到金眉竟然這般大膽,準(zhǔn)備阻攔媽祖娘娘這千百年來的首次出島巡安,又怎么忍得了半點?
通過千里眼和順風(fēng)耳的神通。
確定這里有這般邪人試圖作惡阻事,自是就用媽祖娘娘所賜予的眾多香火之前,專門凝聚起自身的虛影,要來護佑本次的游神巡安。
看著泛起烏光的巨斧。
已經(jīng)確定逃不掉的金眉,忽然眼神變得無比兇戾起來,更是朝著院門上方嘶吼咆哮起來。
“殺了我,有本事就殺了我?!?/p>
“我早已是不死不滅之身,這些年更沾了那份獨狼之力,誰都別想...別想殺死我!”
“即便你們是神,又如......”
還沒說完。
“砰———”
一道狂風(fēng)忽然涌動而起,直接將剛剛被撞開的院門重重合上,似乎并不想讓鄉(xiāng)親看到里面的情況。
緊接著。
身影龐大的千里眼和順風(fēng)耳兩位將軍,根本不理會其他半點,亦是同時將帶著烏光的法器,朝著張民勝斬去。
由于僅是香火虛影,所以這法器...不斬肉身,僅斬魂魄。
看著一點點落下的巨斧,張民勝咬緊牙關(guān),雙眸變得漆黑詭異,兩側(cè)鼻翼張開,喘著粗氣道。
“殺不掉,你們...肯定都殺不掉我。”
那附在張民勝體內(nèi)的金眉惡鬼,盯著劈砍而來的斧頭,心中雖然滿是懼怕,但卻充斥著滿滿的自信。
它相信...不管眼前這兩位九天神明,用出什么樣的辦法或手段,都絕對沒辦法將自已斬掉。
因為,它的根并不在這里,而是在張國鋒的背上。
只要張國鋒身上的貪狼命數(shù)還在,那它就不會死,能借助那份極其特殊的命格氣機,不死不滅。
無論是什么樣的法咒和神罰,都破不了...這特殊的命數(shù),破不了嗜血獨狼陰陽紋身的特殊。
正當(dāng)金眉惡鬼這般想著的時候。
千里眼握在掌中的巨斧,轟然揮下,狠狠的劈在金眉惡鬼身上。
“嘭———”
一道仿佛泡沫碎裂般的聲音響起。
原本還滿是自信的金眉惡鬼,整個人的眼神都忽然呆住了,身上的陰煞鬼氣,竟是霎時少了一半。
最關(guān)鍵的是...它身上的三魂七魄,竟是直接被斬掉了兩魂三魄。
若非它是精怪鬼祟,這些年也吸收了眾多的財氣,否則在這一記斧頭劈砍下,多半就已是魂飛魄散。
但直接被斬掉一半魂魄的感覺,卻是半點都不好受。
尤其是。
金眉惡鬼看到又即將落下的長矛,眸中徹底充滿了驚恐神色,心中更隱約明白了...它所沾染的貪狼命格,多半是沒了。
換句話說,張國鋒那無藥可救的畜生,不知用了什么辦法,讓它沒辦法再借其身上的特殊命格。
更代表著...它馬上就要死了,徹底的魂飛魄散。
這一刻。
原本都有些遲鈍的金眉惡鬼,竟是變得無比的機靈,迅速想清了種種的可能,毫不猶豫的求饒道。
“大神,兩位大神?!?/p>
“我錯了,小鬼錯了,真當(dāng)是錯......”
還沒說完。
順風(fēng)耳手中的長矛,便是帶著呼嘯的陣風(fēng),亦是朝著張民勝的天靈蓋位置劈砍而下。
無論有什么話,有什么要解釋的,都跟祂們手中的巨斧長矛說去吧。
“?!?/p>
魂魄被斬碎的爆裂聲清脆響起。
原本還站在損壞靈堂前的張民勝,在這道爆裂聲響起后,身上的陰煞鬼氣瞬間消散不見。
四肢、血液和肌肉都早已僵硬的整個尸首,無法控制的向后倒去,那渾身的尸斑,顯得有些詭異和驚悚。
看到此地的惡鬼被斬滅。
千里眼和順風(fēng)耳兩位將軍,彼此對視一眼,整個虛影開始緩緩隱去,那匯聚而來的香火薄氣,亦是重新回到巡安隊伍之中。
“呼———”
一道微風(fēng)吹來,將原本關(guān)著的張家院門,再次又吹開了。
還處于慌亂中的眾多鄉(xiāng)親,看了眼滿地狼藉的靈堂,那臉色充斥著駭然神色,更有些說不出的驚嘆。
因為,就算是從未經(jīng)歷過鬼祟精怪一事。
而剛剛那無比特殊的情況,他們也都能大概猜到...很可能就是九天神明顯靈,在中邪的張民勝阻攔媽祖娘娘巡安前,提前將他給收了。
畢竟,這可是媽祖娘娘千百年來的第一次出島巡安,要是被這占據(jù)張民勝尸體的鬼祟邪物給阻了,那媽祖娘娘的神威何在。
水闕仙班的眾多神明,更是會落得一個護衛(wèi)不利的評價。
看向院門里。
張民勝的兒子,已是見到...自家親爹的尸體,當(dāng)前正仰面倒在靈堂廢墟之中,并不像先前那般的詭異和驚悚。
很明顯。
先前占據(jù)其身子的鬼祟,已是徹底的死了,魂飛魄散了。
“爹......”
張民勝的兒子,聲音有些顫抖的喊了一句,手腳亦是抖個不停,眼圈更是泛紅帶著些許淚光。
剛剛的驚悚感褪去后。
看到自家親爹死后都還這般凄慘狼狽,就連尸體都被精怪鬼祟利用,張民勝的兒子心頭真當(dāng)是有各種心酸和痛苦。
站在旁邊的幾位鄉(xiāng)親,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,出聲勸慰道。
“張家娃子,別想太多了?!?/p>
“剛剛不是你爹的過錯,就是被精怪邪物附身罷了,你心里也別想太多,更別胡思亂想?!?/p>
“現(xiàn)在,我們先一起把你爹收拾好,把這院門關(guān)上吧?!?/p>
“先前那九天神明,專門下來把占據(jù)你爹身子的鬼祟斬了,若是我們還大開院門,把靈堂對著媽祖娘娘巡安的必經(jīng)之路?!?/p>
“那可真當(dāng)是有些不應(yīng)該,更不能如此做啊。”
張民勝的兒子,輕輕的點了點頭,主動走進院門里,腳步顫抖的朝著自家親爹走去。
或許說是報應(yīng),或許說是活該。
在死后還要遭這般的罪,也許就是對其放棄信仰,更執(zhí)迷不悟,始終惦記不愿舍棄那二十萬的懲戒。
......
巡安隊伍還在繼續(xù)行進。
不僅經(jīng)過了文甲村,也從張家院子前的馬路走過,期間并沒有引發(fā)什么問題,更沒有讓這巡安隊伍中止。
很明顯。
剛剛張家院門外的詭異情況,見到的信徒香客并不多,因此也沒有引發(fā)太大的騷動。
最多便是...有人見到幾位鄉(xiāng)親,忽然在一個院門前被掀飛,然后香火煙氣匯聚成了虛幻模樣,僅此而已罷了。
當(dāng)然,林海恩、張道一和閻九幽三人,則是完全不一樣。
如今道行法力并不算低的他們,都已是無比清晰的看到...由鄉(xiāng)親香火匯聚而成的千順兩位將軍虛影。
更是見到了,兩位將軍握持著斧頭和長矛,朝張家院子悍然劈下,根本就沒有半點猶豫和遲疑。
本就知曉內(nèi)情的三人,立刻便猜到了...昨天就已經(jīng)死去了張民勝,多半是又被精怪鬼祟占據(jù)了,還打算阻攔本次的出島巡安。
若非如此的話,千順兩位將軍又怎會現(xiàn)身,又怎會悍然懲戒。
歸根結(jié)底。
還是這精怪鬼祟膽大包天,竟連媽祖娘娘的誕辰巡安,都打算阻攔,打算來此行惡使壞。
張道一抬著神轎,抬頭看向周圍越聚越多的信徒香客,萬般感慨道。
“海恩師弟,這便是天后娘娘的信仰啊?!?/p>
“要論這世上的信徒數(shù)量,除了財神爺,又有哪位九天神明能和大慈大悲的天后娘娘相比啊?!?/p>
“今天能給天后娘娘抬神轎,師兄也算是沾了你的一份光了?!?/p>
“道一師兄,莫說此話?!绷趾6飨仁菓?yīng)了句,又看了眼前方的眾多神轎,無比肯定的應(yīng)道。
“今日既然你能抬神,那就是...媽祖奶奶也認可了你?!?/p>
“其中或許有我的幾分關(guān)系,但最關(guān)鍵的是...媽祖奶奶并不厭惡你,全是自身應(yīng)得?!?/p>
聽到這番話。
張道一朝著媽祖娘娘的神像看了眼,若有所思的輕輕點了點頭。
他有虔誠,更有尊敬。
從小在龍虎山長大的他,對九天之中的所有正神,皆帶有一份尊重和敬畏之心。
尤其是媽祖娘娘的慈悲之事太多,又親眼看到...林海恩跟媽祖娘娘之間的特殊緣分和感情,讓其更為尊敬起來。
能把林海恩從小護佑到這么大,媽祖娘娘的何等慈悲,無需多說。
而就在這時。
當(dāng)巡安隊伍走過文甲村,來到隔壁的另一個村子,快經(jīng)過一個有些破敗的木屋瓦房時。
四周跟隨的信徒香客,已是焦急的不停呼喊而起。
“快讓開,你這婦人快讓開啊?!?/p>
“別抱著孩子跪在路中間,你快點站到旁邊去啊?!?/p>
“她有沒有家人在旁邊???抓緊給她拉起來,這跪在路中間可太危險了啊?!?/p>
“......”
這忽然響起的焦急喊聲。
頓時吸引了林海恩等人的注意,疑惑的朝著巡安隊伍前方看去。
只見。
一位穿著補丁衣服的年輕女人,正低頭跪在海邊馬路的正中央,就是巡安隊伍必定經(jīng)過的區(qū)域。
而在她的懷中,則是一個剛出生沒多久,還在襁褓中的娃子......